第74章通房旧事
第74章通房旧事
主子丢下一句不明不白的话就跑路了，负责收拾烂摊子的干姜左右为难得很。“处置”的意思……
听着有点严肃。
该不会是他想象的那样吧？
干姜左思右想，犹豫了许久，才决定带上两位婢女，送去官府依律处置。
伺候主子多年，这可是头一次……不，第二次见主子发这么大的脾气。
第一次似乎……呃，似乎是一年前？
杜昭白待下人宽厚，月钱丰厚，逢年过节都有额外的贴补，亲友送的布匹金银也不吝赏赐，他本身又是个淡泊之人，酒色财气无一不沾。
唯一和桃色流言挂钩的，还是早几年杜朱二人新婚情浓，动辄耳鬓厮磨，闹出些白日宣淫的荒唐事，惹得还在世的老太爷斥责了好几顿，每每说得他羞愧难当，府里私下传扬，也都是掩口直笑。
众人对他几乎没有不满的地方，无论是谁提起均是满口夸赞。如果实在要挑刺，那便是杜主子推行“禁人欲”，管束严苛，只许清淡少食，严禁纵情声色，府里上下都抱怨嘴巴里淡出鸟来了。然而朱夫人崇尚胡吃海喝，视府里规矩礼制于不顾，杜主子却总是再三容忍。
也正因为如此，府里年轻貌美的婢女都盼着能和主子春宵一度，若是侥幸有了身孕，抬了小妾、通房，那就下半辈子无忧了。再不济，主子是个念旧情且长情的，总不会亏待了她们。君不见那机关算尽的朱氏嫁过来之后也得宠了吗？
可惜，朱氏气量小，嫉妒成性，一双眼珠子又总在主子身上打转，谁多戴了几朵花都会被她翻来覆去地审问刁难一翻。
更有几个胆大的想行勾引之事，还没沾到主子的身呢，就被突然杀到的朱氏挠了满脸血痕，容貌尽毁。别说当半个主子了，就是嫁入寻常人家也相当困难。
这么闹了几出，怀春的婢女们也不敢妄动歪念了，赶紧收敛了心思，嫁人的嫁人，定亲的定亲，指婚的指婚，每日把自己往灰头土脸里装扮，生怕什么时候被朱衣夫人盯上了。
就这样熬了好些年，朱衣夫人怀了身孕，不便照料夫君，按照惯例，主子也该纳小妾通房开枝散叶了，一向不喜她的老太爷便趁机指了十个清白端庄的婢女塞给了孙儿，其中就有连翘、忍冬和碧桃。
这本是天大的好事，碧桃却受了惊吓，不知是担心和夫人生分了，还是担心夫人的报复心，趁夜求了老太爷替她在村里另行指了一桩婚事，这才脱身而出。
而连翘和忍冬，一方面鄙夷于碧桃的软弱，一方面又彷徨不安，不知道朱夫人会用什么手段对付她们。就在这样的处境下，两人患难与共，越走越近了。
哪知，说好是以添香研磨的名义充作了通房，主子一言不发收下了，但收下之后楞是一个不碰，还真就是添香的添香，研磨的研磨，和一般婢女没什么两样，只是月钱涨了些，能和主子更亲近些而已。
还没等婢女们鼓起勇气推出第一个选择做出头鸟的人，那朱夫人又风风火火地杀来了，手起臂落，干净利落地赏了她们一人一记响亮的耳光。
这几巴掌扇下来，别说婢女们全被打蒙了，就连杜主子的脸色也难看得很。
杜主子强忍着怒气摒退了几人，几人站在院里廊下，隐隐能听到里头的争吵声，所有人都露出或幸灾乐祸或憧憬期待的表情，觉得这一次朱夫人无理取闹终于要自取灭亡了，哪知那争吵声越来越低，到了后来忽然就变了样儿，转变成了交缠的喘息声和呻吟声。
这下子，婢女们的脸全部僵住了。
过了一个时辰，门开了，朱夫人顶着一张情欲犹存的脸，抚了抚红肿的嘴唇，那对尤带媚色的眼眸凌厉而不掩得意地一一划过她们的脸蛋儿，就像一柄淬了毒的刀子，划得人瑟瑟发抖。
杜主子追出门来，面上早已没了怒气，低声和她说了句什么，她突然一把按住他的脑袋往自己嘴唇上压来，当着婢女的面，亲得杜主子满脸通红，气息难平。
“既然娶了我，那就只能有我一个人，知道吗？杜昭白，你要是敢做出对不起我的事，我会让你、你的孩儿，还有整个杜府，一起为我对你的情意陪葬。”
朱衣夫人的话大胆而偏激，听得婢女们又是震惊又是恐惧，而主子却低柔一笑，眸色转深，忽而一把搂住她尚未显孕的腰身，急切地往屋里带去。
不一会儿，里头又传出了令人面红心跳的声响。
而不到几日，杜主子突发发话将她们全打发了出去。
一夕之间，从触手可及的半个主子跌回了下人的位子，连翘和忍冬不满、嫉妒和怨恨的心思，其实很容易猜测得出。
为着迎娶谢虞的事，朱衣夫人与杜主子决裂，报复性地公然与野男人偷情，毁掉了两人之间最后一丝情意。
自此，朱衣夫人卧病无忧小筑，而杜主子终日在书房闭门不出。
趁着府里大乱之际，连翘和忍冬讨好了新入门的谢夫人，求得了照料小郎君的机会，原本想着近水楼台，可偏偏杜昭白恨屋及乌，不愿意多看自家儿子一眼，两人想接机亲近，根本就是镜花水月。
若是朱衣夫人死了便罢了，偏偏她又醒了过来，病情一天一天好转，性子还是一样的不容人，而主子，居然连头顶上的绿帽子都可以隐忍下来，数次自毁规矩采办大鱼大肉，只为了哄美人一笑……
这一切，实在让她们太不安，也太忿忿不平了。
所以，才有了重阳宴上设计朱衣，陷害谢夫人之计。
趁着朱衣五感薄弱、其它人不通引蛇之道，一石二鸟，原本应该是志在必得的事。
究竟是怎么被发现的呢？
连翘、忍冬在出府后前往山下官衙的路上，依旧忍不住在想。
走不出十几丈，前路就被数名佩刀侍卫挡住了。
一双绣有金丝水云纹的玄色登云履缓缓出现在了她们视线里。
“你就是驱水蛇谋害朱衣的人？”一道轻佻含笑的嗓音问道。
忍冬抬起头来，对上了一双极为勾人的眼眸，他眼下殷红的泪痣泫然欲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