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9章成也世子，败也世子

第339章成也世子，败也世子半年，足以发生很多事。

朱衣和杜昭白之间没有什么进展，关系倒是缓和了不少，差不多当他是个拼桌的饭友，可以长期打秋风的东家，以及不得不打交道的孩子他爹。

两人相处和相熟已久的好友一样，这样的状态让朱衣觉得很舒适，而且安全。

不必再费心惦记着一个人，不再为了讨好别人而挖空心思，情绪也不再受到别人的控制，别人想让她笑就笑，想惹她哭就哭。

她总算能够把目光放在自己身上了。

杜家吃饭永远是朱衣和大小杜们凑一桌，身为杜昭白宠妾的谢虞反而低调得跟透明人似的。

到了后来，谢虞在隔壁山里修建了一座尼姑庵，将包袱一卷，带发修行去了，长年累月的不再回杜府，两个孩子都记着她的好，隔两个月就去看她一次。

坊间的传闻很多，朱衣偶尔会听宾客说起，她也就顺便听了两耳朵。

听说临安的回心馆人满为患，掌柜的赚了个盆满钵溢，每隔一段时间陈皮就大呼“库房堆不下银钱了”，然后将大把的金银送往藐姑射山杜府。

朱衣不知道该笑好还是该哭好。

医馆生意兴隆，就如棺材铺生意兴隆一样，东家笑也好哭也罢，都觉得怪怪的。

旦哥儿对此很不开心，追在陈皮屁股后面问为什么不换成好吃的点心送来。

陈皮看着小娃娃胖得跟小猪崽似的身躯，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说，在旁边看笑话的朱衣趁机奚落旦哥儿就知道吃，这是为了等过年好宰杀吗？吓得旦哥儿一头扎进他爹怀里，好几天不敢见她，生怕她把自己宰了充当案上的猪头肉。

听说官家有意立普安郡王为皇太子，宋朝的皇位即将再次回到宋太祖一系。

二王之争僵持已久，虽不算激烈，但也是天下瞩目的一大乐事。

这次恩平郡王落败，说来也令人啼笑皆非，仅仅只因两桩小事。

一是官家令二王抄写五百本《兰亭序》，普安郡王抄了七百本，而恩平郡王一字未落。

二是官家分别送去十名宫女侍奉了二王一个月，普安府里的十名完璧回宫，而恩平府里的十名则已被破瓜。

坊间笑谈，恩平郡王这是栽在了“色”字上面啊。

至于在争嗣当中做出了关键性提点的史博士，也从此深受普安郡王看重，从此以后仕途一帆风顺，这就是后话了。

还听说恩平郡王府里的世子妃有了身孕，夫妻恩爱，如胶似漆。

说到这一对，倒也是一桩佳话。

昔日世子爷于重阳宴上对朱衣夫人大献殷勤，没能打动朱衣夫人的心，却意外地打动了好奇尾随她而来的袁三娘。此后，才有了汝阳袁家在恩平府落难时相助，趁机提出结亲之意，成就了一桩好姻缘。

半年，足以平复心头的暗疮。

朱衣再次听到世子爷的消息时，已经能够平淡地看待了。

从最初误会他是大师兄而心生爱慕，到被他一刀杀死祭阵。

再从少年遭到掳掠玷辱而心生恨意，到捅了他一刀而逃走，到她躲到藐姑射山上，和杜昭白成亲、争吵、分离，到被世子爷蛊惑移情，再到他娶妻，两人分道扬镳。

回想起来，一切虚幻得就像一个梦。

爱很交缠，她已经分不清楚自己到底还恨不恨他了。

移情蛊造成的错觉越来越微薄，她不再是那个受到蛊惑而倾心世子爷的巫女朱衣，她明白自己的心，从来都在大师兄身上，在真正的大师兄身上。

半年后，她已经不再反复梦到真假大师兄。

世子爷蛊惑人心的幻术，虚假的温柔，偏执的痴缠，终于不再困扰她。

那些都是假的。

她对自己说。

“你会喜欢上一个剪掉自己羽翼的人么？”

答案自然是否定的。

他磨断了她的爪子，让她温顺地当他的玩物。

他剪掉了她的翅膀，让她无法轻易逃离他设下的牢笼。

他割掉了她的舌头，让她无法求救于人。

不是短短几年，而是长达一千多年的折辱。

他口中二人甜蜜的前世全是假的，那是他调教她摧毁她的过程。

他将原本天真单纯的她毁掉，让她在他身下苦苦求饶，再用各式各样的手段来调教，半是诱惑半是逼迫地令她学会了如何取悦他，使她一步步抛却自己的天性，朝着他欣赏的方向发展。

可是到最后，他却发现自己更喜欢的是被毁掉的那个她。

历经折辱被调教好的朱衣夫人，反而成了一枚弃子。

所以，才有了召镇阵之半魂，巫女朱衣梦回大宋的故事。

真是可笑啊。

世子爷一手毁了巫女朱衣，成就了朱衣夫人，又发觉新的玩物太过无趣，毫不犹豫地舍弃了调教出的朱衣夫人，将巫女朱衣自远古的阵法中召回。

如若不是半魂不堪幻术之苦，有魂飞魄散的迹象，只怕他依然将朱衣夫人的那一半魂魄拘在三生镜内，不准她回到自己的身体里。

待魂魄完整了，世子爷又开始挑三拣四，以她贪心为由而另娶贤妻。

贪心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