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章推倒清心寡欲脸

第294章推倒清心寡欲脸

朱衣转到柜台后，两眼怔怔盯着账簿，思绪已经不知飘到了什么地方。突然，几名好事的闲人大摇大摆地进了药铺，不去找阎大夫看诊，一进药堂就奔着柜台后的朱衣而去，嬉皮笑脸地问：“东家，洒家姓陈，家住清远桥巷，你要不要仔细瞧一瞧我当不当救？”

却是在调侃刚刚朱衣所说的救人有当救有不当救的说法。

朱衣正低头理账，闻言头也不抬，毫不客气地怼了回去：“你当不当救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再在这里待下去，说不定没病能治成有病，小病得治成大病。”

“你这婆娘，性子够火辣的啊！”

一名纨绔子弟方调笑了一句，下一刻头顶一片阴影，抬头一看，却见方才那位眼也不眨挥刀断腕入木三尺的俊美郎君冷冷淡淡地往柜台前一靠，挡住了他们投向柜台后的视线，屈指轻叩着柜面。

郎君的动作极优雅，“笃笃笃”声被分解成极慢的几个小动作，仿佛敲在人心脏上，让人心跳加速的同时，又隐隐有些兴奋。

这些公子王孙，平日里玩的女人多了，偶尔也会养几个****新鲜新鲜。可对着涂脂抹粉扭捏作态的****久了，也渐渐没了兴致，虽然成日离不得那事儿，但在那事儿上头获得的乐趣却与日递减。

难得见到一位温文尔雅的神仙人物，他们自然不愿意放过。

瞟了瞟朱衣曼妙的身段，又瞧了瞧杜昭白风轻云淡的脸，在冰与火之间挣扎了一番，最终还是没抵过禁欲脸的诱惑。

比起媚态横生卖弄风骚的大美人儿，还是推倒清心寡欲脸的正人君子更有成就感啊。

那位纨绔子弟立即舍朱衣而取杜昭白，眼巴巴地凑了过去，满目痴迷。“这、这位是……”

杜昭白只是少下仙山，又不是真的没见过世面，哪里瞧不出这些人的心思？

当即脸一黑，语气冷淡地回答：“东家孩子的父亲。”

“东家孩子的父亲？父亲……”

几人无意识地重复了一遍，终于回味过来他们这是调戏了一对夫妻啊！

如果是这样，将这两人一起收入房中，来个双龙戏凤，岂不是更得趣？

猥琐的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一圈，蓦然撞进杜昭白看起来平淡的视线里，不知为何浑身发毛，有种亵渎神明的威压扑面，压得他们喘不过气来。

同在柜台后打理药柜的丁香见状，幽幽插话道：“杜郎君，门外的梁柱上那么大的口子，是否得修补一下？”

几人后知后觉地想起来此人刚刚面不改色地砍了一位壮汉的手，钉入梁柱的刀又深又稳，劳四五名官差费了半天功夫才拔出来，登时吓出了一头冷汗。

这哪里是什么神明，分明是一尊煞神！

他们满脑子的邪念全部随着汗水流了出来，慌慌张张地告辞，撒丫子就跑掉了。

朱衣埋首于账簿中，仿佛对此根本不感兴趣，可她一耸一耸的肩膀还是暴露出了她的幸灾乐祸。

杜昭白一看她的反应，更是郁郁。

他自少年起便受到过不少小娘子的追捧和调戏，身经百战之下早已淡定了不少。但被男人调戏，确实是头一遭，心底的憋屈别提多深刻了。

偏偏朱衣只觉得好笑，压根没有半点儿哄他的意思。

这个念头一出，杜昭白心头又是一震。

她已不再倾心于他，怎么会想着哄他呢？

朱衣对喜欢的人固然是毫无保留的好，但对不喜欢的人可谓残忍至极，一点颜面都不会给。

杜昭白定定看着她，只觉得心口像是被人用大锤子在奋力地敲打般难受。

这些年来，他们的相处模式的确太过怪异了。

人人都说藐姑射山的杜郎君对妻子十分容忍，其实他哪里为她做过什么？分明是朱衣在宠着他。

她嘴上虽然刻薄，可满心满眼里全是他，没脸没皮地追在他身后，但凡他稍稍表现出对什么东西感兴趣，哪怕她再不能理解，她也会千方百计地给他弄来，就如那张后来被他一气之下砸毁焚烬的一人琴。为了讨他欢喜，朱衣最后更是豁出了性命。

便是……便是死了以后，她担心他会因此自责，也不曾拿出来做文章。

如果不是前阵子他步步紧逼惹急了朱衣，只怕终其一生，杜昭白都不会得知她曾经为他付出过什么。

可他呢？

他连最基本的回应都吝啬于给她。

他何来的脸面，还想要她来哄着他？

杜昭白不禁自嘲地一笑，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被宠坏的小孩，毫无负担地挥霍着她给予的糖果，当她被伤透了心不再付出之后，他只因得不到糖果而心生不满，而从来不去考虑自己对她造成的伤害有多沉重。

被人目不转睛地盯了小半个时辰，饶是朱衣脸皮再厚也扛不住了。

朱衣“啪”一声将账簿合拢，抬眼直视杵在柜台前的杜昭白，说道：“你要是很闲的话，大可以纡尊降贵地去照顾一下生病的孩儿，别在这儿挡着我的财路。”

话里嘲讽的痕迹非常重，杜昭白只当没听懂，心头反而升起了一股隐秘的欢喜。

能跟他说话，总比完全对他视若无睹的好。

“陈皮托人出门采买的药材，是回哥儿下一副药该喝的。”

言下之意，他不是在骚扰她，他有光明正大的理由留在医馆。

朱衣被堵得脸上没光，颇有种自作多情的感觉，闭了嘴，胸脯起伏不定。

杜昭白瞧了她一会，突然没头没脑地道：“你近日丰润了些许。”

会不会聊天？！

朱衣快被气死了，什么叫做她丰润了些许？

儿子病着，她这个当娘的反而胖了？这不是在讽刺她不把孩子当回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