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七日风
第227章七日风短暂的惊吓过后，朱衣迅速恢复冷静，以一种女子遭遇不怀好意的陌生男子骚扰的目光冷傲地睨着唐老树皮。
唐老树皮只不过是看此人行色匆忙，心生警惕，才刻意追出来的，见着不过是个美**人，也颇有些意外，被人这么狠狠一瞪，自知失礼，便讪笑着假装在看街道上的行人。
正当此时，候在一旁的郑辛躬身问：“少夫人可要回府？”
朱衣没料到世子爷那么生气，居然还派郑辛专程来接她。对方给了台阶，她自然是要赶紧抓紧机会走下来的，于是忙不迭点头。
郑辛将藏在巷子深处的马车驾来，跳下车辕，恭敬地请朱衣登车，复又坐回车辕，打马往北而去。
唐老树皮目送马车驶远，这才回了医馆，逮着高高柜台后的丁香问：“方才从里头走出去的美貌妇人是哪家小娘子？”
丁香忙着抓药，头也不抬，答道：“那是我们回心馆的东家朱大夫。”
原来是医馆的东家。
唐老树皮一颗提起的心着了地。
此时医馆的人并不多，一行镖师自然把这句对话听在了耳中，那个光着膀子让阎大夫和皇甫大夫察看背部伤口的镖师调侃道：“墨侠这是瞧上东家小娘子了吗？”
一众镖师哄堂大笑，七嘴八舌地说开了。
“不知这娘子生得什么模样？”
“墨侠方才不是用‘美貌’二字来描述吗？想必是个娇滴滴的大美人儿。”
“阎大夫，你们东家多大了？有没有许配人家？”
这些话其实说得非常过分，当着满屋子伙计的面大肆谈论东家娘子的容貌美丑，颇有些谈论娼门伎子的意味，不客气极了。
镖师们本意上虽然没有恶意，可其放肆的言辞行迹，确确实实侮辱到了人。
柜台后的丁香同为女子，自然更容易因此感同身受，忍不住皱起了细细的眉头，强行按捺住找人理论的冲动。
阎大夫被他们这一问，也问得非常尴尬，一时间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
阎大夫师从钱塘的“儿科之圣”钱乙，而唐墨侠又是钱塘县里鼎鼎有名的一霸，两人自是认得的。
自从临兴镖队中了埋伏，镖头林老爹拼死找到了几名伤重的同伴，跑遍了钱塘县和临安城里大大小小的医馆，四处求医。
可其中一位的伤口反反复复，眼看一个月过去了，依旧没有结疤痊愈，反而生出了脓水，将一行人急得不行。
正巧，唐墨侠打听到城里新开了一家医馆，馆里坐堂的阎大夫还是个老熟人，尽管是擅长小方脉的，但他擅长小方脉，并不能说明他不擅长外科不是？当即二话没说，提溜着病人找上门来。
一头是老家的恶霸，一头是靠她吃饭的东家，阎大夫两头都不好得罪，便只能借着检查伤势的契机轻轻按了按伤口，痛得镖师肌肉一颤，一声低呼不由自主地从喉咙里逸了出来。
镖师们记挂着同伴的伤，自是将先前的香艳话题丢在了脑后。
阎大夫细细问过伤后所敷所服的药，竟然多达十余个方子，有医书上正经记载的方子，也有民间颇有疗效的偏方。
他扭头和皇甫大夫讨论了片刻，都觉得药方没什么问题。
可偏偏病人的伤口无法愈合，每每在众人以为快没事的时候突然挥出一榔头，病情急转直下，伤口开始恶化，脓肿生疮。
刑大夫常年在宫廷内院替妇人看女科，宫中少有舞刀弄枪的，所以他对于金镞兼书禁科和疮肿科的了解仅限于书本，并没有多少实战经验，因此这种情况下也只一言不发地在旁边看着，顺便暗地学习。
听得两位大夫嘀咕不休，他终于忍不住开了口：“伤口反复，莫非是七日风？”
阎大夫瞧他一眼，道：“病人受伤已有月余了。”
皇甫大夫也道：“肌肉虽有阵发性收缩痉挛，但病人口齿清晰，并没有出现张口困难的症状。”
刑大夫对外科确实知之甚少，此时提起七日风，只是因为妇人生产的新生儿容易患上七日风，令他有所联想。听到二位大夫的辩解，便只略一点头，不再多言。
七日风，顾名思义，病情的潜伏期通常为七日。病人会出现肌肉痉挛、牙关紧闭、浑身无力等症状。
这种病来得急速凶猛，一旦患上，往往还来不及就诊医治，病人就撒手人寰了。
而医书上，也甚少有提及怎么医治七日风的。
不过，经过刑大夫这一打岔，阎大夫突然意识到，生脓的前提是伤口受到了感染，而感染就有可能导致七日风。
阎大夫擅长小方脉，对七日风这样的小儿容易患上的病症较为了解。
如果真是破伤风，那他实在不知该感慨病人命大撑了一个多月，还是哀悼病人时日无多了。
阎大夫和皇甫大夫交头接耳了一番，皇甫的脸色也跟着凝重起来。
他们又看了看刑大夫，冲林老爹道：“病人的情况十分凶险，建议将他留在诊室住几晚，以方便我们诊治。”
镖师们齐齐一惊。
“凶险？”
“不就是流脓水吗？我们在刀口上讨生活的，这种事见多了，哪里有你们说得那么严重啊。”
“就是，阎大夫，你该不会是诓我们，想讹一笔横财吧？”那受伤的病人也笑道。
林老爹有些心绪不宁。
本来，众人没把这点小伤放在心上，只是同伴的伤口反反复复，挺折磨人的，眼下几人在临安里有要事在身，又有贵人愿意报销医疗花费，所以他们才一得空就去寻个医馆看看，想把众人的身体状况调整到最佳。
他的目光落在光膀子镖师的背上。
那道伤口不过寸余深，长约四五寸，疤痕半结不结，伤口还在滋滋地往外涌脓水，看着有些狰狞，但已经习惯了挨刀子的镖师们并不以为然。
比起同行的另外几个镖师所受的伤，这种程度不过是轻伤罢了。
病情凶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