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约翰·拉贝
(英语):“快告诉我们你们是什么人!”
我束手无措地看着前面两名英国士兵,他们仍旧说着我们听不懂的语言,而老炮连“哈喽”都懒得说了。
正当双方僵持之时,铁门后面的工厂大门被打开了,里面走出了一位穿着大衣、戴着黑白条纹领带以及眼镜并且没有任何一根头发的外国人,他的左臂还有纳粹臂章。
见这名外国人走来,原本指着我们的枪瞬间放了下来,而他,就是这座工厂的负责人。
(德语):“你们是谁?”这名德国人问我们。
“我们是防守南京的士兵,听说这里有安全区。”
“士兵来这里干什么?”
“我们听说这里有安全区,我们寻求庇护。”
“听着,这里是有安全区,但是我们不会收留任何一名中国士兵!”他用警告的语气跟我们说。
“听着,这位先生,我们当然不会进去,我们只是想帮我的一个朋友而已,就这样。”我向他解释。
“用不着这样称呼我,你们可以称呼我约翰·拉贝,话说你们的朋友在哪?”
我向老炮示意,让他赶紧去后方把吴梦德叫过来,而我继续留在这里向这名德国人进行解释。
“拉贝先生,很抱歉这么晚打扰到你,但很遗憾的是,南京城已经沦陷了,明天一早日军就会进城,我不理解你为什么还要在这里创立安全区。”
“这件事与你们无关。”
我没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站在这里,并且时不时地看向远处的工厂和旁边两名士兵。
没过多久,老炮和吴梦德便匆匆赶来,我向拉贝先生介绍了我这位朋友,然后请求他将吴梦德收留。
“拉贝先生,这位就是我的朋友了,请问你能将她收留吗?”
看见这名少女,他先是深吸了一口气,紧接着又叹了一口气,似乎这种要求对他而言是很难做出选择的。
“孩子,我非常想多收留一名中国人,但是安全区里已经满了,里面足足塞了25万名中国人,而且昨天才经历过轰炸,我们没办法再收留她了。”
“可是……只是一位女性而已……”
“很抱歉……安全区已经满了……”他一边说一边摇头。
虽然吴梦德听不懂德语,但拉贝的摇头已经表明了一切,见我没有放弃,她开口对我说:“走吧……看来他并不欢迎我……”
“不!我在跟他商量商量……肯定还有办法的!”
漆黑的夜晚里,工厂的探照灯划破黑暗,照亮着更远处的黑暗,红白黑色的纳粹旗随着寒风飘荡在工厂里,工厂里的25万名中国人的性命也在随风飘荡。
“先生……求你……”
“离开这。”拉贝说。
“什么?”
“安全区原本只能装下十几万人,可现在已经硬生生地塞下了25万人!现在安全区里不仅缺水、缺药,甚至连一袋面粉都得精打细算!我们安全区里的医生昨天刚给一名孩子做完手术!知道他怎么做的吗?没有麻醉!没有麻醉去做手术!他只能亲眼看着那名被弹片削掉半个脑袋的孩子疼的哭天喊地!最后他还是死了!我们所有的医护人员每天都要经历这些事!他们都快崩溃了!”
“可是……”
“我真的非常非常希望我能多救一名中国人……那怕是一名……但是……安全区已经塞不下任何人了……她进去可能也会饿死、渴死、病死,这是无法避免的……”
“孩子,离开这里吧……趁着日本人还没进城……”
看着眼前这名欲哭无泪的德国人诉说着自己的痛苦,以及我们正在经历的痛苦,我沉默地看着他,身后的两名士兵也看着他,老炮和吴梦德一直看着他,还有我。
我卸下我的行军包,从里面掏出四罐王志强留下来的罐头放在了他的怀里,他惊讶地看着我,正准备开口,我立刻向他敬了个军礼,转身带着吴梦德和老炮离开这这里。
我们走在回归队伍的路上,这一路上三个人都是沉默寡言,我们一言不发。
回到队伍,已经等候多时的士兵们早已靠在墙上呼呼大睡,但我不能让他们就此休息,我们还得赶路,我们得出城。
“都给我起床!城都没出就想着休息了?等着被日军活剐吗!”
一声令下,站起来一群群迷迷糊糊的士兵,还剩下一群群已经熟睡了的士兵。
我气愤地走向站起来的和没站起来的士兵,没人给了他们一个响亮的耳光,一边扇一边骂着:“懒猪!杂碎!废物!饭桶!都给老子清醒点!清醒点!”
一句脏话一个耳光,啪啪声回荡在黑夜中,已经清醒的人捂着自己的脸,还没清醒的人被吓得捂着自己的脸。
在确认所有人都清醒后,我们继续摸着黑夜出发,沿着中山北路,慢悠悠地来到了漠西门。
漠西门虽然距离扬子江很远,但这里的日军却很少,并且还有一片莫愁湖可以暂时进行补给。
出了城不远处就是波光粼粼的莫愁湖,已经渴了一天的士兵们兴奋地拿出水壶,有的甚至直接埋头开始喝了,大口畅饮后,每一位士兵都自觉地给自己的水壶灌满了湖水,我们不知道下次补充水源是在什么时候。
我看了看地图,现在只需要往北走就能到扬子江了,但是,往北走同样会遇到日军,并且太阳也即将升起,我们必须快马加鞭。
眼下一切都是未知数,是生是死?是成功撤离还是全军覆没?我得跟李营长做好最坏的打算。
“李营长,现在距离天亮还有两个小时,这两个小时我们不知道能不能走到扬子江,到时候如果日军发现了我们,我就先带着两个排的人尽可能拖住日军,等你们过了江之后我们再过,动作一定要快!能过几个就过几个!”
听完我的打算后,李营长先是拒绝这个提案,但等我问他是否有更好的办法后,半天也想不出点子的他也是勉强同意了。
我让他先回队尾,并嘱咐他到了队尾一定要把“快去过江,能过几个是几个”的命令沿着队伍传到我的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