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大溃败
1937年12月12日傍晚，光华门。
“大家都收拾好了吧！收拾好了就赶紧走了！”李营长在旁边催促。
撤退命令是从今日下午传达到的，原本88师和87师是要从正面突围后撤退，但因突围路线要经过已经被日军改造成超级堡垒的雨花台，于是上峰给的撤退路线是从中山北路一直到挹江门过江撤退。
我收拾好了自己的行囊，背上行军包，再拿上枪，示意营长已经准备就绪。
“出发！”
“哎！等一会！”后方传来老炮的声音。
我们齐刷刷转过头，只见他正忙不迭地往他那门七五山炮炮口塞两颗手榴弹，拉掉拉绳后，他三步并作两步朝我们跑来。
轰！！手榴弹爆炸了，带着那门七五山炮一起爆炸了。
爆炸声响后，老炮仍旧目不转睛地看着那门大炮的残骸，久久不能平静。
我拍了拍他的肩，示意他马上行李离开这。
他二话没说，背上行李后跟上了只有二百多人的大部队。
我们一路沿着中山北路撤退，路上难免会遇见一些逃难的难民和落单的士兵，难民我们任由他们去，士兵则是被我拽进了队伍，并答应他们活着带他们离开南京。
距离挹江门越来越近，周围的士兵越来越多，直到到了城门口。
但令人不解的是，原本早已撤退的士兵却黑压压挤在一起，并一直争吵着什么。
我询问旁边正在踮起脚努力看向前方的士兵：“兄弟，这咋回事啊？这咋不走了？”
他并没有正脸回答我，而是继续垫脚，时不时还蹦跶几下，但他也并没有无视我，只是简单的回复了三个字：“不知道。”
我立刻让李营长跟着我一起挤过去，剩下的人向后退50米后原地待命。
我们挤过人群，每走一步身后就会传来一句谩骂声，一些脾气暴躁的甚至用力推了一下我们，然后传来更加恶毒的话语，但我们并没有理会他们，我们正专心地做我们要做的事。
我们挤出了人群，来到了挹江门的城门口。
来到门口，只见一名背着草帽，手持步枪的士兵拦截了所有妄图从这里通过的人，在他身后，还有几千名36师的士兵，以及我们后面正在骂娘的士兵。
看到这种令人不解的情景，李营长朝前面大喊：“怎么回事啊？这是怎么回事啊！咋都不撤啊？”
后面的一名骂红眼的士兵回应了他：“那个龟儿子的不让我们撤！”
他话音刚落，那名36师的士兵回答了他：“放屁！挹江门只允许36师的人过！你们这些番号的无权通过这里！”
听到这则消息，我惊讶地看着那名士兵。
“什么叫我们无权通过？上峰给的命令就是从这里过江撤退！赶紧给我让开！”我呵斥着这名士兵。
但我的呵斥并没有让他有所作为，而且他继续说道：“我们上峰没有给我们让你们通过的命令！你们赶快回去！回去战斗！”
一听到回去战斗，瞬间就有许多士兵坐不住了，其中一名怒发冲冠的士兵拿着枪走向了那名士兵，一边走一边大喊：“老子操你妈！”
“砰！！”一声枪响过后，那名士兵的头颅瞬间炸开了花，而开枪的正是那名阻拦我们所有人的士兵。
枪响过后，事件瞬间不受控制，回去是死，往前也是死，霎时间，原本就在蠢蠢欲动的士兵们当场冲了过去，而那名草帽士兵当场被数百人踩在脚底。
“大家冲啊！！冲出去还有活路啊！！”一名士兵在人群中大喊。
我意识到情况不对，立刻往我的左边跑去，李营长也跟在我的身后，以免成为下一个草帽士兵。
一声号令过后，双方的士兵都你推我搡，谁也不让着谁，我们躲在一旁的沙袋后面，探出一双眼睛小心翼翼地看着这场无理的闹剧。
先前我就让孙继光让兄弟们后退50米，我抬头再看的时候，那群士兵们却突然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拽着李营长起身，往之前孙继光所在的位置跑去，可无论我怎么呼喊，都没有人回应我。
“孙继光！赵卫国！王志强！”又一次呼喊。
“营长！你去那群人群里找找！把咱们的弟兄都给拽出来！”
话音刚落，李营长转身就往已经乱成一锅粥的人群跑去，而我也是继续往后方寻找孙继光他们。
“他大爷的！孙继光！孙继光！”我无能地呼喊。
向后走了约三四十米后，我便转身朝人群跑去，我抬头一看，李营长正在拽着一个接着一个的87师的士兵。
我跑过去，挤进去，拥进去，寻找着我熟悉的脸庞。
然而，悲剧总是接二连三地发生……
只听又一声枪响，原本就十分混乱的局面当场失控，双方都因为不知道哪来的枪声被刺激到，于是都纷纷拿出自己的武器开始朝自己的同袍射击。
在混乱中我又不能压低身子，一旦失去重心，将会立刻被踩得七窍流血。
我在枪声中释放我毫不起眼地声音，试图唤回我那丢失的灵魂。
终于，我在一处不怎么拥挤的地段找到了孙继光，我拍了拍他的头盔，他转过身正准备朝我射击，但等他看清我的脸后又收回了自己的枪。
“这是咋回事！我不是让你和弟兄们往后撤50米吗！”
“我们是往后撤了！但不知道哪来的枪声！吓得弟兄们以为日军打进来了，然后就瞬间挤进人群了！”
我把他从混乱拽到平静，然后命令他去后方辅助李德胜，而我则是继续寻找我丢失的同僚。
紧接着，我把正在点射射击36师士兵的赵卫国拽了出来，一边拽一边抽他耳光，然后将他的机枪抢了回来并扔在地上，接着命令他继续在人群里寻找87师的人。
我和他像一头公牛一样撞进人群，挨个挨个看肩膀上的番号，再挨个挨个往外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