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古若伊的难言之隐(二)
第191章古若伊的难言之隐(二)若伊不动声色地看着陶夫人,经验告诉她,陶夫人接下来要说的,肯定不会是什么更好的主意,而且还是恰恰相反。
“我要住到你们那边去。”陶夫人悠然地道。
“你忘了自己的身份了吗?”沉默了片刻,若伊冷冷地道。
“小女子萧晓,见过古姑娘!晓晓初来乍到,很多地方都需要仰仗古姑娘,还望古姑娘不吝赐教、多多包涵!”陶夫人施施然福了一福,脸上的笑容温雅娇柔,竟活似一个没有半点心机的纤纤闺秀。
“萧晓?”若伊依旧淡然以对。
“你可以直呼我晓晓。”陶夫人——萧晓笑着,“齐尧以前就是这么叫我的。”
“改个称呼就可以改变既定的事实了吗?你会不会太天真了?”若伊说着不禁笑了。
“我今天出门之前,陶老爷已经写了休书了。”萧晓向着东边的一株瘦劲的竹子走了几步,翩然回首道,“站在你面前的,是拥有自由之身的萧晓,不再是陶夫人,永远都不会再是了。”
“陶老爷他怎么会……”若伊讶然,心中同时闪过一丝不祥之感。
“他当然会。”萧晓浅笑,优雅亦悠然。
“你不会是对他——”若伊低声叫出来。
萧晓含笑不语,似在宣告着某种胜利……她想做回萧晓,她更想在古若伊面前做回来,她要让她知道,她并不输她什么,她一样可以光明正大地同齐尧在一起——她一定可以同齐尧在一起。
“为了达到目的,你真的要这么不择手段吗?再怎么说,陶老爷曾经也是你的家人,你怎么能对他下得了手?还有什么事是你不敢做的吗?”若伊愤然之下,口气不自觉地严厉了些。
“谁也不能妨碍我!”萧晓脸上的笑容也陡然敛去,她指着若伊,厉声道,“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我?你知道什么叫作望眼欲穿吗?你知道什么是锥心之痛吗?你知道笼子里的金丝雀,她最大的悲哀是什么吗?你知道,在华丽的豪宅里有着怎样可怕的寂寞吗?你知道,像木偶一样活着是什么滋味吗?这些,你都不知道吧?你都不知道!那你凭什么在这里扮清高,凭什么对我指手划脚?你凭什么?”
“陶老爷并没有强迫你嫁给他吧?路是你自己选的,你就没有一点责任吗?为什么你要把自己的失误归咎到别人身上,还这么地理所当然?”若伊冷冷地道。
“不,那不是我选的!我是不得已的,一个孤女,生活无依,我只能那么做!”萧晓愤然而幽怨地道。
“当时你想为自己找个好归宿,这也并没有错。”若伊本打算接着说“但是”,但被萧晓近乎喊叫的声音打断了。
“是老天捉弄我……是老天捉弄我……”萧晓叫道。
等了片刻,若伊才道:“但你并没有怨天尤人,关于这一点,孤芳苑可以证明。在陶家的这段日子,或许你孤独过、寂寞过,但你并没有失掉你自己的世界,你还完好地保留着你的心性、品味,甚至是追求……在重遇齐尧之前,你过得并不算差,不是吗?”
“那又怎么样?难道我就应该形容枯槁地活着?那样才能得到你们所谓的同情和宽容吗?我让自己活得好一点,像样一点,就有罪了吗?就算是活在一个错误之中,也不表示应该以错误的可悲的方式活着,不是吗?如果我现在形同残花,只知道卑微的祈求,而不知积极争取,是否你就觉得我没有错了呢?因为在那个宅子里过得苦,所以值得逃之而后快?值得被宽恕,值得重新获得幸福,是这样的吗?”萧晓说着,激昂过后,竟无声地笑了。
“你根本不知道你错在哪里。”若伊摇摇头。
“我错就错在,不该遇到你!我根本不该遇到你!如果没有你,齐尧早就回到了我身边……”若伊唇角上扬的笑意令萧晓悠然住口,微怒道,“你笑什么?”
“如果我没有来这里,就不会有心祭,自然也不会有重生之门,你觉得你的那个愿望能实现么?”若伊便道。
“哼,你以为没有你重生之门就不会……”话才一出口,萧晓便警觉地顿住了,她轻蔑地扫了若伊几眼,才又不以然地道,“况且我现在已经不需要重生之门了,只要离开这里,我们就可以重新开始了。”
“真是这样的话,当初一开始,你就不会对重生之门那样的心动,现在,也不为变得这样的疯狂。”若伊淡淡地笑,“换个地方生活,依然改变不了什么,你原来所担忧、顾虑的问题依然存在。”
“我有什么可担忧可顾虑的?”萧晓的柳眉微微上扬,她生气亦心虚。
“齐尧的家里会不会接纳你,他又肯不肯为了你同家人反目?这些应该都是你反复想过的问题吧?”若伊索性往明里说,她其实不想刺激萧晓,可是见她变得这样偏执,又忍不下去。
“这个我自然有办法,不劳你替我费心。”萧晓冷笑。
“再说了,就算没有我,齐尧身边也会有别人,不会是你。”若伊继续。
“哦,如娘?”萧晓的眉梢不禁现出不屑,“她不配。”
“青影呢,她可是齐尧的红颜知己。”若伊定定地望着萧晓,将她的情绪变化尽收眼底。
“哼……”这次,萧晓只发出一个轻微的算音,肩膀轻微地耸了一下,似乎更未将青影视作威胁。
“你的条件确实不对她们差,只不过……”若伊欲言却止。
“只不过什么?”萧晓马上冷然问道,以为若伊终究要拿她曾为人妻来说事,她已迅速准备好要随时爆发了。
“齐尧不会喜欢心机重精于算计的人。”若伊却道。
“他会喜欢的,他喜欢聪明的女人,也只有聪明的女人才配得上他。”萧晓松了一口气,却又提起另一口,她一定要在气势上压倒对方。
“既然你自认为这么了解他,那我无谓多说了。”若伊忽又变得淡然。
“那你回去安排一下,我今晚就要搬过去。”萧晓亦不再废话。
“你何不亲自去跟齐尧说。”若伊道。
“这种小事,由你去办岂不是更好。”萧晓又笑,笑得轻柔,她时时刻刻都在提醒自己,不要在对手面前动怒,尤其是像古若伊这样的人,表面上淡淡然似乎波澜不惊,实质上却心思细腻反应又快又准,虽然她目前占着上风,可如果不小心以对,很可能反过去被对方牵制住,变得被动。
“我不觉得你住进来是个好主意。”若伊拒绝道。
“没关系,我会说服你的。”萧晓笑了,她喜欢这种轻松自如的状态,“我可以帮助小珠,让她恢复健康——只有我!”
“我凭什么相信你呢?让狼留在受伤的小羊身边,谁能担保狼会帮她治伤,而不会索性吃了她?”若伊道。
“如果要吃,早就会吃了,小羊只不过是筹码而已,这点你很清楚。”萧晓道。
“你真愿意治好她?”若伊看着萧晓,以期从她的眼底探寻到一些可评估的信息。
“不仅是她,我还可以治好你。”萧晓显得真诚。
“我不需要。”若伊立即婉拒。
萧晓笑了笑:“当日你的脖子被我掐了一把,那种滋味难道你忘了吗?痛,痒,都算不了什么,最糟糕的是,它会控制你的大脑,让你做一些奇怪的事,一些根本不该做的事,也许是大半夜来这里挖冬笋,也许是大白天去牛角潭戏水,也可能去找陶然或者某个人——投怀送抱……谁知道会怎么样呢?”
若伊不作声,听她往下说。
“我真的不希望发生那种事,所以,你来陶家住的时候,我帮你解了毒,毕竟那也是因我而起。为了我们能亲密无间地携手合作,帮你解毒的时候,我还顺便治好了你的伤——因为祭台的牵引而受的心伤。”萧晓说完了,带着一种近乎陶醉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