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满月洲

第62章满月洲夜深，聿儿实在是睡不着，冷的要命，将军府送来的被子都是参了芦花的，一点也不暖和，就算是再被子上盖了满满衣裳、披风也还是冻得她瑟瑟发抖。

“扶我起来吧。”她与身边清光说道，说话间嘴里呼出的热气成了烟。

清光抱着她，虽然也有汤婆子，但她的身子就没有暖起来过，她要起来也就让她起来，给她穿上厚厚的夹袄，披上唯一一件带绒的猩红狐狸毛大斗蓬。

郑妈妈入冬的时候把一件棉衣拆了给聿儿做了双棉鞋，穿到现在不敢换，更加不敢洗，以至于现在有点都不严实了。

平北院最缺的就是过冬的棉衣，被子、鞋子.就算是一张布料都不敢浪费。

打开房门，今天的月亮半圆，天空万里无云，月光明晃晃的洒在平北院园子园子里的雪上，映的平北院异常明亮。

也没有风，仿佛天地间都安静了下来。

她沿着院子围墙边走了一圈，雪地里留下她一个人的脚印，她第一次感受到雪是绵绵的。

院墙两个角堆了厚厚的雪堆，郑妈妈和素魄扫的，一侧还有两个歪歪扭扭的雪人，清光堆的，只不过被一场暴雪掩盖的雪人成了两个雪堆，像极了两座坟头。

她在院子里站了会，才回到厅上。

素魄拿来一个汤婆子塞到她怀里，静静陪着她，她走到后门，发现看门的小厮偷懒去了，她喜出望外，带着素魄悄悄溜了出去。

小跑着不知道到了哪里，路上的雪被铲到了两边，园子里也见不到人，这么冷的天女使婆子们早早回去了，就连巡夜的婆子现在也是一晚上巡三次而已，算着时辰应该刚刚巡完。

“姑娘，我们这是要去哪里？”素魄小跑着跟着她。

聿儿终于停下来，一路上被呛了好几口冷风，一下子让她咳得满脸通红，可又不敢发出什么声音，竟然让她憋得吐了些酸水，吐完脑袋也晕晕的。

素魄扶着她，心疼坏了，“姑娘我们回去吧，外面太冷了。”

聿儿摇摇头，缓了口气，艰难说道，“不，好不容易出来了，我们找一找满月洲吧。”

素魄不解，“什么满月洲？”

聿儿想了想，说道，“应该是个院子，在湖边的。”

素魄点点头，扶着聿儿迎着月光，在园子里躲躲藏藏的寻找，沿着溪流没多久果然看到一个小湖边，湖边有几个院子，其中一个还是灯火通明的，她没有注意看，目光锁住了对面一半在湖面一半在岸上的两层小阁楼。

“就是那里。”聿儿喜出望外，她本来觉得很累很累，透不过气，现在见到满月洲竟然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

素魄扶着她往那边走去，满月洲没有院子，一边是湖一边是内院府墙，湖边还有几棵老树并排着，只见屋子前面一个半人高的大石头上写着‘满月洲’三个朱红大字。

她推开门往里面走，一个人也没有，她这才看清满月洲的格局，屋子要进两层门，所以把外面的门一关，满月洲实际上和有院子没什么区别。

第一层门离两侧是女使婆子居所，过一个天井才到厅上，那个主厅很宽敞，第一层都是，有一半伸出湖面，第二层是卧房，小小巧巧，倒也很清爽干净，这样的格局倒是很适合家里姑娘们居住。

素魄找来火折子，将屋子里点了几根蜡烛，聿儿坐在大厅中间，这里被打扫的一尘不染。

聿儿心里感慨万千，抚摸着桌椅，素魄拿着小灯笼跟着她，墙的架子摆了几个玛瑙瓶子，还有挂着仕女图，最显眼的地方还有一幅字，字迹是她熟悉的字迹，她现在来到了学究曾经生活过的地方，这里有她的足迹有她的味道。

她嫁来卢家身上除了及笄礼之时学究给的玉牌，其他关于学究的一切东西都没有带来，学究孤身在泉州隐居了十几年，就算死也不愿让人知道她在泉州，她知道学究的执拗。

她来到卢家不就是为了这件事吗？她不可以那么快出局，这场对弈才刚刚开始，谁赢谁输还不一定。

她得想个办法保命，为了成娘子的事情她还不能将卢家软禁她的事情闹大，不然直接放个火不就完事了。

“楼上应该还有一张琴，我们去看看。”聿儿抚摸着那幅字，说着。

素魄找到一个楼梯，扶着聿儿走去，学究说过，成娘子喜欢在楼上卧房临湖而奏，说不定楼上还有琴。

素魄在前为她照明，一手扶着她，楼梯很宽。

到了楼上，她摸索着方向将窗打开，明月当空，照临下湖，难怪这里叫满月洲，这里确实是能配得上宁夏郡主成紫萼的居所。

一阵冷风灌入，她咳了几声，嘴巴里从新涌起甜味，手帕子这次不是淡红，而是深红，她急忙将手帕藏在袖子里，素魄要是看见了非得马上要她回去不可。

借着月光，素魄将窗台角落里的灯笼点上，屋里一下子明亮了一些，一张纯木色七弦琴静静躺在她后面的小矮桌上，她刚刚竟然没有发现。

她细细打量着屋子，最靠里的地方放了一张半仙床，上面并没有被褥，只有旁边的幔帐证明学究曾经在这里安睡过，旁边就是妆台，也是空空如也，整个屋子竟然没有柜子，显得空荡荡的。

她在床边躺了会，她闭上眼嘴角一勾，好似躺在了学究身边，久久不愿起来，只是床上什么都没有，素魄担心冷到她，将她扶了起来。

她又在妆台前坐了一下，学究就是这里对镜弄妆，玉手画眉。

最后她坐在那张七弦琴前面，对月临湖，月光照亮她的眼眸，清冷如洗，千思百绪涌上心头。

“姑娘，夜深人静的招来别人怎么办。”素魄担心说道。

聿儿摇摇头，满月洲旁边都没有人，再说她也是偷跑出来的，迟早会被发现，将军府守卫森严，她身体那么弱，连走路都得要人搀扶着，她是逃不出去的。

“没关系，你去院子里找找看，有没有什么是可以当草药用的。”

素魄站在她后面，注视着楼下，满月洲旁边不知名花草极多，说不定会有有用的东西，素魄一直跟着聿儿，自然也学了一两分分辨草药的本领。

“哎，姑娘有事叫我，奴仔细听着。”

聿儿点点头，素魄提着小灯笼下楼去了，要是能找到有用的草药，聿儿的病说不定就快好了，这是素魄的一厢情愿。

月光从窗外洒下，照亮了七弦琴，她将手从斗篷里拿出来，指尖轻轻划过，看来是有人时常维护调音。

素魄才出门口，很担心往楼上看了一眼，找草药也不敢走远。

满月洲对岸灯火透明的院子里，里面温暖安宁，只有时不时发出的棋子落盘之声和银丝碳轻小的难以察觉的崩裂之声。

铁牛一身玄色棉袍，单膝跪地，“二爷。”

铁牛，姓铁，自小便力大如牛，小时候卢棋便给他取了个牛字，倒是一点也也没有取错，今晚铁牛才从北疆赶回来，跟卢棋汇报北疆的情况，吴氏自然也知道北疆的形势，吴氏是世间唯一知道卢棋为北疆部的局的人。

“起来回话。”卢棋与吴氏执子对弈，眼睛一直在棋盘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