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杀人犯
车一直开到市与市交接的郊外,宽敞的沥青路蒙上深色。
迟雪想要看窗户,她爬起来,小小的身子在座位上坐到都酸软了。目光一触及玻璃窗,就看到绿树成荫的园子。
园子建在山上,有很多石碑,她好奇地望着,指着问:“爸爸,这是墓园吗?”
郭雨生在附近的花店,买了一枝兰花。迟雪看着这支花只有两三个花苞,还没开,只觉得清冷。
郭雨生单手持着花,一只手牵着迟雪,迟雪走在路里面,抬头望着大片森绿色,绿荫熙熙攘攘。
走到门口时,郭雨生突然停下了。迟雪在想,他是不是忘了路。
他一直站着,什么话也不说,柔光透过树影,稀稀疏疏洒在一旁的地面上,鸟的叫声很灵动。
迟雪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表,时间过去了好几分钟,在她终于忍不住的时候,郭雨生牵着她的手,走上第一阶石梯。
迟雪数着,每隔六阶楼梯就有一个大平面,他们走了三层,然后右转往里面走。迟雪继续数,数到了第六个石碑。这个石碑比周围小一圈,而且上面没有字。
“爸爸,这是谁呀?”
她抬头看,在整面座山里,这个地方只能算作是不起眼的角落。小石碑显得更不起眼了。
但是很干净,不同于其他石碑蒙上旧尘,这个小石碑被认真打理过,就连花瓶里的水也透明清澈,插着一束新鲜灿烂的白雏菊。
郭雨生把雏菊花丢掉,插.入兰花。
迟雪捡起雏菊,白嫩的雏菊沾上地面的灰尘,宛若一点墨水滴在白净宣纸上。雏菊并没有因此暗淡,相反的,更显灿烂。
郭雨生垂眼看一下墓碑,弯腰,抱起女儿。
迟雪在他肩头,忘记掉要去游乐园的事情。她已经被小雏菊完全吸引了,握着那束花,轻轻玩弄。
刚摸一会儿,花瓣就哗啦啦地突然散掉,飘落一地。迟雪惊讶看着,这份美好随着步伐和一阵风延绵而去。
“哎呀,”
花瓣连成一条白虚线,落在郭雨生走过的每一寸路上,延得很长。可是郭雨生走太急,迟雪仰起头,第一片飘落地上的白色花瓣,已经看不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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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停在火车站前,尺言下车,天还带着点亮光,夕阳缓缓落下。
他往里面走,看到正在过安检的友人。司徒辅穿得很正式,走特殊通道,提着一个黑行李包。
尺言招招手,司徒辅过卡关后,径直往这边走来。
尺言帮他接过行李包,问:“你打算在这待多久?”
司徒辅答:“可能两个月,可能两天。”
他最近是平步青云,来西南出差,刚忙完手头的事情。尺言又恰好在这旅游,两人时间对上,相聚一场。
尺言上刚才的车,司机见多一个带行李的人,热情地问是不是原路返回。尺言否认,说:“先去食街,我们吃饭,然后去这个地方。”
那不是景区,交通也不方便,是上了点年头的小招待所。司徒辅并没有拒绝,安排这些事并不难,只需一出口便轻而易举,可他还是任由友人计划。
司机开车很快,把街景远远甩在身后,窗口只剩风声。尺言和司徒辅两人说话不多,大家相知相熟,无需多言。
他们到了食街,坐露天大排档,点了两三个菜。街上灯红酒绿,人声喧哗。男男女女有穿羽绒服、有穿热裤,洋溢热气。
司徒辅拉开塑料椅子,低头看一眼环境,终于抬眼说话,用沉稳低声询问:“你弟很排斥上学。你真要让他去?”
尺言早就做好,开始拆碗,热水蒸腾模糊面前:“他喜欢就好,由他吧。”
两人前言不搭后语,这是常有的事,司徒辅缄口不语。
尺言想将弟弟直接插班入初中,知识不是问题,人际交流和外界接触才是困难点。
这个孤弱的孩子去了陌生的学校几日,就沉默几日,一下子接触五六十个人,让社交能力几乎为零的他备受折磨。
菜上来了,看上去很辣。司徒辅望着辣椒抿嘴,还是补一句:“你太急了。”
尺言夹一筷子菜,“不然呢?”
第二盘菜也上来,服务员力气不够,尺言帮忙呈菜。
司徒辅眉心微拧。
待到服务员走远后,他声音带着严肃:“他根本适应不了。”
尺言又夹一筷子菜:“总能适应的。”
空气中泛着煎烤味,烟火气到处飘浮,尺言漫不经心,吃烤鱼被辣到了,忙喝一口水。
司徒辅听出他随意之下的强硬,没有过多纠缠,转头下筷青菜。
他们吃得很快,不同于其他桌的啤酒烧烤、大吵大闹。半个小时后,尺言结账,多叫两条烤鱼一盒韭菜带走。
司徒辅看着,想起他还有同行朋友。
“明天去逛逛吧。”尺言边打包,边问,“要不和我们一起?”
“不用了。”司徒辅目光转向五光十色的街头,扫视一下。
“那你回去休息吧。”尺言低头,“我也差不多该走了。”
尺言打算让司机只送他一个,自己另行回酒店。
“你送我去吧。”司徒辅盯他,突然提出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