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身世之谜
夜幕低垂之时,待霄花与昙花悄然绽放,夜空中最温柔的笔触在无声的星辰下绘就超凡脱俗的灿烂,花瓣间流淌着淡淡的银辉,与远方的云遥相呼应,将夜色点缀得分外妖娆。
花香和信息素缠绕在一起,穿梭于夜色与微风之间,待霄花的清雅与昙花的浓郁相互交织,编织成一首超越感官界限的乐章,不仅触动了每一缕空气的神经,更在人心深处激起了层层涟漪。信息素的交缠超越了视觉所能捕捉的界限,它以一种无形的波动,缓缓弥漫,氤氲于浩瀚的长空之下,又悄然渗透进广袤无垠的大地深处,为这寂静的夜增添了几分旖旎与梦幻·······
身后连绵的山峰已渐渐隐没于夜色之中,它们的轮廓变得模糊而遥远,仿佛是时间的旅人,在不经意间悄然远去,只留下一抹淡淡的剪影。随着夜幕的加深,彻底沉浸在了一片深邃的黑暗之中,星辰隐匿,万物归宁,仿佛整个世界都陷入了沉睡,无人在意这份宁静与孤寂,唯有那些夜的花语与风的低吟,仍在继续着它们观望世间的目光。
程昙宛如失去了灵魂的躯壳,整个人被复杂的思绪紧紧包裹。他的眼神空洞,仿佛所有的光彩都在那一刻被抽离,只留下一片荒芜的黑暗。他默默地坐在车座上,沉默不语,身心的疲惫仿佛整个世界都与他隔绝,只剩下暗中的对话在心底深处展开。
宋待霄坐在程昙的身旁,看着他,心中自责和魇足复杂地交织在一起。但他也知道此时此刻自己无法干预程昙此刻的心情,能做的只有尽自己所能去安慰他,去陪伴他。手掌轻轻地抚摸着程昙的头发,试图用自己的温暖去驱散他心中的寒冷。
beta代驾司机在前排驾驶座上专注地开着车,一路上的风景化作一片模糊的光影,他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前方的道路上。全然没有注意到此时此刻后排两个乘客动静和已经浓烈到溢满整个空间的信息素。
程昙突然开口了,他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和不确定,嘴唇似乎还带着些微红:“你说······我的母亲真的还活着吗?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多年都不来找我?为什么她会出现在前港?现在又为什么会出现?”这一个个的问题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割在宋待霄的心上。
宋待霄沉默了一会儿,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些问题,过了许久才勉强答道:“或许,因为她现在需要你,你也需要她不是吗?”
那你呢?程昙在心里念道,但最终还是没有直接说出口。
因为知道这两个问题没有答案,他们彼此之间没有能力去改变什么。只能任凭宋待霄把自己紧紧地抱在怀里,用怀抱去给他一些安慰,感受到至少在现在,有人会站在他的身旁。
宋待霄的安抚信息素一直包裹着他们彼此,即使知道这些对于同样是omega的程昙来说,同为omega的安抚信息素收效甚微。但他还是不愿意放弃,他像是在赎罪一般释放着自己的信息素,直到最后再也榨不出一丝剩余。
程昙看着窗外的风景变成模糊的一片,最后终于累了,紧紧地拽着他的领子不愿放手。
当车子终于停下来时,宋待霄轻轻地把程昙抱下车,走进屋内。他把程昙放在床上,温柔地盖好被子。程昙躺在那里,眼中闪过一丝泪光。
临彻底进入睡梦前他看着宋待霄,声音带着一丝哀求:“就算是这样······你也别赶我走好不好?”
宋待霄的心猛地一颤,他看着程昙那双充满期待和依赖的眼睛,心中充满了柔软和坚定。他俯下身去,轻轻地吻了吻他的额头:“不会的,睡吧。明天我们一起去找你的母亲,不管遇到什么困难,我们都一起面对。只有我们两个人,只有我们在一起。”
程昙听着他的话,眼中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轻轻地闭上了眼睛,仿佛所有的疲惫和不安都在这一刻得到了释放。就像他知道,只要有宋待霄在,他就有了面对一切的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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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了一夜的辗转反侧,宋待霄感到身心俱疲。再加上店里那几个孩子都在忙着准备即将到来的考试,店里的人手更加不够,程昙折腾了一晚,今天怎么说都需要好好休息,那店里显然只剩下他一个人。
他就是再厉害,也没办法一个人顾过来整个店铺,还不如干脆关门一天。
往常的日子里,程昙的睡眠总是很浅。一丝风吹草动都能将他从睡梦中惊醒,即使宋待霄每次起床时都尽量将动作放小,也仍然无法避免将程昙从睡梦中唤醒。每当这时,程昙总会从层层叠叠的被子中探出头来,确认是宋待霄后,便又安心地睡下。
然而今天却有所不同。宋待霄注意到,无论自己的动作如何,程昙都始终背对着自己,仿佛全然没有感受到自己的存在。他试图轻声呼唤程昙的名字,但对方却没有任何反应。这让宋待霄感到有些无奈,但他也明白,每个人都有需要独处的时候,也许程昙只是想静静地思考一些问题。
宋待霄叹了口气,走到床边,轻轻地在程昙的额头上落下一个吻。他希望能用这种方式告诉程昙,无论发生什么,他都会在他身边。好在程昙并没有躲开这个吻,但也没有任何多余的反应。他仿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对外界的一切都变得漠不关心。
“再睡一会儿吧。”宋待霄轻声说道,“如果饿了的话,就下楼去。我现在去准备早饭。”说完,他轻轻地为程昙掖了掖被子,然后起身离开了房间。
一切照常的冰美式配三明治早餐怎么看怎么潦草,但好在能让他快速地从困意中清醒过来。同时,他也在思考着接下来应该怎么做,和尚郡约定的时间就是今天,不管怎么说,他都不能随随便便就搪塞过去,他总得想到一个合适的理由。
他知道,这次的事情对程昙来说可能是一个不小的打击,他需要给程昙足够的空间和时间来思考和处理这个问题。但同时,他也希望能在程昙需要的时候给予他支持和帮助。但前提是,他们两个之间不再有什么隔阂,不一切都忘了或许很不现实,但是如果能够让彼此都走出过去或许是他们可以共同做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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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宋待霄的字典里,“害怕”这个词似乎从未出现过。无论是家族赋予他的所谓的“重任”也好,让他投身与那场残酷的实验,结果受尽了折磨却只换来终生的腺体残疾也好,失去接受alpha信息素诱导的能力,只能被迫一辈子生活在腺体营养剂和信息素抑制剂的操控之下也好,在别人的眼里他可悲,他可怜,但是在他自己眼里不过就是作为宋家长子无法推卸的责任,和从过往的阴影中挣脱出来的代价,他坦然接受,从未有过一丝悔意,自然也不曾感到害怕。
然而,这一次,他却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忐忑。
他曾经向尚郡承诺,如果程昙选择回到前港,他将不再出现在他的生活中,这仿佛在他们之间划下了一道不可逾越的界限。然而,这个决定对宋待霄来说,却像是一个沉重的枷锁,让他感到窒息。他并不想告诉程昙这个决定,因为他知道,让程昙在自己和他母亲之间做出选择,对他来说实在是太残忍了。
比起是否被选择的忐忑,他更多的迷茫是关于他们两个的未来,但是那么大的前港,他们该怎么找?就算是海底捞针,他们也不能打包票可以等到最后的结果。
宋待霄熟练地操作着咖啡机,但心却早已飘向了远方。直到一串熟悉的手机铃声打破了这片沉寂。他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的手机屏幕上已经显示了好几条未接来电的提醒。其中有两条是尚郡打来的,还有一条是一个陌生的号码,一串他从来没有见到过的数字。
原本想着也许是打错了或是什么其他的推销电话,但不知道为什么直觉总告诉他似乎这个电话好像有些非同寻常。就算是推销电话,接了估计也不会有什么意外吧,反正他现在整个人的状态也好不到哪儿去,比起直接和尚郡对峙,先缓冲一下情绪或许会好一点。看着手机上那串陌生的数字,他深吸一口气,还是在尚郡的未接来电和“推销号码”中选择了先拨通那个陌生的号码·······
“喂?您好,这里是sunrise咖啡,很抱歉刚刚在忙,请问有什么需要吗?”随着另一边电话的接通提示音响起,宋待霄直接来了个先发制人。
电话那头的人似乎被突然接通的电话弄得有些措手不及,他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咖啡?啊······抱歉,可能是我拨错电话了,很抱歉打扰了。”听声音对面的人应该是个沉稳冷肃的绅士,只是稳重中却又带着几分还未能完全褪去的少年气。
本以为这个通话就要在这里结束,但就在宋待霄即将挂掉电话的前一秒,只听见那人突然又问道:“虽然很抱歉,但是······恕我冒昧,请问您是宋待霄宋先生吗?”
宋待霄听到这里,不禁感到有些疑惑。但他还是保持着良好的职业素养,耐着性子回答道:“是的,这里是sunrise咖啡,我是店长宋待霄。请问您有什么需要吗?”
对面又是一阵沉默,宋待霄还从来没碰到过这么莫名其妙的人,他这个电话是私人号码,除了留着一些亲近的人和一些老主顾的联系方式外,一般情况下也不会再有人会这么打进来,而对面这个人就更奇怪了,明明不知道自己经营着咖啡店,又知道他的名字,真是每个地方都透露着“可疑”两个字。
终于在自己再一次萌生起挂断电话的想法之前,对方终于想起来还在和自己通话这件事:“原来是宋先生本人,您好,我是井氏集团,井晟严。真是抱歉打扰您了,有件事情,我们井氏需要和您商讨,还希望您能给我一个方便的时间和地点详谈。”
井氏?
宋待霄在脑海中检索了一大圈,宋家和井氏之间的关系不过就是点头之交,井氏这么长时间以来,和自己也好,和尚家、荀家的关系都很一般,怎么现在这个节骨眼上突然找到自己这里来了?
要是他没记错,井氏的当家人前段时间刚刚去世,井家老爷子没留下亲生子,只有两个养子和一个早年走失的女儿。前阵子还听荀乐说起,这两个养子都是alpha,按理说应该是平分才对,但却莫名其妙地把绝大部分有价值的全给了一个叫“井跃”的,剩下的那个几乎没留下什么值钱的玩意儿。
井晟严·······
宋待霄在心中默默念着这个名字,总觉得有些熟悉······
似乎是担心宋待霄会不信任自己,井晟严又说道:“宋先生请放心,我们井氏只是和宋先生友好商议罢了,商议结果与否都不会对宋先生的安全产生任何威胁。如果宋先生依然不信任的话,我们井氏也可以仅派一名代表和宋先生会面。”
“我没什么可担心的,但是容我问一句,不知道井氏想要和我商议的具体内容是什么呢?我并不能理解井氏和我之间有什么需要井先生这么大费周章地‘商议’呢?”
井晟严的声音恢复了以往的冷静,就像是在陈述一件和自己毫无干系的事情:“我们井氏希望能和您商讨一下关于程昙程先生的后续抚养权和监护权的归属问题。据我们了解,程先生现在正寄住于后城宋先生家中,还望宋先生理解我们作为家属的心情。”
对面这个叫井晟严的男人,每一句话都如流水般自然,听起来毫无破绽,然而对宋待霄而言,那却像是一颗颗重磅炸弹,在他心中炸开。他听着那些字眼,每一个他都认识,但组合在一起,却仿佛变成了一种他从未接触过的、陌生而复杂的语言。
“程昙?”他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试图理清这混乱的思绪。他再次确认道:“您说的是程昙?哪个程哪个昙?您确定没有搞错吗?他姓程,和你们井家有什么关系?”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那是对未知的恐惧,也是对自己听力的怀疑。
“你们怎么回事他的家属?还有什么抚养权、监护权?”宋待霄的眉头紧锁,这些词汇在此刻显得如此刺眼。他从未想过,有一天这些词汇会与程昙扯上关系。
他心中充满了不解和疑惑。井家究竟是谁?他们为何要插手他和程昙之间的事情?他们有什么目的?这些问题在他脑海中盘旋,让他无法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