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五章念懿

虞歌为女儿做了新衣，方丈已让寺里的和尚帮忙做了副小棺，昨夜领着众僧念了一宿的经，为这孩子超度过了。到了下葬的时候，虞歌怎么也舍不得放手。

婴儿的眉眼很像高岚，脸与她有几分神似，如果活着，将来也是个美人胚子，只是她没福分来到这人间。

申嬷嬷来到她身边：“姑娘，把孩子给奴婢吧，入土为安，她才能早日投胎转世。”

一颗泪在虞歌眼眶里打转，虞歌茫然看着申嬷嬷：“投胎转世？”

申嬷嬷肯定道：“是呀，姑娘，小小姐还要投胎转世呢。”

还没来到人间就离开了，这孩子也太苦命了。

虞歌祈祷：“希望她来世能投生到个好人家，别再像这一世一样，死得这样不明不白。”虞歌终于肯将孩子交给申嬷嬷，孩子的身子早就僵硬了，脸色发黑，隐隐散发出一股死亡的味道。

申嬷嬷正要把孩子抱走，虞歌忽然又道：“等等！”

申嬷嬷转过身来：“姑娘，您还有什么要对小小姐说的？”

这一别，就是永别了，申嬷嬷不想让虞歌留遗憾，耐心等着。

泪滴滚落，滑过脸庞时灼灼地疼，虞歌说道：“她来这世界一遭，我们母女一场，总得为她取个名字再送她走。”虞歌掀开襁褓，慈爱地看着女儿的脸，在女儿额上缓缓落下一吻。

“女儿，你没有福分来到这人间，却降生在了寺庙，是为娘的造的孽，才让你落到如此下场，娘给你取名念懿，希望你来世托生到一户好人家，做个德行美好的女子，幸福地度过一生。”虞歌的目光瞟向远处，“至于你弟弟，他能活着，是佛祖慈悲，就叫念慈吧！”

方丈听了，点了点头。

虞歌能自己想清楚也好，不用他再劝了。

虞歌这才让申嬷嬷把孩子放进棺中，她虽只是个婴儿，葬礼却是按照成年人的规格办的，寺里的人都来为她送行。

土一点点掩埋了棺材，虞歌几乎晕厥过去。

葬礼完成之后，喜鹊和申嬷嬷搀扶着虞歌往回走。

与念懿不同，念慈生龙活虎的，似乎一点也不知道他已失去了姐姐。

这是生下他以来，虞歌第一次抱他。

他和念懿是双胞胎，生得一模一样，脚胡乱蹬着被子。

喜鹊笑了：“姑娘，你看小少爷多可爱啊！”

虞歌只是抱了一下，就将孩子放下了。

“姑娘，怎么了？”

“我是要出家的人，早晚要与他分离，还不如不亲近得好，免得日后牵念！”

“姑娘！”喜鹊本想着，有念慈在，虞歌就不会再想出家的事，怎么她还是要出家？

“小少爷还这么小，需要您亲自照顾，您怎么能出家呢？”

虽说是王爷要她出家，可今时不同往日，她要是不愿意，别人也没有强迫的道理，骨肉分离，这实在太过残忍。

刚为念慈调了碗粥的申嬷嬷听到这话顿了顿，“姑娘还打算出家吗？”

虞歌点点头：“嗯，我是出家之人，用不着人伺候，嬷嬷，念慈就交给您和喜鹊了。”

虞歌缓缓在二人间跪了下来，她们抚养了念慈，是她的恩人，这份恩情，她无以为报。

喜鹊见状立刻跪了下来：“姑娘，使不得，您怎么能跪奴婢呢？”

“既然姑娘执意如此，奴婢也不能说什么，只是孩子太小，还不能离开母亲，奴婢看就这样吧，奴婢们还跟着姑娘，在寺里还可以帮着打打杂，顺便照顾小少爷，您也可以陪着小少爷长大，有娘在，小少爷才能快快乐乐地长大。”

“可是……”

喜鹊十分赞同，她本就不想离开虞歌，“姑娘，奴婢觉得甚好，小少爷需要您照顾啊，有奴婢们在，您就省心多了，奴婢看就这么定了！”

虞歌看向申嬷嬷，有罪的是她，她怎么能让她们留在寺里呢？

“嬷嬷？”

申嬷嬷不明说，可见是主意已定的。

虞歌又看喜鹊：“喜鹊姐姐，你也到婚配的年龄了，该打算打算了。”

没能替喜鹊挑个如意郎君，是她的错，她不能再耽搁喜鹊了。

那一声“姐姐”，喜鹊很受用：“你都叫我姐姐了，姐姐说的话你听不听？就这么定了！”

喜鹊生平第一次做了虞歌的主，心里竟有几分得意。

虞歌见劝不动她们，只好由着她们，有机会，还是要送她们走的。

沉寂了许久的院落，终于是有了些欢笑声，禅明在外面听着，嘴角不由露出笑容。

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声音：“阿弥陀佛！”

禅明惊了一惊，赶忙规矩地转过身，行了个佛礼：“师父！”

“禅明，你随我来！”

禅明沮丧地跟在方丈后头，到了一处人稀少的园子，方丈叹道：“禅明，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对慧静动了不该动的心思？”

“师父，我……”

看禅明的样子，方丈已猜到了七分：“禅明，你，唉！”

禅明忽然跪了下来：“师父，弟子错了，弟子是对慧静动了心，但弟子从未有过非分之想，求师父原谅弟子这一回，弟子再也不会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