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红尘关,负一人
第175章红尘关,负一人红尘关是什么,身为祭祀之仆的虺烟自然是清楚,一旦闭了红尘关,便是永绝红尘之境,烟火不侵,轮回不渡。
圣山神域的修灵之主因为先天之体得天独厚,无须度化红尘境便已经是站在修灵界诸神之巅的无上境神主,袖揽山河眸纳日月。只是在其命定神后娘娘北薇皇女身陨魂灭之际,却是传出他在云空圣宫闭了红尘关的消息,当时万界圣域各方势力莫不揣测是不是因为北薇皇女,一时风云诡谲,却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一旦闭了红尘关,便只有生死,而无风月。
即是说,自红尘关而出者,再无七情六欲,有心即无心,彼岸无彼岸。
虺烟有些不敢想,若修灵之主此言属实,那么百年前闭红尘关的,究竟是谁?
清冷的深眸看着那人一身不掩的皓月零花微凉之色,她淡若早樱的唇无声一颤,近乎一字一句道:“修灵之主,你所谓闭了红尘关之人,究竟是不是她?”
这个她虺烟并未明说,但已经是心照不宣,在无上修灵之主之前,只有一个她,再无第二人,可以多得他一眼。
虺烟此话一出,那人隔花逆水的雪眸在无人处隐隐暗了暗,掩在法袍之下骨节优雅纤长如玉的手无声拈了拈,他清冽的声线是一抹不定的缥缈之色:“虺烟,你果然是猜到了。”
修灵之主此话也算是变相承认了虺烟所言,闭红尘关的,就是她,至于是哪一位,能得祭祀之主如此上心的,也只有祭祀之主一人而已,烟火三生,她只为一人折腰弯刀。
几不自持地心魂一颤,虺烟只觉这一刻一刹冷到骨子里,眸光如是一刹自荒古逆流里度化至百年前云空之巅的灭神台,她眼见那人被剜心剔骨血腥千里,却是被隔她一人轮回之外,天地齐喑,连浮沉的凉风,都是她绝望的气息。
这一刻,从来清冷缥缈一身美人骨蕴道天成的鬼女虺烟,一身已经是不掩的鬼厉嗜血之息,如是自暗狱冥河踏着枯骨轮回而来,她诡似修罗,微凉的声线里略多一抹渗人的沙哑:“当年我亲眼见她身陨魂灭,怎么会在你神域圣宫度化红尘关?”
修灵之主并未回眸,却似是知她此刻一身不掩的狠戾之气,那月掩微凉穿花隔水的深眸不动声色地挑了挑,尔后慢条斯理道:“当年天道规则审判之日到来前,她曾至我云中圣境,将一魂予我。”
“你是说,她早早便已知道,自己逃不过那人之手?所以将一魂予你留待转生,那么怎会有红尘关一说?”虺烟略显颤声道。
“不是留待转生,她只是用一场生死,赌了那人一分不忍,拼了自己一心不甘。”话落,似是知道虺烟不解,他不由莫名地低笑一声,尔后意味深长道:“你祭祀之仆既然能魂分阴阳,如何她祭祀之主不能魂分红尘,虺烟,你不可能没发觉,她如今的情魂不全,根本不可能对任何人上心。”
如此,也好,都是陌路之人,便无得失。
此话一出,不知是想到什么,他似是哑声一笑,清冽的声线里略多一分纵宠的无奈之色:“当年信誓旦旦要做我圣山之主的神后娘娘,却是被人家拐了,如今,那人总不能再拐了第二次。”
闻声,虺烟眸色蓦地一沉,看着那人一如拂云拈花过不染尘与埃的倾世风雅之姿,终是颤声道:“闭红尘关,是她的意思?”
虺烟最后一字落下,那人身侧的永寂虚空似是颤了颤,隐隐有一抹淡若无痕的冷香拂过,他凉薄优雅的唇无声勾了勾,甚是慢条斯理道:“这万界只有我要不要,没有我求不求,虺烟,你应该很清楚,若我出手,就是真正的万劫不复了。”
闻声,虺烟似是讽声一笑,眸光看向虚空万里穹顶之上,她颇为耐人寻味道:“无上修灵之主,果然是慈悲天下,即是如此,何必下临西大陆,坐镇你神域圣宫受修灵万界信仰不是更好。”
“因为,我如今好像有些不甘了。”那人颇为意味莫名道。
此话一出,虺烟又是心魂一颤,这一位永远高居云空之巅清冷无欲深不可测,而今第一次见他直言不讳,她却是控制不住地后怕,指尖已经深深陷入掌心尤不自知,她近乎一字一句道:“当年,她究竟与你说了什么?”
“她说,自此,她要负的,只有一人。”那人颇为慢条斯理道,只是话里隐隐多了一抹诡谲的玩味之色。
万界轮回以聘又如何,大道三千为媒又如何,以前要不起,而今,是她不要。
永远红尘不扰烟火不侵一身隔花逆水微凉之姿的修灵之主难得有了浮世众生一面,虺烟却是隐隐有些失神,此刻是真的不敢想,若真是如此,那才是真正的万劫不复。
此间一刹陷入诡谲死寂之中,就在虺烟心思百转之际,却听得那人似是叹息一般道:“或许,当年真正狠了心的,不仅仅是那人。”
而他,由来是舍心之人,人之不可轻,他之不可求。
相思半袖浮云过,缠绵一夕探花来。
此话一落,修灵之主雪眸微沉,如是踏雪而行,隔着缥缈无色隐匿虚空之中。
修灵之主一走,那几欲湮灭此间虚空的荒古神息蓦地散去,浮沉的凉风里,虺烟却是久久不曾回神。
召灵破厄,接引神墟,若说曾经有多想看她以祭祀法杖的名义祭奠修灵万界,踏着血路轮回锦绣凰途重临诸神之巅,而今便有她怕她一朝觉醒自此绝心。
有心即无心,彼岸无彼岸,身为祭祀之仆,虺烟却是隐隐有些不敢想,这个修灵万界,要怎样陪着她一起伤筋动骨。
她不是狠了心,而是终于恨了人。
凉风中隐有淡淡的药香袭来,不馥郁灼人,却是一如那人,永远无声惊艳。
回眸处,那人一身风流恣肆,踏雪行来。
一双勾人的凤眼,永远带着三分慵懒之色,显得漫不经心,却又蚀骨妖冶,一身绯色衬衣与他再是相衬不过,如是往生彼岸引渡的荼蘼之花,他恣肆风流,虽则略多一分轻佻,却也不失冷感的优雅。
与宣锦宁的禁欲严谨不同,云且从来不吝他的风流,衬衣之上铂金勾花的扣子永远解至第三颗,那如玉优雅分明的肌理,给你多一分的绮丽,却又不会过度,堪堪在一个让你心痒却又不至于难以把控的度。
过分白皙冷感的手隐约晕染了一分浅淡的药香,他从来是自纷繁红尘深处慵懒行来的暗妖之姿,不论何处,总能第一眼给到你乱心的惊艳。
只是,谁能想到,这样一个恣肆风流只应雪月风花烟雨寻芳的男子,也会有暴虐不人磨折不休的腐朽,在无人可见的荒原肆虐不止。
或许殊途同归,她与云且唯一区别,便是不必如他一般,去用一手血腥把自己硬生生染作她的朱砂色。
云且行至虺烟身侧一丈处站定,眸光掠过此前那人所站之处,他勾人的凤眼似是暗了暗,哑声道:“倒是不曾想,如今连他也下临西大陆。”
闻声,虺烟似是凉凉一笑,尔后意味深长道:“比起无上修灵之主,你长生界的鬼手丹神也是不差,云且,当年的你没这么谦虚。”
从此前的心照不宣,到如今的直言不讳,虺烟也记不起究竟是什么时候把话说开,也许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比起那两位虚空之主,云且所谋仅仅只是那一人而已。
虺烟此话一出,云且勾人的凤眼浅浅一眯,甚是玩味不羁道:“曾经的祭祀之仆烟大人,也没有这么好脾气。”
闻言,虺烟却是禁不住冷声一笑,甚是意味莫名道:“此前那一位还说我如今有了脾气,难得你竟然会以为我脾气好。”
正如虺烟所说,有人的脾气是被人惯的,至于她,是被人逼的。
此刻,若是我们据说互作不休的某女在此,大抵要如是道:“事实证明,是虚荣心让女人不那么狭隘。”
虺烟此话一落,云且略显三分猩红之色的薄唇邪肆一勾,甚是玩味不羁道:“也许,是因为当年的烟大人没有给过我一分好脸。”
“觊觎我祭祀之仆,我自然是不会给脸,云且,或许你该庆幸当年自己没有谋天下的心思。”虺烟近乎一字一句道。
用某女的话说,脸厚也没必要是个人都给,何况是禽兽。
闻声,云且眉梢略挑,甚为漫不经心道:“谋算天下,不如美人膝下一世合欢,万界之主又如何,如今却是比之谁都失势。”
“云且,你早知道?”虺烟眸色略沉,似是不经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