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前世之人

第62章前世之人

纳兰韫沉默下来。杜明嫣浑身颤抖，她忽然轻声对款款道：“你……你现在去外面等我。”

款款本想问那账房还要不要去，但看杜明嫣仿佛下一刻就要昏迷的忍耐模样，便有些惊诧地依言又跑了出去。

杜家的车夫好奇地问款款发生了什么事，款款拼命摇头教他别管。

纳兰家。

“嫣姐，我们……去里面说吧。”纳兰韫指了指最近的梅园。

杜明嫣浑浑噩噩地应道：“好。”

纳兰韫有些不忍地看着杜明嫣勉强压抑的样子，想要伸手安抚一下她。

可他的手刚刚伸出去，杜明嫣便立刻恐惧地倒退了三步。

纳兰韫只得缩回手。

他暗恨自己啰嗦，平白说那句废话，不仅没有安慰杜明嫣，反而像是弄巧成拙了。

两人一前一后沉默地走进梅园。

此时石桌石凳都还冰凉。

但杜明嫣并没有抱怨，而是安静地坐了下来。虽然这样的她让纳兰韫更加害怕，他越来越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多嘴说那句话。可是，要让他看着杜明嫣陷入痛苦的回忆中无法自拔，他是更加不能做到的。

对杜明嫣，纳兰韫的情绪是复杂的。

但杜明嫣何尝不是一样？

她也恐惧，也有担忧。前世的她，实在太过狼狈，那不堪的死法，是她一生无法回首的肮脏回忆。她经历过的，全是恨不得全部遗忘的可悲故事。

若是作为谈资，也许人人都会咂嘴，同情。

但作为经历过那一切的事主，杜明嫣再也不想要回首了。

她想知道纳兰韫是不是那样的人，却更害怕知道。

矛盾的就在于，她发现自己必须晓得一切，她无法容忍未知。

在冰冰凉凉的石凳下坐了，对于纳兰韫提议的什么点心她都直接果断地拒绝。

她的双眼，深深地看着纳兰韫，问道：“你也和我一样吗？”

纳兰韫心里知道，他这个时候应该继续装作无辜，然后故作迷惑地反问：“嫣姐，你在说什么啊？”

可是，他更加明白，他无法欺骗这可怜之人。

纳兰韫点了点头。

他想过，杜明嫣可能会崩溃，可能会哭泣，可能会歇斯底里的吼叫。

但她只是捂着自己的嘴巴含着哭泣的声音飞快地从院子里跑了出去。

完全没有准备的纳兰韫追出去的时候已经只能看到马车的背影了，连款款和车夫都被抛了下来。

好在杜家的马被养得脾气温和，就算杜明嫣不会驾马至少也不会出事。

但杜明嫣恐怕是不希望任何人直到她的去向了。

纳兰韫无奈地走上前去，先让人将车夫送回杜府，然后好言安抚了款款一番，命人送她去账房处。

…

杜明嫣将马车一路赶出了京城。

她一路驶到官道的尽头，等到这条官道变得坑洼难行处才停下来。

恰好这儿临江，她坐在了江边。

含了半城的哭声终于在此刻尽情地喊了出来。

杜明嫣从来不曾想象过，竟然还有人和她一样来自前世！

那个人，竟然还是纳兰韫！

也许，前世的她在梅园对纳兰拓一见倾心，从此再也不曾转移。

然而纳兰韫并不一样。

他是个比自己小一岁，像弟弟一样的人。会可爱地叫自己嫂子，当自己手足无措地时候会立刻出主意替她解决麻烦，是值得信赖的人。

在纳兰韫和文氏身上，杜明嫣才能得到难得的温暖感觉。

即便一开始进入纳兰府，被误会，被厌恶，甚至连新婚之夜都被玷污，但纳兰韫总是毫不在乎地替他的兄长安慰她。

至少纳兰韫还在京城的时候，她很快乐。

纳兰韫不一样……

也许，他的存在就像一个分界岭，将杜明嫣进入纳兰府的悲剧划分为悲哀和悲惨。

自从纳兰韫不告而别，连夜跟随纳兰桀去边关以后，杜明嫣的悲惨生活才正式开始。

至少，如果那一夜纳兰韫在的话，不会让纳兰桀做那么荒唐的事情。

至少，之后他也会保护纳兰府的第一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