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君已非君
第61章君已非君
纳兰韫出去了，杜明嫣忽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不过她很快将这陌生的情愫压了下去。
杜明嫣冷静下来，肚子也更饿了，便淡然地用小勺子慢悠悠地舀着白粥，细细啜着。
只是终究淡而无味。
忽然门被推开，纳兰韫端了一盘子小菜放在杜明嫣的桌子上：“嫣姐，就着小菜吃吧。”
“可贾郎中说……”
“没关系，我问过了，不要紧。”纳兰韫平静地道。
杜明嫣也没再向他讨教问了哪人，反正她本来也只是想找个道理，可以让她吃这小菜。
“真是美味！”杜明嫣兴致勃勃地吃了一口，只觉得养了两日的精神总算回来了。
纳兰韫只是笑眯眯地看着她。
忽然于心吟跑了过来：“咦？纳兰公子，您还没吃东西吧？”
“你没吃饭？”杜明嫣好奇地问。
纳兰韫笑着站了起来：“啊，去拿了点东西而已，让你麻烦了，我就过去。”
说完便走出了门。
于心吟忽然回头看了一眼纳兰韫离去的方向，猛地重新打量起杜明嫣来，眼神古怪，似笑非笑地道：“小姐，纳兰家的二公子还真是有心，不仅心甘情愿为您奔波，而且如今为了给您找下饭小菜，连自己的肚子都忘记填了。”
“行啦！”杜明嫣脸一红，立刻斥道，“若不是你忘了给我找来些有味道的吃食，哪里需要劳动韫弟做这些事？你那古怪的笑赶紧给我收起来，我与韫弟也不过是姐弟之情，平白无故被你说得有什么似的。”
“我还没说是什么呢！”于心吟一脸奸计得逞地模样。
杜明嫣恨不得把自己的脑袋埋进碗里。
失策啊，失策！
那天夜里，纳兰韫吃完饭便直接向杜琼之与杜氏告辞了，教杜明嫣好一阵失落。只是于心吟悄悄笑了她一句后，杜明嫣便立刻冷下脸来，佯作漠不关心的模样，接下来客栈的事情也弄得差不多了，五天以后杜明嫣才终于让此事给自己造成的阴影给淡忘，便带着款款去了纳兰府。
等到杜明嫣下了马车，便见纳兰韫笑吟吟迎了出来。
“嫣姐！”纳兰韫扶着杜明嫣下了马车，虽然这二公子平素就很外向，但如此亲近外人还是头一次。于是纳兰家的人纷纷猜测杜明嫣的身份，在某些记忆比较好的下人的提示下，终于想起来这位姑娘便是纳兰家交好的杜家千金，也是前些日子在京城中掀起一片滔天巨浪的那个捣毁匪寨的杜家大小姐。
原来自家二公子自那通报之人来过以后，便一直站在这里等着的，就是这人啊！
不少年龄偏大的人的脸上都露出了八卦的笑容。
“快请进！”纳兰韫看起来十分热情，不，简直太热情了。
一边往里面走，杜明嫣一边疑惑地看着他：“你怎么了？”
“啊？”纳兰韫有些拘谨地将手背在背后，“没事。”
古古怪怪。
不过杜明嫣来这儿本也不是为了探究纳兰韫的，她招了招手，将款款唤到了身边。她指了一下款款，对纳兰韫问道：“你们纳兰家的账房先生在哪儿？先送她过去吧，让他们两个认识一下。”
“这个倒不急，先坐下来吃点东西。”纳兰韫忙道。
杜明嫣抬头看了一眼天色：“还不到午时吧。”
“吃些小点心也好么。”纳兰韫见杜明嫣还有些犹豫，便道，“反正不会耽误多久。”
“那好吧。”杜明嫣便不再推辞。
这一生第二次来到纳兰府，看着熟悉的景色，杜明嫣并没有多少故地重游的感觉，倒是生出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之情。‘被冤杀了，还能回来，不过我回来的是魂魄，一切都不曾发生，便是想要报仇血恨，都不晓得要去找谁了。’杜明嫣苦笑着想。
“嫣姐在想什么？”纳兰韫忽然凑到她身旁。
杜明嫣有些不适地拉开了一些距离，看向别处，口中答道：“只是觉得这儿很漂亮。”
“嗯，我娘亲喜欢侍弄花草，府邸中处处都可见得到盛放的各种……不过如今入了冬，可惜能见的只有梅花了。”
“寒梅傲雪，这寒季中还能见得梅花已是天地心善。总好过万籁皆静，渺无生机。”
杜明嫣的声音，忽然变得低沉。
纳兰韫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眼底忽然闪过一抹难以察觉的阴霾色彩。纳兰韫的声音，便仿佛夜中来的，带着一缕幽然：“嫣姐，若是不开心的事情，还是忘了为好，一切都过去了，没发生的便是没发生的，何必为了一些没发生的而坏了自己的兴致？”
纳兰韫的话有些颠三倒四，但杜明嫣没来由地觉得他说的话好像有些……正击她心。
没发生的便是没发生的，过去了的便是过去了的。
宋绿杨，于心吟，款款，连上辈子没见过的洛清荷都成了她的朋友，还要为一些此生不曾发生的事情败坏她自己的心境吗？为了过去的记忆，深深怀抱着仇恨与怨愤，值得吗？为了那些悲哀的过去，让她的这一生也染上悲哀的色彩，值得吗？亏她还自以为前缘尽忘……其实她一直都记得，从来不曾忘记过。
她应该忘了的。
杜明嫣抬起头，感激地看向纳兰韫：“谢谢你。”
默默跟在二人身后的款款疑惑地看着地板：这两人在打什么谜？
只是心境舒畅后，杜明嫣又生出了另一个疑惑。
纳兰韫怎么平白无故说出这样的话？
她以前好像从来没有想过，纳兰韫明明只有十一岁，可是他的一切表现从来不像是十一岁的小孩子。只是上辈子纳兰韫敏慧明智，这才让杜明嫣顺理成章地认为纳兰韫的表现恰到好处，然而，这毕竟是五年前了，纳兰韫怎么可能五年前便是这个样子？如果说他天赋异禀，那五年以后他岂非应该更加聪明？而且，上辈子她也没有见过李墨玉……
杜明嫣忽然站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