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出嫁（五）
第216章出嫁（五）第二天，天还没亮，锦玉，灵秀和灵心便起了身，灵秀和灵心轻手轻脚地去收拾行李，锦玉则走到穆清婉床边，轻声唤她起床。穆清婉迷迷糊糊地从床上坐起来，下意识地侧头看向窗外，只见星星尚还挂在天边，不禁吓了一跳：“我们这是要连夜出逃么？”
锦玉拿了一件夹袄，披到她肩上，哭笑不得：“三姑娘，您说什么呢，我们今天要进城，所以得赶早。来接亲的人不是说了，京城人多，若是等到天亮再进城，只怕车队都要被挤散了。”
“可是，城门不是要等天亮后才开么？”穆清婉看到夹袄上绣着的鸳鸯，终于清醒了一点。
锦玉帮她拿来烘热的衣裳，道：“嗐，这不是卫王府的车队么，想要进城，哪里需要等到天亮。”
那倒也是，特权阶级走到哪里，都是可以特殊化的，穆清婉打了个大大的呵欠，无奈地掀被下床，开始穿衣裳。锦玉去把热水打来，服侍她刷牙洗脸。洗漱停当，穆清婉坐到妆台前，闭上了眼睛，任由锦玉在后面帮她梳头，灵秀和灵心在前面朝她脸上涂涂抹抹。
过了一会儿，她突然开口道：“等进了卫王府，是不是再也没法睡到自然醒了？”
三个丫鬟都忍不住笑了起来，灵心抱怨道：“三姑娘，您就惦记着睡懒觉。”灵秀同情地道：“卫王府既有老太君，也有王妃，每日里都要晨昏定省，自然是不能久睡的了。”锦玉没有作声，不知怎地，就想起了在家前日好，出门万般难这句话，女人哪，一旦出了娘家的门，就再也没法随心所欲地享福了。
灵秀见穆清婉愁眉不展，劝解她道：“三姑娘，又不是您一个人不能睡懒觉，您想啊，老太君和卫王妃，因为您要去晨昏定省，她们也一样要早早地起来不是，总不能赖在床上，等着您去请安吧？”
“那倒也是。”穆清婉被她逗乐了，“这规矩究竟是谁定的，让大家都没法睡好，何必呢。”
灵秀正要笑着应答，却被灵心瞪了一眼，灵心停下手里的活儿，正色对穆清婉道：“三姑娘，这话可不能再说了，咱们临行前，太太才刚嘱咐过，出门了，一定要慎言慎行，免得被人挑了错儿。”
“是，是，是，慎言慎行。”穆清婉睁开眼，无奈地对着镜子做了个鬼脸。她就知道，只要灵心回归，身边就要多一个监督她，唠叨她的人了，不过她也知道，正因为跟前有这么个人，她才能更安心。
因不是正日子，尽管有灵心的唠叨，锦玉和灵秀还是只给她化了个淡妆，而且没戴什么首饰，穆清婉朝镜子中看看，满意地点了点头。
此时李月娘和康静如也收拾停当，过来寻她，穆清婉抱歉地道：“累得你们也要这么早起床了。”
李月娘和康静如不约而同地摇头，道：“不过是起早些罢了，什么要紧。”
穆清婉还要客气，康静如却已是一脸兴奋地扑上来，拉起她就朝外走，口中还道：“早些进城，再好不过了，等到天一亮，我们就能去逛了！”
也许是被她的情绪所感染，穆清婉的心情也明媚起来，她朝后转过身，把李月娘也给拉上，一起上了车，笑道：“反正我们只是在那宅子里暂住一天，行李也不用收拾，等一下车，我们就先去街上吃早饭，然后逛到晚上再回来。”
康静如望着穆清婉，连连点头，一双大眼睛亮晶晶的。
李月娘却不眉头皱了又皱，最终还是没忍住，劝道：“咱们才到，还是留在宅子里别出去的好，万一被人看见，只怕不大好，毕竟那是卫王府，规矩不同寻常。”
穆清婉承认，李月娘讲得很有道理，而且这些，她也都明白，只是，好不容易在婚前有这么一天的自由闲暇时光，她实在是不想错过啊……谁知等到嫁进卫王府，还能不能有这样的机会……所以，尽管心里很明白，但她还是决定由着自己的性子，任性放纵一回，于是便冲李月娘眨了眨眼，道：“如果卫王府真的规矩森严，他们家的两位小姐，也就不会到阳兴县去了，是不是？”
这……她们是去过阳兴县不假，但却是微服出行啊，倘若不是后来穆长光入狱，有谁知道她们是卫王府的小姐？李月娘觉得穆清婉的这反驳没有道理，张口欲言，但却被康静如抱住了胳膊。
康静如甜甜地唤了声“月娘姐姐”，开始撒娇：“我们好容易出来一趟，姐姐就让我们逛逛去吧，你都说了，卫王府规矩大，就是因为他们规矩大，才更得赶紧让清婉姐姐去呀，不然等进了卫王府，哪里还有再出来的机会？”
这……好像也有些道理，李月娘左想右想，把牙一咬，道：“行，待会儿你们去逛，我留在宅子里，那样即便有事，也能先顶一阵。”
“有这必要么？”康静如力邀道，“月娘姐姐还是跟我们一起去逛吧，你也是头一回来京城呢。”
李月娘却摇摇头，道：“我们一个人都不留下，实在不像样子，再说我逛京城的机会还多着呢，只要清婉不急着赶我回去，等她成亲后我们再去逛也是一样的。”
“那行，等清婉姐姐成亲后，月娘姐姐再陪我去逛一次吧！”康静如听见她这般说，愈发高兴起来，笑着把脸贴到了她的胳膊上。
李月娘无奈地摇了摇头，却又羡慕她的无忧无虑，眼里流露出一丝可能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向往来。
穆清婉轻轻掀起轿帘的一角，外面仍是黑漆漆的，不过朝远处望去，天边已能见着一丝亮光。他们的车厢前面，皆悬着两盏气死风的灯笼，为车夫和马照着前方的道路。
静寂的黑夜中，马蹄声哒哒哒哒，格外清脆，隔着好几辆车，后面隐隐传来白雨荷训斥穆清莲，而穆清莲又不服气顶嘴的声音。穆清婉也懒得去理会，只是悄悄地吩咐灵心，等到一进城，就让刘大刘二带着施天赐一行离开车队——施天赐进京，是刘大刘二带着来的，他们又不是送亲的队伍，完全没有必要跟着她去宅子，免得吵来吵去，丢了她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