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姨娘生涯（五）
第211章姨娘生涯（五）白雨荷不相信，亲自到门外去看，却见穆清莲还真是跪在屋檐下，身上只穿了个薄薄的夹袄，冻得瑟瑟发抖，连嘴唇都乌了。这副惨状，可不是装得出来的，白雨荷见了，心里的气，终于稍稍顺了些，挥了挥手，道：“行了，我知道了，你先回去罢，明儿早些来斟茶。”
“谢奶奶宽宏大量，我以后一定尽心尽力伺候奶奶。”穆清莲不顾浑身冻得僵硬，连连磕头。
白雨荷十分满意她这态度，点了点头，叫她起来。
然而穆清莲却依旧跪着，只仰头看施天赐，眼中泪光点点。
这是什么意思？！到底是来道歉的，还是来勾引男人的？！她都说了已经原谅她了，她还来这套，以为她看不懂么？！白雨荷登时火冒三丈。
但还没等她发脾气，施天赐却是先开了口：“雨荷，要不我过去，到清莲那边坐坐，今天到底是她的好日子，我不去，说不过去。”
他这话，听着像是征求她的意见，但却一点儿询问的口气都没有，显然是已经自己作出决定了。白雨荷气得胸口直痛，但要她放下身段来挽留，却是万万做不到的，因此重重地哼了一声，甩手就进屋去了。
穆清莲目的达成，心中暗乐，脸上楚楚可怜的表情，却是越装越浓了。
施天赐走到她跟前，将她扶了起来，道：“你要是早这样懂事，也不至于把事情闹得这样僵了。”
穆清莲示弱得了甜头，此刻怎会反驳，乖乖地靠到了他怀里，细声细气地道：“以后我知道了，会处处以她为尊，她让我朝东，我就不朝西。”
不不不，这样的穆清莲，也不是他想要的，白雨荷那性子，没有人来杀一杀，怎么能行呢？施天赐在心中连连摇头，道：“谁让你这样受委屈了？只是她到底占了正室的名分，你至少得把面子情做足……”
正室！正室的位置，本来是她的！穆清莲最听不得这样的话题，狠狠地咬了咬牙，方才把心中的那股火气给压了下去。
施天赐还在继续：“我就喜欢你这股温柔体贴的劲儿……”
嗯？难道真如杏红所说，白雨荷越是跋扈，她就越要温柔体贴么？穆清莲疑惑地琢磨着，在施天赐的搀扶下，回到她所住的西厢房，两人一起泡进了热水桶里……
杏红坐在外间，欲哭无泪，连听墙角的兴趣都没有，她要是知道穆清莲去道歉的目的，是为了把施天赐给抢回来，她怎么也不会去劝她了。这下不但道歉的目的没达到，反而跟白雨荷结下了更深的梁子，这以后的日子，可要怎么过啊！
可惜，屋内的穆清莲，显然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只顾和施天赐颠鸾倒凤，如胶似漆，徒留她一人在外伤透脑筋……
——
深秋天寒，秋风从早上便开始呼啸，吹得院中树上仅剩的两片树叶，摇摇欲坠。尽管天气寒冷，但整个穆家仍是忙忙碌碌，看起来倒是生气勃勃。穆清婉坐在窗前，看着锦玉她们收拾箱笼，无比惆怅地问：“这就开始收拾行李了？”
锦玉百忙之中，抽空抬头回答她的问题：“三姑娘，虽说婚期还在十天之后，但咱们路上，都得走好多天呢，到了之后，还得先住下，恢复精力，整理嫁妆，可不得现在就开始收拾。”
灵秀补充道：“现在收，都还得加快速度，太太说了，后天就出发了。”
“后天就出发？”穆清婉的反应，显然有些迟钝，脸上显出惊讶的表情来。
灵秀哭笑不得：“太太前天说这事儿的时候，三姑娘不就在跟前么？您没听见？”
“听见了，听见了……”穆清婉的确是听见了，只是没朝心里去，总觉得离出嫁的日子还很远似的，却没想到，这时间就跟钱一样，也是不经花的，一眨眼的功夫就没了。
对了，钱！不论她那未来的相公是不是重病缠身，日子都是要过下去的，而过日子，首要的便是经济基础，她在夫家能不能挣到钱，还不得而知，但嫁妆却是现在就能紧紧攥在手里的东西，可得清点清楚了，莫要让人糊弄了去。感到时间紧迫的穆清婉，终于振奋了精神，开始翻开自己的嫁妆单子。
不得不说，穆长光和康氏为了此次嫁女，是下了大本钱的，那嫁妆单子，已经不能称之为“单子”了，而是实打实的“册子”，满满当当好几十页，拿在手里沉甸甸的。
穆清婉把册子翻开来，仔仔细细一页一页朝后看。由于是远嫁，而且时间太急，不动产几乎没有，仅仅是在阳兴县的乡下，有十来亩的稻田而已；而她自己的那个店，早已经全转给来旺媳妇了，反正施天赐和穆清莲都要去京城了，她留着店也没用了。除了几乎没有不动产，家具和太重的摆设也一应没有，嫁妆册子上最多的，便是各种金银首饰，绫罗绸缎，光成套的头面，就足足有十来套，四季衣裳更是一直做到了她成年，估计只要不赶时髦，这辈子都不愁衣裳穿了。
另外，还有好些现银，兑换成了银票，也列在了单子上，足足有三万两！
别的倒也罢了，穆清婉独独对着那一行“三万两”，仰天长叹，这么好的私房钱选项，为什么要明着列在嫁妆单子上呢，偷偷塞给她，或是作为压箱钱，难道不是更好么？为了她今后的美好生活，穆清婉想了又想，还是决定舍弃面子问题，去同康氏好好地沟通沟通。
然而平日里性子温和的康氏，这回却特别不好说话，任凭她磨破的嘴皮子，也不肯将这一项从嫁妆单子上抹去，她坚称：“这是你娘家的脸面，也是你的脸面，因为路途遥远，很多该带上的东西，都没有带上，所以你以后在夫家立足，就全靠这三万两银子了。”
“娘，在夫家立足，靠的是侍奉公婆，善待……”穆清婉试图用古代的那一套三从四德来说服康氏。
但谁知康氏是软硬不吃，就是不听，穆清婉无法，只得拿着嫁妆单子，垂头丧气的出来。即将嫁给林文，人逢喜事精神爽的小翠儿追着出来，悄悄地告诉她：“这是老爷的主意，太太怎会轻易改变。”
原来如此，怪不得连撒娇都不管用，那……为了私房钱，特意去找穆长光一趟？好像又太大题小做了。算了，想那堂堂卫王府，大概也做不出侵占儿媳嫁妆的事情来，就先这么着吧。穆清婉自我安慰了一番，谢过小翠儿，回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