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姨娘生涯（四）
第210章姨娘生涯（四）房子？呀，她怎么忘了，现下施天赐所住的这房子，是白雨荷从娘家带来的呢，虽说她的陪嫁，也足够换一座房子了，但人家白雨荷是既有陪嫁，又有房子，而她，如果拿陪嫁去换了房子，就什么都没有了，这完全比不得……穆清莲想着想着，终于显出颓态来，把头垂下了。
杏红见劝说奏效，连忙再接再厉：“四姑娘，您就先服个软，去跟奶奶道个歉，不管怎样，咱先把茶斟了，名分定了，再另行打算。”
“定什么名分？妾的名分么？”穆清莲的语气仍旧很冲，但脸色却明显缓和下来。
杏红跟随她多年，对她的性格最是了解不过，深知劝到这里，火候就差不多了，于是没有接她这话茬，而是自顾自地继续道：“四姑娘，您就听我一句劝，现在，立时换了衣裳，上奶奶屋里去。”
穆清莲诧异道：“你不是让我不要同她对着干的么，这会儿施表兄就在她屋里，你却让我过去，这不是故意要惹她生气么？”
杏红小心翼翼地看了她一眼，道：“我的意思，是让您现在就过去，给奶奶道个歉……”
“道歉？”穆清莲面色一沉，但过了一会儿，却又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笑起来，连连去拍杏红的肩膀，夸她道，“没想到你这妮子，鬼主意还真多，你要是早说，我能不听你的？”
她说什么？她怎么觉得穆清莲这副样子，是误会她的意思了呢？她可别生出乱子来才好！杏红越琢磨越觉得不对劲，想要同穆清莲确认一下，却发现她已经飞速地换好衣裳，独自一人出门去了。
这样的急？这还真不是诚心去道歉的样子，至少不是她会做出来的事儿！杏红心里一急，连忙拔腿追了出去。
此时已是深秋，外面冷得很，秋风一吹，直浸到骨头里，穆清莲双手拢着肩，冻得瑟瑟发抖，顺着屋檐朝正房那边去。杏红一路跑着追上她，劝道：“四姑娘，天儿冷得很，要不您先回去添件衣裳吧？”
穆清莲却摇摇头，唇角现出一丝意味不明的微笑来：“正是要冻得慌，才显得道歉的心诚呢。”
这话怎么听，都显得有些阴阳怪气，杏红愈发有些不祥的预兆，拼命劝她：“道歉是重要，但再重要，也重要不过您的身子，万一要是冻病了，可怎么得了？要不，您回去披件披风再来？”
穆清莲已是冻得连回答她的力气都没有了，但脚步却很坚定，一直朝着正房的方向去，并数度甩开了她要来搀扶的手。
这院子不大，正房很快就在眼前，屋檐下挂着灯笼，映照着禁闭的厅门。穆清莲走到门前，命杏红拍门，道：“尽管大声喊，就说我是来给奶奶赔礼道歉的。”
只是赔礼道歉？真的？杏红将信将疑，但又不好说什么，只得照了她的吩咐，上前拍门。
刚拍两下，耳房里便有值守的丫鬟冲出来，冲她们怒吼：“深更半夜的，这是作什么呢？惊扰了少爷和奶奶，你们担当得起？”
这冷不丁的，杏红被吓得够呛，连忙止住了拍门的动作。
穆清莲转头一看，那丫鬟是白雨荷从娘家带来的，名唤六喜，听说聪明伶俐不下于四美，但却一直未能升任为一等大丫鬟，心中有股邪火，所以脾气暴得很，谁都不服的。她看清了人，心里便有了数，亲自上前，携起六喜的手，将一块分量颇足的银子，塞进了她的手中，轻声细语地道：“六喜姐姐，我今儿做错了事，特意来向奶奶道歉，还望您通传则个。”
那银子入手颇重，因而六喜便只皱了皱眉头，没有将她推开，道：“要道歉，明儿早上来不行么？”
穆清莲道：“明儿早上来，就显得没有诚意了，你说是不是，六喜姐姐。”
“这……”六喜想了想，道，“你这会儿扰了奶奶清梦，奶奶更要生气，岂不是雪上加霜？”
穆清莲却道：“说不准奶奶正在为我的事生气，辗转反侧呢，若是如此，我就更要现在去道歉了。”
白雨荷还真是为了这事儿，发了好大一通脾气才熄灯……但六喜还是没松口：“我当着值呢，若给你叫开了门，就要受你连累了。”
穆清莲问道：“那里头这会儿，是谁守夜呢？”
六喜撇了撇嘴：“还能有谁，四美呗。”
是四美，这事儿就好办了，穆清莲暗中一笑，道：“既是如此，我也不为难你，你悄悄儿地帮我把四美叫出来，我同她便得，她是奶奶跟前的心腹，一定能作主的。”
听见她如此肯定四美，六喜果然不高兴了，气鼓鼓地道：“是，她能作主，你找她去吧！”说完，转身就走。
穆清莲连忙把她一拉，故作惊喜道：“难不成六喜姐姐也能作主？哎呀，是我有眼不识泰山了，姐姐，我初来乍到，你别怪我没眼光，就帮了我这回吧，若是奶奶能原谅我，以后我在她面前，一定替你多美言美言。”
“我还需要你来美言？”六喜翻了个白眼，但到底不好意思承认自己其实不能作主，硬着头皮道，“你等着，我去给你叫门。”
穆清莲目的达成，乖乖的退到六喜身后，在正对着大门的地方，跪了下来。
六喜顺利地把门叫开，进去把事情禀报给了白雨荷。白雨荷已然躺下了，但穆清莲能冒着寒风来给她道歉，倒也算她有面子，再加上六喜和施天赐都在一旁劝说，因此还是爬起来穿了衣裳，去厅里候着穆清莲进来道歉。
然而等了半晌，也不见人进来，白雨荷正要发火，却见杏红不知何时进来，抹着眼泪道：“我们姑娘说自己犯下了大错，不敢进屋，一直在外头，冒着寒风跪着呢。”她说着说着，自己也跪了下来，哭道：“奶奶，我们姑娘已经知道错了，您就饶了她这一回吧，她连披风都没披一个，这要是冻坏了，可怎么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