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姨娘生涯（三）
第209章姨娘生涯（三）后院正厅里，白雨荷穿着代表正式身份的大红衣裙，头上插满珠翠，同施天赐并排坐在上首，看起来，倒比穆清莲更像是新娘子。她抬起涂满了丹蔻的手指，不耐烦地拍了拍太师椅的扶手，责问四美：“人怎么还没到，莫非是想要我等她？”
四美连忙转身，出门去看，正巧在拐角处，碰见了气鼓鼓的穆清莲，她连忙上前去拉，口中催促：“我的好姨娘，快些，快些，不然奶奶就要生气了。”
她还没生气呢，白雨荷倒要生气了？真是欺人太甚！穆清莲登时火冒三丈，一把甩开四美的手，迈着步子就自朝厅里去了。四美被吓坏了，连忙追上去拉穆清莲的衣襟，但却根本就拉不住，只得抢先一步进去报信，气喘吁吁地道：“奶奶，穆姨娘她，她——”
话还没说完，穆清莲就进来了，直挺挺地站在厅中，看着白雨荷似笑非笑。
白雨荷的脸色，马上就沉了下来，不过什么也没说，只唤媒人来主持敬茶仪式。媒人明白她的意思，只有先让穆清莲正式成了施家的妾，才好拿捏，在此之前，且先忍着。然而穆清莲根本就不接茶，只看着白雨荷，嘲讽地一笑：“你能坐上这位子，全是因为我委屈相让，今儿见了我，就不道一声谢？”
场面立时尴尬起来，白雨荷气得脸都白了，起身把手一甩，回屋去了。
穆清莲目的达成，得意地笑了起来，但施天赐却责备她道：“今儿这么重要的日子，你耍的是哪门子脾气，就算有什么不如意，也先把茶敬了再说不行？”
“谁耐烦给她敬茶！别忘了，先同你有婚约的人是我！”穆清莲本来就在心里，把他也一并给气上了，又怎会听他的劝解，立时反唇相讥，“你自己背着我偷鸡摸狗，害得我从正妻变成了妾，而今倒成了我的不是了，我今儿就是不敬茶，你要是看不惯，就把我给送回去！”
人都已经站在这里了，施天赐哪儿还敢把她送回去，只得耐着性子，小声地劝，但穆清莲从小到大，就没受过这样的委屈，任他无论怎么说，就是不肯低头。施天赐说得舌干口燥，实在是没办法，只得让人把她给送到房里去了。
穆清莲自认为大获全胜，坐在床沿上得意洋洋，杏红却在那儿急得只差掉眼泪了，白雨荷本来就不喜欢她，她还一进门就同她对着干，这以后的日子，是该有多难过啊。偏这位一点儿做妾的自觉性都没有，还当自己是穆家的四姑娘呢，真是急死个人了。
穆清莲没有留意到杏红的表情，坐了一会儿，起身看屋，这屋子地方不大，家具也不多，但因她自己带过来的嫁妆不少，因而林林总总加起来，也颇为看得过去，但饶是如此，穆清莲还是不高兴了：“连这点子钱都舍不得花，这倘若是我的嫁妆少，这屋子岂不是就是空的？”
杏红生怕她和白雨荷再起冲突，忙道：“这内室的布置，也是女人家的脸面呢，您的嫁妆摆得越多，别人看了，才越不敢轻视您，您说是不是这个理？”
穆清莲想了想，觉得这话有些道理，这才没有嘀咕了。
由于方才战绩显赫，竟气走了白雨荷，穆清莲的心情极好，吃了些从穆家带来的点心，便让杏红烧水，沐浴更衣，只等施天赐来洞房了。但她左等右等，从天边泛黑直等到繁星满天，还是没把施天赐给等到，只得疑惑着对杏红道：“要不你出去看看，施表兄是不是出门办事去了？”
杏红点点头，带了些碎银子出门打探消息，不一会儿便折返回来，期期艾艾地道：“四姑娘，施掌柜他……他已是去了白家大姑娘……哦，不，是奶奶的房里了。”
“什么？！”穆清莲猛地站了起来，“今儿是我大喜的日子，他却去了白雨荷的房里？还有，你吞吞吐吐作什么，你到底是谁的丫鬟？”
杏红忍不住地直叹气，她就是怕穆清莲得知消息后，会大发脾气，所以才犹犹豫豫——她们还要在这家里，待上一辈子呢，同白雨荷杠上，能有什么好处？虽然她很看不惯穆清莲的行径，但既然一同来到施家，她们以后的命运，就绑在一起了，因此尽管不情愿，还是开口劝道：“四姑娘，您该改口管白家大姑娘叫奶奶了，就是您自己，等到斟了茶，我也该改口叫您穆姨娘。您心里有委屈，我很明白，但起码的规矩，还是得讲，不然传出去，理亏的是您……”
口蜜腹剑，才是后宅争斗的硬道理，什么都摆在脸上，不败才怪，这些，穆清莲都清楚得很，但她一想到白雨荷这正室的位置，根本就是抢的她的，心里就有一股无名的邪火，让她没法忍得住。
杏红见她没作声，赶紧继续劝：“四姑娘，其实我也觉得奶奶太过分，不过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您又何必急于这一时。再说了，您看奶奶那性子，平时肯定没少给施掌柜气受，她越是跋扈，您就越是要温柔体贴，只要把施掌柜笼络了，还怕她为难您？这女人哪，再强也得听男人的，您说是不是？”
“你的意思，是让我先忍着她？”尽管承认杏红说的有道理，但穆清莲还是不高兴，“连我三姐，从来和我不对盘的人，都晓得叫我别忍着委屈呢，你倒来让我忍了。”她说着说着，又笑了起来：“这女人嫁了人，比拼的不就是娘家，她爹是衙门里的采办，我大伯是衙门里的司吏，一点儿都不输她，而我三姐马上将是卫王府的大少奶奶，单凭这一点，我娘家就比她的强，我凭什么要怕她？”
杏红实在是没办法，只好跺着脚，把话朝直白里头讲：“四姑娘，您现在住着的这房子，是奶奶的陪嫁呢，所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您这是跟她较的什么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