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设计与反设计（二）
第128章设计与反设计（二）穆清婉没有说话，静静地等待田三娘发泄完。
过了好一会儿，田三娘的心情才慢慢地平复下来，但却突然起身，噗通一声跪到了穆清婉的面前。穆清婉微微吃惊：“你这是作什么？”
田三娘咬牙切齿地道：“三姑娘，我同方郎中无冤无仇，他凭什么要害我？这事儿再没有旁人，一定是罗姨娘指使他干的！三姑娘不晓得，自从我被雇进你们家，罗姨娘就没跟我过不去，再说了，在这家里，也就她一个人同我有利益冲突而已，所以这事儿绝对是她的主意！”
穆清婉道：“既然你知道谁是真凶，就告诉我娘去，或者我爹也行。”
田三娘却苦笑道：“三姑娘，虽然我能肯定，罗姨娘就是真凶无疑，但毕竟无凭无据，怎么去告诉太太和老爷？虽然您这儿有鉴定安胎药的证明，但罗姨娘一定会矢口否认此药同她有关的。倘若闹下来，受罚的只是方郎中，有什么意思？”
想不到，田三娘倒是个明白人，穆清婉低头作深思状，灵秀便在一旁劝：“三姑娘，您要是有法子，不如帮帮田三娘，这事儿虽然看起来只是针对她，但却也是没把我们穆家放在眼里，竟拿我们家的子嗣开玩笑。”
田三娘见灵秀帮着她说话，惊喜非常，抬头朝她投去了感激的目光。
穆清婉沉吟片刻，故意道：“不是我不愿帮你，只是这法子，未免有些下作，我怕你不肯。”
田三娘叫了起来：“偷偷给我下绝经药，害得我假怀孕的事情，他们都做得出来，又还能有什么事儿，比这个更下作？！”
“这倒也是。那你过来，仔细听我说。”穆清婉冲她招了招手。主意是穆清婉早就想好的，之所以绕了这么大个圈子，无非是想让田三娘自愿去报仇而已，不然她可是吃力不讨好。
田三娘爬起来，走到穆清婉旁边，弯下腰去。穆清婉小声地跟她讲了几句，最后又道：“你照着我这法子去做，不但能让她有苦说不出，而且还能顺便检验下，这‘安胎药’，究竟是不是绝经药。”
这法子的确挺狠的，不过对付恶人，不就得用狠法子么？田三娘毅然决然地点点头，道：“我就照三姑娘说的做。”她说完，看了穆清婉一眼，问道：“三姑娘，您一定是发现了什么蛛丝马迹，所以才想起来去验安胎药的吧？”
穆清婉笑了笑，没有回答她，只是道：“你要相信，我比你更希望，穆家长房能有个儿子。”
“我信。”没有儿子的人家，结局多半凄惨，不然田三娘的生意，也不会那么好了。她点了点头，冲穆清婉郑重行了一礼，退了出去。
穆清婉把安胎药和桂郎中的证明收起，对灵秀道：“我记得库房里有几件深色的衣裳，你待会儿给田三娘送去，就说是我赏她的。”
灵秀应了，又问：“我那儿有几个小迎枕，插绣花针用的，藏在袖子里，吸药最合适，要不要我随便给田三娘送去？”
穆清婉点头道：“很好，不过悄悄地塞给她，别让人瞧见。”
灵秀应下，出门去了。
穆清婉坐在书案前，摊开自己写的小说，笑道：“这可真是个烂俗的情节，不知读者看了，会不会骂我。”
恰巧锦玉从外面走进来，奇道：“什么情节？怎么烂俗了？读者又是谁？”
穆清婉望着她抿嘴一笑，磨墨写更新去了。
灵秀给田三娘送过衣裳和小迎枕，回来忧心忡忡，盖因田三娘将要做的这件事情，还是有极大风险的，弄不好就会打草惊蛇，让她们先前的部署谋划毁于一旦。
然而事实证明，田三娘虽然看起来五大三粗，但做起这种事情来，居然得心应手得很，过了才不到三天，就偷偷跑到穆清婉房里来，压低了声音破口大骂：“那东西，居然真是绝经药，我才偷着几天没喝，月事就来了！！！”
意料之中的事，穆清婉并不奇怪，倒是对田三娘的本事很好奇：“想不到你做事还挺稳妥，我们本来还担心你被方郎中发现呢。”
田三娘苦笑道：“我也是被逼出来的，以前在别的雇主家，妻妾更多，争风吃醋的也更多，我要是不学些手段，哪里能顺利生出儿子。”
这倒也是，谁都不容易……穆清婉轻轻地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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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角院里，罗姨娘焦躁地在房内走来走去，问落葵道：“方郎中那边有消息么？失踪的那瓶安胎药，找着了没有？”
落葵摇了摇头：“据说是还没找着。”
“据说？！”罗姨娘拔高了音调，“施天赐呢？！”
落葵缩了缩肩膀：“施掌柜天一亮就出去了，大概要等天黑才回来。”
罗姨娘气得砸了只茶盏，又问：“那四姑娘呢？！”
落葵偷偷地朝后退了一步：“四姑娘我去请过，但她说自己马上就要嫁人了，还是闭门不出，修身养性的好。”
“都是群混账！”罗姨娘气得直想掀了桌子，只可惜力气不够，“当初他们拉我入伙，说的千好万好，如今出了问题，就都缩头不见人了！”
施天赐和穆清莲都忙着成亲的事，见不到人，这怨得着她？当然，这话落葵不敢说出口，只能苦劝：“这都好几天了，也没见田三娘如何，姨娘不用担心那瓶安胎药了。”
“话是这样说，但——”罗姨娘又焦躁地踱了几步，“但我这心里，就是七上八下的，总觉得要出事。”
担心又有什么用，总不能大张旗鼓地满世界去打听那瓶安胎药的下落吧？落葵垂下头，不作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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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西角院里，穆清莲仔仔细细地朝脸上涂了些胭脂，问站在门口，离着她老远的施天赐：“你不管安胎药那事儿了？我可是听说，罗姨娘为了这个，愁得头发都快白了呢。”
施天赐却一笑：“多半不会出事，就算出了事，对咱们也只有好处。”
“好处？什么好处？”穆清莲又朝嘴上涂了口脂，起身朝施天赐走去。
施天赐望着她，微微皱了皱眉头，道：“就算此事被田三娘察觉，她顺藤摸瓜地去查，也不过止步于罗姨娘那里而已，谁又能想到，幕后指使之人是我？”
“可若罗姨娘落败，对咱们也没好处啊？”穆清莲奇道。
“怎么没好处？你傻呀？”施天赐看着她那张浓妆艳抹的脸离自己越来越近，忍不住再次皱了皱眉头，“只要罗姨娘得势，就总有可能生儿子，等你大伯有了后，咱们还能捞着什么好处？”
原来施天赐打的是这么个主意……穆清莲愣了愣：“你的心还真大。”
施天赐哼了一声，不置可否，转身就走。
穆清莲连忙上前几步，一把拽住他的胳膊，道：“才来就走？”
施天赐挣脱她的手，不耐烦地道：“深更半夜的，我本来就不该来，万一被人发现，乱嚼舌根怎么办？”
天都黑了，能有谁看见？再说他们的亲事，是铁板钉钉的事了，就算被人看见，也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穆清莲颇不以为然，还要去拽施天赐的胳膊，但施天赐却加快速度，逃也似的奔出院门去了。
穆清莲的手落在了半空中，显得十分尴尬，她重重地甩了下胳膊，忿忿地道：“什么东西！当我嫁给他很情愿么？就他那破落户身份，我这叫屈就！往后都在我三姐面前抬不起头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