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暗使手段
第110章暗使手段
白家后院，除却正房之外，最为高大华丽的一处独立院子里，黄姨娘挺着大肚子，躺在铺了玉片的贵妃榻上，漂亮的面容显得有些扭曲，她望着面前的丫鬟双喜，厉声问道：“柳叶那蹄子，真是这样说的？”双喜点点头，道：“千真万确，她说大少爷想替朋友把您滴水巷里的那间同儒书店盘下来。”
“可恶！”黄姨娘猛地一拍贵妃榻，“我手上好几间铺子，他要哪间不好，偏要那间！”
双喜也是忿忿的：“可不是，那铺子亏了足有大半年，好容易碰上个苕货，愿意花大价钱盘下来，大少爷这样斜插一杠子，姨娘马上到手的银子就泡汤了。”
肯花大价钱租她店铺的人，才不是苕货……黄姨娘仿佛看到眼前有大堆白花花的银子，在飞速地飘走，忍不住叹了口气。
双喜问道：“姨娘，咱们不理大少爷？”
“不理？我现在能不理？”黄姨娘的火气又上来了，“雨柏已经指望不上了，刺客的事虽说栽赃给了钱姨娘，但太太和大少爷一直不肯信，到现在还在查，这节骨眼上，我敢得罪大少爷？去告诉他，那店他随便拿去给谁用吧，给不给钱都行！”
“姨娘，您千万别动怒！”双喜连忙劝她道，“上回动了胎气，害您躺了好几天呢，您可千万要保重，咱们的希望，全在这里了，请来的郎中不都说，您这胎又是位小少爷么……”
黄姨娘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意，道：“正因为这样，所以才更要忍耐，有天大的事，也等我生下孩子再说。”
“是，您说过，能忍者才能成大事。”双喜点头附和，“我这就去告诉大少爷，同儒书店租给他了。”
黄姨娘挥挥手，摸着自己的肚子，憧憬地笑了起来。
——
穆家，西厢西屋里，穆清婉指挥着锦玉和小翠儿，朝挡雨的油伞里头，多衬一层黑布。锦玉一边锁边，一边犹豫：“衬黑布？有些不吉利吧？”
穆清婉坐在旁边看她缝针，道：“衬在里头，又不是外面，怕什么，有了这层黑布，更能遮阳，惟有如此，这伞才真正成了一把晴雨两用伞了。”
晴雨两用伞？锦玉正琢磨，小翠儿插话道：“多了黑布，站在伞下不晃眼，也更不容易被晒黑。”
“对头！”穆清婉欣赏地看了小翠儿一眼，这丫鬟，虽说是康氏的人，却总和她这么合拍。
小翠儿将黑布展平，也拿起了针，道：“我这把做好，给太太拿过去？”
穆清婉点头道：“对，所以才特意叫你过来帮忙。”
“三姑娘真是有孝心，哪像四姑娘，虽说是侄女，但太太对她，到底有养育之恩呢。”小翠儿抱怨起来。
穆清莲？算了，她能不惦记着害她，就已属谢天谢地了，哪还敢劳烦她有孝心。穆清婉摇了摇头。
待得两把伞改造完，穆清婉验收，对锦玉和小翠儿的手艺给予了高度的赞扬，小翠儿高高兴兴地带着康氏的那把回去了。
灵秀在门外站了很有一会儿了，见到小翠儿离去，方才进来，禀报穆清婉：“三姑娘，白家的丫鬟柳叶，又来探望李小姐了，她还给三姑娘带了句话，说事情已经办成了，银子您看着给，随时可以过去签契约。”
“这么快？”白雨松的办事效率还真高啊，穆清婉惊喜地道。她起身朝窗外看了看，问灵秀：“施天赐呢？回乡下了？”
“没回乡下。”灵秀摇了摇头，“但不知去了哪里。”
不知去哪儿了？穆清婉想了想，又问：“那老爷还在家？”
灵秀点点头，道：“老爷在家，正在厅里同太太说话呢，说让太太准备准备，晚上多做几个菜，为田三娘庆贺庆贺。”
“我去找他。”穆清婉站起身来，就撑着才刚做好的晴雨两用伞，上正房去了。
——
此时的施天赐，的确没回乡下，而是摸到了白家后门口，在那里，有个小厮打扮的人正在等他。施天赐一路小跑过去，自怀里掏出一个荷包，塞进那人手里，讨好地笑道：“来福，对不住，我来晚了，这个你拿去，打点酒吃。”
被称为来福的小厮掂了掂那荷包，露出惊喜的表情，但却又恋恋不舍地将其推了回去，道：“该我说对不住，那书店，我们姨娘不租了。”
“不租了？！”施天赐大吃一惊，“怎么回事？”
来福留恋地看了荷包一眼，遗憾地道：“不是我没替你说好话，实在是你运气不好，那书店，竟被我们家大少爷看上了，我们姨娘自然是只能割爱了。”
白雨松看上同儒书店了？那么个破店，他要去做什么？真是，真是坏他的事！施天赐深吸一口气，将荷包重新塞进来福手里，问道：“这事儿可还有回转的余地？”
来福却仍是不接，道：“我们姨娘已经答应大少爷了，你还是另寻地方吧。”
这可真是，即将煮熟的鸭子都飞了……施天赐满腹失望不必言说，但还是把荷包再次塞进了来福的手里，道：“辛苦你出来告诉我，这钱你还是拿去。”
事情没办成，还能有银子得？来福惊喜万分，把荷包紧紧攥在手里，连声地道：“你放心，我们姨娘再有了铺子要转让，我头一个通知你。”
“行，如此先多谢你了。”施天赐忍着满心的失望，朝来福拱了拱手，转身回穆家去——同儒书店租不成了，那六百两银子，自然也暂时领不到手了，他得回去，先跟穆清婉说一声，然后赶紧另找地方去。
他一面朝穆家赶，一面琢磨，租店这件事情，好像也没有想象的那么糟糕，虽说同儒书店租不到了，没法由此同黄姨娘攀上关系，但只要他用心再找一家店，再将穆长光等人瞒住，那六百两租金，还是能稳稳地赚到手的……
六百两啊，刨去真正租店的钱，再除去分给穆老三和穆老四还有给穆清莲买衣裳的钱，他至少还能落下一百五十两……一百五十两！他若是还留在廊桥县没出来，只怕一辈子也赚不到这么多钱！而轻轻松松就能拿出六百两银子来的穆家大房，他家的独生女儿，陪嫁得有多少个六百两啊……
施天赐越想越兴奋，等到迈进穆家大门，已经又是斗志满满，精神十足了。
正好，穆家正房厅里，穆长光和穆清婉都在，两人坐在那里，正在说着些什么。施天赐等丫鬟通报过后，走了进去，拱手向两人行礼。
穆长光笑着朝他招手，道：“天赐，你来得正好，你三表妹这回立了大功了。”
什么大功？听穆长光这口气，还同他有点关系？施天赐满头雾水，依言走了过去。
穆长光看向穆清婉，笑道：“你自己来说。”
穆清婉便道：“今儿白家丫鬟来探望李小姐，我无意间提了提同儒书店的事，谁知还没过多大会儿，白家大公子就托人来捎信，说那家店，他愿以每个月一两银子的价钱给租给我。”
什，什么？！施天赐听完这话，震惊无比，足足愣了十几秒，脑筋方才重新运转——白家大公子从黄姨娘手中抢了他要租的店，是为了讨好穆清婉的？罢了，罢了，这事儿既已经发生，不追究也罢，但一两银子的价格，和他所报的四十两银子的价格，整整相差了四十倍，穆长光会不会由此怀疑他？！
施天赐想到这里，满腔的震惊，立时化为慌乱，额上也多了一层密密的汗珠。还好天气热，他有借口抬袖子，把汗给擦了，故意问穆清婉：“那家店是白家大公子的？我竟是不知。”
穆清婉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其实也不知道：“我只承了白家大公子的人情，其他的一概不知。”
穆长光代为回答道：“大概是白家的产业吧，他家在外的生意，大都挂别人的名号，怕惹来麻烦。”白采办有公职在身，又处在敏感的位子上，家里人开店，不用自己的名号，实属平常。
如此说来，穆清婉和穆长光还不知道，那店是黄姨娘名下的，施天赐稍稍松了口气，开始为自己找说辞，装出一副气愤莫名的模样来，道：“我跟同儒书店的掌柜谈价钱，前后不下于三次，他非咬定了每个月四十两不松口，要不是三姑娘有办法，我还真就被他诓了！不行，我这就找他算账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