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1章幻梦一场，物是人非
第301章幻梦一场，物是人非
“好啊，你去吧，我就在下面看着你！”“阿默，这里好美，我们一直住在这里好不好？”
“嗯，可以看见我的家，也可以看见皇宫，在门前种上一棵梨树，然后再养些花，如果可以的话，我们再养一只小狗好不好？”
“好……”
少女笑靥如花仰头望星，少年温柔如水凝视眼前人，那一刻是多么的宁静安乐。坐看天边云卷云舒，静观庭前花开花落，甚至憧憬过将来，一切简单到平凡。
可是镜花水月，终究是一片幻境。
“阿默快跑！他们追上来了！”
“我不会抛下你的，我们一起杀出去……”
“孟辰曜！”一声疾呼，幻境撕裂，她从睡梦中惊醒，额上冷汗密布，却觉得浑身发冷。为什么她会做这个梦？她已经很久不做关于过去的梦了，今晚是怎么了？是因为故地重回，又勾起了她自以为能埋葬的回忆吗？
汐陌不愿接受这样的想法，她跌跌撞撞地爬起来，捧起桌上的茶水一连喝了好几杯，试图平复凌乱不堪的思绪。
汐陌胸口剧烈地起伏着，眼前是与六年前一模一样的环境，甚至连她手里的茶杯，都是那般。她记得当时那些人追来的时候，一切东西都被打坏了，现在却完好如初的出现在她面前。
汐陌一把将桌上的一切划拉在地，然后退到墙边，没穿鞋子的她踩在那些碎片上，毫无痛感，只是紧紧地捂着胸口。那里面的心脏跳动激烈，仿佛是在宣告对此地的憎恨。
她愣愣地望着一地的狼藉，然后缓缓滑坐在地，紧紧地抱着双膝将头埋在双膝间。她想要离开这里，立刻，马上！
“吱——”木门被推开，冷冽的山风钻了进来，汐陌没有抬头，只听结实的靴子踩在木板的地面上，发出缓慢而沉重的脚步声，紧接着木门又被关上。
孟辰曜一身黛青色便服稳步入内，他面无表情，眉间微微拧着，目光自然而然地将地上一扫而过，零碎的瓷片沾着点点血迹，灼痛了他的眼睛。他失去了淡然的心态，急奔到汐陌的面前，缓缓蹲下，伸出的手却僵硬在半空中，不敢触碰她。
汐陌微微抬头，入目是一双鎏金锦靴和绣着祥龙驾云纹理的黛青色便服，低调却奢华，可落在她的眼里，连乞丐的破布烂鞋也比不上。
汐陌的唇角勾起一抹讽刺，那次她与他奇迹般逃出去了，自此却也踏上了遍地荆棘，满是阴谋诡计的夺位之路。时光如梭，那时的少年终于达成了他的愿望，站在了权力的巅峰，可他的身边，却已经不需要人了。
汐陌深吸一口气，试着笑了笑，可怎么笑也掩不住那刻骨的悲凉，她抬眼，看着面前的人，说：“你是来杀我的吗？”
本对这次的重逢存了一丝微妙期待的孟辰曜，在听到她笑问这句话的时候，眸光碎裂，心痛如绞。
他什么也没说，不顾她的挣扎与反对，一把将她打横抱起，然后走向床边，轻轻地放在床上。
“你干什么？别碰我！”没有武功的她做什么都是徒劳，就连踢在孟辰曜胸膛上的一脚，也是那般的软绵无力。
“你最好别乱动，否则我不保证会对你做什么！”孟辰曜一把抓住她的小腿，冷冷地盯了她一眼，然后不顾她的挣扎，轻轻地把染着血点的白袜子脱下，一双被碎片扎得血肉模糊的脚出现在他的眼前。
“为什么要伤害自己？”孟辰曜低声嘟囔了一句，然后从柜子里取来伤药，把她的脚捧在自己的手心里，神色认真又凝重：“里面有些碎渣子，如果不弄出来会感染，你忍着点。”
汐陌一动不动，望着他的表情，手在微微的颤抖。这样的他和六年前为她疗伤的他一模一样，仿佛一切都没有变，那些伤与痛，只是一场梦。他依旧是以前的他，而她也是……
脚底的闷痛令汐陌陡然回神，她在胡思乱想什么？那些刻骨铭心的恨是梦？难道她要背弃那些至亲的血债，无视眼前这个被权力野心蒙蔽了良心的人吗？
汐陌心底冷笑，目光忽然瞥到他为她挑碎渣子的匕首就在左手边。她暗吸一口气，左手不着痕迹地往前移了移，趁着孟辰曜的低头包扎的空隙，一把顺入了袖子里。
做完这一切，她竟然有些心虚，额上的冷汗更密了。她怎么变得这么没用了？
与此同时，孟辰曜也给她包扎好了，重新在柜子里找了一双袜子帮她穿上，然后笑道：“许久不自己动手了，有些笨拙，让阿默见笑了。”
“你到底要利用我做什么？”汐陌不想跟他打哑谜，单刀直入。
“怎么流这么多汗？很疼是吧？”孟辰曜不理会她的话，拿出一块丝帕就要替她擦汗，汐陌别过了头去，然而无济于事。
“你抓我来，又不杀我，是想对付汐阡？”
孟辰曜不去看她的眼睛，竟然弯腰去收拾地上的碎片了，他一边捡一边道：“以后下床一定记得要穿鞋子，不然会扎伤也容易受寒。”
“孟辰曜，我在问你话！”汐陌有些急了，这样的孟辰曜她竟然有些害怕面对。
“再有两个多月，门前的梨树就会开花了，到时候一片雪白，你一定很喜欢。”孟辰曜依旧对她的话充耳不闻，只是固执地自说自话。
“孟辰曜，不要再自欺欺人了，你以为这样就能掩盖你所做的一切吗？”汐陌冷笑一声，望着孟辰曜的背影，绝情却冷漠的话语，一字一句道：“血债血偿，你我之间，只能活一个。你可以现在就杀了我，否则终有一日，你会死在我的手里！”
孟辰曜站起了身，却没有回头，他把手里的东西放在了桌子上，自嘲笑道：“这里的一切都是和六年前一模一样，我每个月都会来这里坐坐，然而早已物是人非。宫里的龙榻宽大舒适，可我却从来都睡不好，反倒是这里，能令我安心，哪怕你已经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