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逆耳之言，人性何在
第269章逆耳之言，人性何在汐陌一愣，他突然改变的自称，黯然神伤的表情，令她心头一痛。这样的孟辰曜，与记忆中最深处的他重叠，仿佛时光倒转，她又见到了深情款款，视她为宝的他。
汐陌强自回神，淡然一笑，将手中的香囊递了过去：“陛下不嫌弃，是我的荣幸。”孟辰曜的演技太好，也难怪骗了她这么多年。
孟辰曜接过香囊，放在鼻前又闻了几下，然后看汐陌的目光发生了改变，忽然问道：“你究竟是谁？”
汐陌一笑反问：“陛下认为我是谁？”
孟辰曜凝视着汐陌的眼睛，她的眼神太像阿默了，若不是亲眼见了阿默，他真的会分不清眼前的人。孟辰曜无奈勾唇一笑，失落满腔：“你很像我的一个故人。”
汐陌平静说道：“陛下似乎对那个故人甚是怀念，她死了吗？”
孟辰曜的笑容微微僵了一下，目光一瞬黯然，然后道：“不提她了，听柒染说你想出宫？”
汐陌点了点头，说：“是的，快过年了，哥哥让我回山庄。”
孟辰曜定定地看了汐陌一会儿，忽然问道：“朕想知道在你心里是怎样评断朕的。”
汐陌怔了怔，显然没有预料到孟辰曜会突然问此，思考了一下措辞，道：“陛下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孟辰曜端起茶杯，笑看着她：“有什么区别呢？”
“真话会逆耳，假话则相反。”
孟辰曜抿了一口茶，目光看着杯中微白色漂浮的叶片，扬眉说：“这茶很特别，不像是宫里的。”
“是栀子花茶，从山庄带来的。”
孟辰曜微微点头，说道：“假话听得已经太多了，朕今天就想听些逆耳的话。”
汐陌伸手给孟辰曜的杯子里填满水，垂着的眼眸看不出心绪，声音平静而寻常：“陛下手段狠辣，一旦决定的事不会因为任何人而改变，即便是亲人或者最信任的人。”
孟辰曜淡道：“成大事者，自然不能瞻前顾后。”
“只是这样的人真的能成就大业吗？一个没有人性的人，会有人效忠吗？那些效忠的人又能忠心多久呢？”
孟辰曜的目光逐渐冷下，带着一丝危险：“你说朕没有人性？”
“一个连自己孩子都不放过的人，人性在何处？”汐陌提着一颗心质问，不仅是为了打消孟辰曜的顾虑，也想为自己，为蔺真真，讨一个公道。
孟辰曜冷冷地看着她，良久没有说话，过了好一会儿，他忽而一笑：“昭华宫的那一出，果然是你们串通好的。”
汐陌突然紧张了起来，她早就担心她与蔺真真的一唱一和根本瞒不过孟辰曜，可那天之后，孟辰曜的确不再给蔺真真服药，她以为瞒过了他，可没想到只是她以为。
孟辰曜继续道：“如果朕想要她的孩子死，你觉得朕有必要如此大费周章吗？”
“什么意思？”
孟辰曜说：“暗算蔺贵妃的那些女人的确是得到了朕的默许，可整个后宫，谁才是最不喜欢妃嫔诞下子嗣的人？”
汐陌不明白他的话，疑惑地道：“黎皇后？即使她有这份心思，也没有那样的胆子，更何况你也不会听她的。难道……”
孟辰曜用肯定的眼神打断了汐陌的猜测，说：“有了殇大夫的判断，朕也就有了留下那个孩子的理由。或许你不相信，虽说朕是皇帝，可真正的朝政大权，无一不是在她那边审览一遍。”
汐陌无法相信孟辰曜的话，如果说黎玖芸是一切事情的幕后主导，连孟辰曜也要忌惮的话，黎玖芸的势力得有多大？如今黎家倒台，她又如何把控朝局？
孟辰曜见她一脸茫然，继续道：“你精明聪慧，应该知道想要控制大权，兵权才是第一位的吧？黎家的兵权落在了昭翎驸马的手里，而昭翎驸马是谁的人，你该很清楚。”
汐陌说：“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因为你帮了朕很多的忙，朕觉得我们之间，或许可以合作。”孟辰曜看着她，注意着她的每一个神色，道：“从于德立到现在的黎玖岩，你在里面的绸缪与运筹帷幄，朕很清楚。至于你这么做的理由，朕一直在怀疑，可不管怎样，你解决了朕一直想要解决却棘手无比的问题，所以朕觉得，或许在某个方面，我们有共识。”
汐陌愣了愣，杯里的茶水已然凉透，她却浑然不觉，低头抿了一口，借着喝茶的瞬间思绪百转千回。原来她所做的一切都没有逃过孟辰曜的眼睛，他之所以选择顺其自然，只因这些事到最后，他也是受利的一方。可是他怎么也想不到，她所做的一切，全是因为他吧？
汐陌放下茶杯，再抬头时，眸光清澈淡然：“陛下断人精准，事事洞明，我无话可说。九曲山庄与黎家，本有私仇，至于这里面的缘由，太过深远，我也不想再提。至于陛下提的合作，汐陌自认资格不够，还请陛下另择贤人吧。”
汐陌拒绝得毫不拖泥带水，顿时就见孟辰曜的眼中闪过一抹寒意，他起身道：“既然如此，朕也不好强人所难。雪还没停，山路定然也不好走，不如明天再出宫吧。”
汐陌迟疑了一下，本要拒绝，孟辰曜又道：“朕已经派人跟汐庄主说过了，他会明日来接你。”
话说到这个份上，汐陌再无理由可拒绝，只好起身行礼道：“汐陌遵旨。”
孟辰曜点头，朝外走去，忽然又回身问道：“你可知四国的凤佩？”
汐陌下意识地闪了一下眼睛，然后木然摇头。孟辰曜的眼角勾起一抹深邃的笑意，说：“那朕就先走了，至于与你提过的合作，随时可作数。”
孟辰曜说完，又盯了她一眼，才转身离开，他的笑声回荡在耳边，汐陌只觉得一阵颤栗。
孟辰曜跟她说这些，是什么意思？单纯的想提醒她黎玖芸比黎玖岩更难对付？还是说想借她的手铲除黎玖芸？不可能，那是他的母亲，是一手将他扶上皇位的人，即使黎玖芸干涉到了他的政权，母子俩的心已经分离，也不至于到了这个地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