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往事如烟，前世今生
第163章往事如烟，前世今生
翌日，秋雨迷离，漫天挥洒。孟凌恒等人准备下山，临行前，他去见了汐陌一面，向她辞行，两人并没有多说什么，汐陌送他到山道口，由汐阡相送到山脚，然后派马车将他们各自送回府邸。
欧阳尘寒因与孟凌恒相识，便随他入了京城，说是要游玩几天。
招亲风波在汐阡的出现之后，完美的拉上序幕，不出几日，将会在江湖上传开，到时不知又要如何将她评说。
细雨稠密，汐陌在山口边望了一会儿，便往回走，经过殇榆的屋子，走了进去。
汐陌看着殇榆日复一日的被奇花异草包围，终日沉浸在满是草药的屋子里，说他是医痴也毫不为过。
她在一旁的亭子里坐了片刻，殇榆才发现她：“小陌怎么来了？屋子里乱，你就在这儿坐会儿吧。”
汐陌微微一笑，看着殇榆戴着一顶斗笠冒雨为各种药草翻土，然后在一株株如燕尾一般的花瓣上收集雨水，不解问：“榆大哥是在收集雨水吗？”
殇榆手上动作不停，口中解释：“这药草比较特殊，雨天才会开花，而且三年只开一天，我得在今日收集到在花蕊上的雨水，好制作成凝露，会对你的病有好处。”
又是为了她，山庄的每个人都是以她为先，不论是汐阡还是殇榆，他们都将她的生命珍视如宝，她又如何不好好对待自己呢？
“谢谢。”汐陌低喃了一声，被雨声淹没，也不知道殇榆有没有听到，然后坐在亭子里看了他一会儿，直到他收集够了雨水。
殇榆心满意足地走进亭子，将手中的一个小瓶放在了一个锦盒里，小心收起。他抬头，见汐陌神色似是不对，不由问道：“你来找我有事吗？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了？”
说着，不待汐陌回答，他便擦干了手为她诊脉：“还好，没什么大碍，一定要多休息，睡眠要充足。”
“我本来就没事，就是路过你的园子，看你在雨里，就过来看看。”汐陌笑笑，她昨晚想着汐阡的事情，确实难以入眠。
殇榆笑了笑，走进屋换掉湿衣，道：“小陌，这里有风，你回去吧。”
“榆大哥送我一趟吧。”
“好。”殇榆拿起一把伞，为汐陌撑起，杜若便退到了后面，远远地跟着。
两人朝着陌语阁走去，雨丝绵绵，挥挥洒洒。殇榆知道她是有话跟他说，汐阡送人离开，她却选在这个时候过来找他，若他猜得不错，应该是与汐阡有关。
殇榆没说话，等着她先开口。汐陌漫步在雨里，耳边是夹着雨声的风，恍惚忆起过去，她道：“榆大哥，我记得在我记事的时候你便在山庄了。”
殇榆道：“师父与老庄主本是挚友，你出生以后，老庄主将我师父请去，那个时候我也跟着过来了，我比你哥哥还要虚长几岁，也算看着你长大了。”
“师父为你治疗了半年，便回去了，我就每隔三个月来山庄一次为你诊脉，将你的病情告诉他，他一直不忘给你制药，控制着你的病情。在我十八岁的时候，师父因师兄而死，老庄主也在这一年去世了，你的病便严重了。”
汐陌模糊忆起了一些事，那个时候她才几岁，一直有一个大哥哥经常来山庄住几天，原来就是殇榆。汐阡很少有时间陪她，倒是殇榆，经常陪她玩。
殇榆目光悠远，仿佛陷入了久远的沉思：“我也算对医术有些天赋，虽未将师父的衣钵完全继承，却也有所小成了。当年你的病突然加重，山庄因为老庄主的离世事物繁杂，但是汐阡什么也没管，亲自去了淼山找我，我念及师父与老庄主有渊源，便答应试着继续为你治病。有时候世事真的无常，没想到我见到了小悦，她是我找了许多年的妹妹。”
一切仿佛自有定数，殇悦为报救命之恩，跟在了汐阡身边。而殇榆因着师命继续为她治病，在得知了殇悦就是亲妹的情况下，便留在了山庄里，一边研医一边为她治病。
殇榆漠然无波的声音又缓缓传来，夹杂着凄沥的雨声，仿佛也变得凄然。
“可随着你的长大，心脏便愈发承受不了，从你十七岁的夏天开始，便频频陷入昏迷，时间一次比一次长。我别无他法，便跟汐阡提了换心之术，我知道那是极其危险的，可也是你唯一的生机。为了降低危险性，我做了无数次的实验，也对心脏的原体进行了许多诊断与尝试。”
汐陌的脚步随着殇榆的话渐渐沉重，神思出游，连踩在泥泞的水潭里都浑然不觉。
“你曾说过，纵然不治了，也不能伤害无辜的人。汐阡记着你这句话，那半年，他除了去找那些适合的心脏之外，便是留在山庄里守着你。”殇榆侧眸看了她一眼，心中同样是纠结矛盾。
这些年，汐阡做了许多，她很多都不知道。尽管他也不想看汐阡越陷越深，可作为一个局外人，他也不忍心，有些事，她该知道。
“功夫不负有心人，他找到了一颗最合适的心脏。”
“我知道哥哥对我很好。”半晌，她才说出这么一句，语气平静。
殇榆暗暗叹息：“他曾对我说过，他的童年在严酷的教导中成长，经历过最残忍的黑暗。而你却是长在光明中的花朵，美好纯净，他只想将这份纯净与自然守护。”
是啊，汐陌被保护的太好，从她出生到换心之前，几乎认为她身边的一切人和事，所看到的一切美好都是理所应当，顺应自然的。
就好比天空是蓝的，云是白色的，花儿就该是红的。
可自从换了一颗心脏之后，她才知道她所看到与经历的，都是她的至亲为她营造的完美家园。
现实是残酷的，人心是自私的，只有血缘才是不可斩断的，前世今生，没有人比她更清楚。
接下来的路，汐陌一句话没说，殇榆也不打算再加重她的心理负担，将她送回陌语阁就回去了。
汐陌站在窗边，凝望着串如珠的雨帘，思绪扬尘，如烟似雾，浇灭了她心中的点点愁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