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堕神

即便身躯已经残缺不全，鱼人依然是一位神明，是妖物不可抵挡的神明。蜃妖几乎一个照面就败下阵来。

鱼人撕扯着蜃肉填饱肚子，进入蜃壳，拿起那枚已经弥漫着妖气的蜃珠，放进自己空洞的心房。

神族和妖族结合在一起，会诞生什么？

在鱼人之前，薛无疆从没见过这样的东西。

鱼人重新活了过来。

在蜃珠的影响下，鱼人的肉身几乎脱胎换骨，如同转世重生！

这一次，鱼人再也不是那个丑陋的鱼人了。

蜃珠可幻化世间万物，鱼人本可以把自己变成最为俊美的鲛人，可它没有，它只是把自己变成了一个文弱的人族书生。

因为它记得桑枝说过，她最喜欢传说中人族和鲛人的那些爱情故事，桑枝曾用最柔软的声音对它倾诉：鲛人女孩为了书生化尾成脚，那要有多疼？

它变成了文弱的书生，那书生是五百年前被蜃妖吃掉的，蜃妖只见过一个书生，它幻化出的也只能是那书生的模样。

不好看，但也说不上丑。

它照着沉沙镜的海水，看着海水中自己如今的模样，实在比之前丑陋的鱼人好看千倍万倍。

这才是它本来应该拥有的模样吧？

薛无疆看着它开心的样子，就知道它灵魂深处有什么东西变了，它不再是纯粹的神明，而是有了喜怒哀乐的妖。

变成了妖的它，不再需要桑枝的信仰才能存活，可它依然走在寻找桑枝的路上。

桑枝是它的执念，也是它内心唯一的美好。

如果这份美好被彻底打碎，它身上会发生什么？

——

幻化成了书生的它掉进了沉沙镜的海渊。

它很聪明，把一切都表演的很完美，它把自己变成了青衫白袍的书生，驾着小舟，在桑枝经常采珠的珊瑚海域看了半个上午的书，并用蜃力制造了一场不小的海浪，它在海浪过时掉入海中，刚好是桑枝的注意力被海浪吸引，看向海面的时候。

它假装溺水，挣扎的样子也恰到好处。

它成功引起了桑枝的同情。

桑枝把它救了起来。

浮出水面的时候，它睁着眼睛看着桑枝，从没意识到出水的她竟然这么美。

这也是桑枝第一次在它面前表现出娇羞的样子。

她紧张的说不出话来，只是抱着它，把它送到沙滩上，然后转身游走。

接下来的几天，它每天都乘着船去那片珊瑚海域，它手里依然拿着书，做出一副非常期待的表情看向海下，寻找桑枝的踪迹。

桑枝也在水下看到了它，可她不敢去寻找它，她和云母令大头人的婚期已经近了，如果被看到和人族书生有私情，一定会被主母大人惩罚的。

它看到了桑枝，也知道桑枝在想什么，可它依然没有放弃，它每天都来，桑枝也每天都在水下看着它，只是不相见，更别说交谈。

直到半个月后的某一天，桑枝终于浮出了水面。

“别再来了。”她用生涩的人类语言对它说：“我明日就要成亲，以后再也不会离开水下。”

它一把拉住她趴在船沿上的手：“跟我走吧，我们去过人类的生活，好过一辈子呆在冰冷冷的水下。”

桑枝从没被男子这样轻薄过，更何况这男子还是个人类，她一下子就红了脸，想要挣脱，却没想到这书生的力气这么大，怎么都挣不出来。

她刚想生气，就感觉身子一轻，竟是被它从海中提了出来！

它抱着她，亲吻了她的嘴。

那是一个绵长的吻。

绵长，却不笨拙，蜃妖吃过的人很多，那些人的记忆里拥有足够多的亲吻画面，恰巧神族的学习能力很强，它知道什么样的接吻才能勾起足够多的情欲。

桑枝期初还反抗，直到反抗无功，身体有了奇怪的反应，就不再挣扎，静静的享受着它的吻。

一阵海风过后，它终于放开了她。

它抚着她的头发，

“书里说，在数十万年前，鲛人是被大海赐福的人族，那是一位国家败亡的公主，她带着自己的臣民进入大海，因勇敢之心被海里的王者赐福，她和她的臣民成了鲛人，永远的生活在大海里，不再被战乱所困。”

桑枝红着脸，笨拙的说道：“你们为什么有那么多的故事呢？”

它笑得灿烂：“如果你喜欢，我可以从今往后的每个夜晚都讲给你听不一样的故事。”

桑枝的内心头一次出现了挣扎，她并没有太喜欢云母令的大头人，只是鲛人一族的婚嫁全由主母决定，所以一开始她知道自己即将嫁给一个英雄的时候，还是挺开心的。

直到后来，她在姐妹们的聊天中慢慢得知，云母令的大头人在深海里打了半辈子的仗，如今已是半身残疾，因为残疾而导致性格暴虐，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

她心目中的英雄不该是那样的。

与其嫁给那样的“英雄”，不如跟着这个白嫩嫩的书生，每晚都能听到不一样的故事！

桑枝的声音轻柔：“我要寻找能让尾巴变成双脚的东西……你明天再来找我，好不好？”

它开心的答应了。

然后又是一个长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