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有意义的”
赛前，“来来都站好，快点，别一个二个二五八万的站在那，像什么样子。”众人站在集合点，胡开虎指指点点。
晨光漫过大厅旋转门时，柏邹言正站在石阶上核对名单。
“小柏同志，”胡开虎叼着根戒烟棒棒糖斜倚在青铜狮子上，“数清楚咱们革命队伍没？别把人落下了。”
青年闻言笔尖一顿，白衬衫领口被风掀起又落下：“还差两位。”声音像他腕间那串檀木珠般温润沉静。
玻璃门突然折射出一道流光。
最先闯入视野的是赢椿夏的黑色裤摆，少女迈着步子走进大门：“都别急啊，来了来了。”她不慌不忙，话音未落，身后又跟着一阵漫不经心的脚步叩击大理石的声响。
光洁的大理石反射出一瞬微光，下一秒又清晰起来。
迎面而来的单薄身影身形熟悉却又让人愕然。
林濯枝抬手将碎发别至耳后，鸦羽般的黑发垂落在黑色校服上。那些张扬的红仿佛从未存在过，少女殷红的唇瓣衬着皮肤格外冷白，原本嚣张的狐狸眼在此时只显得清冷而难以接近。
此刻她像是从宣纸上裁下的一缕墨痕——清冷，矜贵，又带着些许骨子里透出来的难驯。
其实众人忘了，林濯枝本身就是三中一个公认的颜值扛把子，只不过校霸的名头太盛，让人竟一时忽略了。
在众人一段诡异的静默中，站在队伍最后的闻迟啪的一声合上了手中的《时间简史》。书页停在恰是描述黑洞视界边缘的章节。看着来人，他忽然就想起上周物理实验室里他无意打翻的墨水瓶，也是这样无声无息地吞噬了所有光线。
"宝贝，我就说你美呆了。"赢椿夏凑近闺蜜耳语。
林濯枝被众人看的有些不自在，啧了一声，抬手将颈间的链坠塞进衣领，金属与拉链相撞发出声响，她板起脸："看什么看，竞赛章程里又没说不能染发。"
这些人又不是没见过她黑头发，林濯枝心里吐槽。
同学们被她危险的眼神吓醒了，忙嬉笑着打哈哈。
少女尾音消弭在晨风里，目光却与台阶尽头那道身影不期而遇。
闻迟已经将书收了起来，少年校服外套被他随意的拎着，身上只穿了一件利落的白色衬衫，最上方的两颗纽扣解开着，袖口也被他卷到手肘处露出结实的小臂。
他就站在人群之后淡淡看过来，但是目光却是最不可忽视的那个。
是优渥的家庭和实力带给他的底气，以至于他向来眼神直白，想看什么就看什么，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从不会因为什么而隐藏自己，他现在传递过来的眼神就是这样。
自信到让人讨厌。
林濯枝移开目光。
一只孔武有力的大掌猝不及防拍上了她的后背，林濯枝差点被吓得一撅。
“好好这才对嘛，看看头发染回来看着多精神！”胡开虎十分满意的称赞。
“不过……”他抠抠下巴，交上去人员信息的时候，女生照片里还是一头乖张的红毛，应该不影响吧。
林濯枝十分无语，咧开嘴尬笑，“老师，您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啊，怪吓人的。”
九门科目总共九人集合完毕后，由工作人员带领到各自的考试场所。
“一号考场数学，赢椿夏···
三号考场英语，林濯枝···
六号考场物理，闻迟···
八号考场生物，柏邹言···”
“小崽子们加油啊，给咱们学校争口气！”胡开虎在等候区用气声喊着。
今年参加竞赛的人员配置有了变动，闻迟算是空降的惊喜，其他人听说也都是各个老师捧着的心头肉，总算有一次凑在了一起，可以算是安城三中历年来最有希望的一届了。竞赛金奖的奖励是十万块钱，虽然对一些财大气粗的学校来说不重要，但含金量还是非常高的，至少能帮学校招揽更多新生。
胡开虎知道，校长虽然嘴上不说，但这次把他派来跟着绝对是对他的一种信任，那些个小兔崽子一个个在私底下说他是被校长嫌弃丢来的还以为他不知道呢。
里面的考试已经开始了。
晨光下，他走出竞赛中心，一抹薄烟从空气中升起，胡开虎就像小说霸道男主一样撑着一只腿，斜倚在建筑物外墙上，单手抿了一口手中的烟，胡开虎觉得自己的教学生涯履历上即将添上新的一章。
真不愧是他。
···
学生的身影如潮水般从门口散开。
赢椿夏板着脸走出考场，其他人也都已经出来了，站着等她。
她往前走着，没劲的叹了口气，“我那个考场有几个女生，刚开考试没多久就停笔趴在那了，看样子估计就随便涂了个答题卡吧。”她看向林濯枝，“还有我那天说校服很好看的女生，就坐我旁边，我看她考试一小时就没抬起过头，真不知道我们这么认真还有什么意义。”
“对啊对啊。”身旁还有几个考其他科目的同学附和着，“看他们的样子就是大学校出来的，校服是我们的十倍好看，却在那里划水。”
林濯枝张张嘴刚想出声。
“有意义的。”
男生温和的声音出现打断他们，“或许有些东西对他们来说微不足道，但对我们来说是宝贵的，努力会有收获，我们做好自己认为正确的事就行了，不对吗？”柏邹言扶着镜框说道。
像在校园各大活动里经常出现的可靠的学生会长一样，柏邹言的发言总是像镇定剂般打在了众人浮躁的心上。
“谢谢你啊咱们英俊的会长。”赢椿夏恢复了元气，星星眼看他，故意谄媚道：“什么话从你嘴里过一遍怎么都变得那么好听呢。”
柏邹言无奈看着她笑。
胡开虎在一旁也认可的点点头，大声道：“再说了，奖金十万块钱还不算意义吗?他们不要我们要。”
气氛一到胡开虎开口就变味了，众人好笑，也不在意刚刚发生的事了，约着还剩一天时间去江城哪里庆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