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山竹

医院门口，

进到常去的水果店，林濯枝随便扯了个袋子，装了几斤樱桃和山竹。

水果店的老板娘看她也面熟了，每次回来都要唠两句，不过林濯枝没有什么说话的欲望，付完钱就点了个头作告别。

到病房门口，她却没立马进去。

借着房门的玻璃，就看到她家老太太神气十足，一手拿着不知从哪来的蜜饯大快朵颐，一手又指挥着林嫂帮她换电视节目。

正吃着蜜饯哼哼呢，突然，像是余光发现了她这个站在门口的鬼影。

老太太哆嗦了一下，又假装没看到她一样默默的把蜜饯塞回去，电视也不看了，幽幽地躺回了被窝。

末了，小老太太不忘探出头说一句：“林嫂，濯枝前天说让我多休息，你就别放了。”

随后生动地闭眼，企图与这个世界同流合污。

很好。

林濯枝被她这倒反天罡的行为给气笑了。

倒是对她前天说的话记得很清楚，只是没照做。

没再犹豫，她捏着门把手进去。

被老太太指挥来指挥去的林嫂这才看到来了的林濯枝，她会心一笑地看向要生气的林肆意。

“小小姐好。”

“嗯。”林濯枝淡淡地点了点头，朝林嫂挤了个笑：“辛苦了，您先去休息吧。”

随后，病房里只剩她们祖孙两个。

她将带来的水果随意的搁在了一旁，抱臂看着装睡的龚长秋没说话。

过了几分钟，还是龚老太先憋不住了，打个哈欠，迷迷糊糊睁开眼，假装惊讶地看着到来的孙女：“诶，濯枝啊，你什么时候来的？”

林濯枝嗤笑，没理这个装模作样的老太太。

她微微俯身，从病床下露出的一角里找到一截带子，微微一钩，一大袋蜜饯就散落一地。

人赃俱获，龚长秋老脸一红。

林濯枝冷脸看着龚老太，没有糊弄过去，淡淡吐出两个字：

“解释。”

龚长秋自知没理，眼珠子左看右看想要找借口，最后又只能认栽，她这个孙女太精了，不可能糊弄过去的。

六十多岁的老人此时像个孩子一样垂着脑袋认错：

“对不起嘛，医院给开的药太苦了，我就让你陈叔去帮我买了一点蜜饯吃。”

陈叔，是她们家以前的司机，跟林嫂是夫妻。这么多年了，虽然林家倒了，但两人还是一直照顾着龚老太。

林濯枝扶额叹气，看来得跟他们夫妻二人谈谈了，可不能惯着这个小老太太。

“你知道的医生跟我说过，你现在要少吃这些高糖高热的东西吧。”

林濯枝残酷的将那一大袋战利品全部缴获。

“我知道林嫂管不住你，但你要是再这么吃下去，你就别想要我这个孙女了。”

她下了狠话。一旁的老人知道这是关心自己的身体，自知理亏的同意。

“好。”

见老人认错态度良好，林濯枝才重新恢复表情。

她在病床边坐下，熟练的拿着遥控器，打开“外婆的馄饨馆”，这是奶奶最喜欢看的电视剧。

将洗好的樱桃递给老人，又一手帮老人剥着山竹。

龚老太平生最喜欢吃这两种水果，边看电视边吃得津津有味。

两人一人专注着看着电视，一人剥着水果，难得一起度过了平静的时光。

待到黄昏的日光洒上病床，龚老太太才渐渐吃出不对劲。

……

她看着眼前的山竹，又看了看正在调整机顶盒的孙女。

那个记忆里总是像太阳一样的小公主，如今穿着曾经最讨厌的黑色卫衣和洗的发白的牛仔裤，正专心致志的帮她播放电视剧。

感觉她比上一次来还要瘦了。

几分钟后，林濯枝总算调整好电视，她将一切打点好，转头跟老太太告别。

“我走了奶奶，你好好听医生和林嫂的话，我下一次来就给你带蜜饯吃。”

她这次可要交代林嫂看好了，要是被她逮到，那她们家老太太接下来一年都别想好好吃蜜饯了。

龚长秋看着即将要走的孙女，突然叫住了她。

“濯枝，你把这些带走吧，我早就吃腻了，下次来你就给我带点苹果香蕉就行了，我想吃那个。”

她将剩下的一点樱桃和山竹递给林濯枝，假装不在意的哼哼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