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气势
第212章气势
磨磨蹭蹭,从午膳后一直到韶光四起。谢晚晴这才整整衣衫,对床榻上沉沉睡着的翠儿,小声耳语一阵,尔后跟着那小舍人出发,一直往后宫六所走去。二人一前一后,没有言语。一直走到一处僻静,谢晚晴陡然停住脚步,朗声道:“小舍人,且慢。”
那小舍人转身瞧着她,很不耐烦地说:“你磨磨蹭蹭到这番,到底又有何事?就不怕华妃怪罪?”
谢晚晴负手而立,冷笑道:“华妃?她倒比你家主子沉得住气得多。”
那小舍人脸色一白,别过头,嘟囔道:“不知你在说啥,赶快走,磨磨蹭蹭的,主子怪罪下来,你受罚倒不打紧,可别连累了我。”说着,就抬脚要走。
谢晚晴看着他的背影,露出淡淡的讽刺,不疾不徐地问:“说吧。你家主子是谁?”
那舍人脚步一顿,幸而还是稳得住的角色,马上转身过来,面露恼色,不耐烦地说:“你倒是傻了,还是疯了?方才不是告诉过你是华妃么?”
谢晚晴冷冷一笑,道:“小小一个舍人,也敢如此猖獗,我倒是该脱了你裤子看看,到底是哪里来的如此不懂规矩的舍人。连路都不会走了。”
那舍人一听,变了脸色,警觉地往四下里一瞧,见并无他人,脸上倒是寒光陡然起。
谢晚晴斜睨他一眼,气定神闲地说:“放心,这里临近东宫,一般人倒还没胆子到这里走动,你不知么?”
那人变了脸色,沉声喝道:“你倒是聪明,可惜留你不得。”
谢晚晴看看韶光残照,在林间氤氲,竟是甩甩衣袖,道:“你家主子做这番行动,可有向她爹报备过?就不怕误了大局?”
那人脸色更沉,唰地从腰间抽出软剑直指着谢晚晴,道:“少罗嗦,纳命来。”
“哼。就凭你。我既然敢戳穿你的身份,就没有怕过你。”谢晚晴眸光一凌厉,既而气定神闲地负手立在那里。
说她不怕,那绝对是骗人的。但是骑虎难下,若要露出一丝颓势,死的就是她。因为根据动物对垒定律,打架之前那无声的对峙叫试探,其实拼的就是心理,谁的心理承受能力差,那气势就会弱下去,基本上在出招的时候,就会有不同程度的慌乱。
她谢晚晴当然不会拿自己性命开玩笑,即使有把握胜对方,也会小心翼翼,这对垒之前的功夫总是要做足的。
“你倒果然强大,我是小看你了,你倒是如何看出来的?”那人面目陡然狰狞,与适才的小舍人那乖巧的模样相差甚远。
谢晚晴呵呵一笑,折了旁边一枝条,道:“倒是有些想念令州,都快夏初了,也不知那西门的王老八冰豆腐脑可有开卖。”
那人默不作声,脸色越发阴沉,却也不敢贸然上前,只觉得眼前的女子高深莫测。这种无从把握的感觉让他很是抓狂。他想不管不顾上前一番乱砍,将之灭了,那么这后宫之中,便没有可以与洛儿抗衡的了。洛儿也不必那么烦心。
可是这女子仿若掌控着一切,他没有摸清她到底是否留有后招之前,不敢贸然向前,自己死倒不打紧,万一害了洛儿。所以,他只得站在那里,紧握手中剑,想着试探。
谢晚晴岂能不知他的心思。倒是越发有把握,说别的本事,她谢晚晴没有,这忽悠人,玩心理战术,当年谢朝英也未必是她对手。眼前这家伙还嫩得多。
敌不动,我不动。反正她谢晚晴耗得起。即使那迎春有何私心,不将发钗交给萧成熙,她也自有办法让人来找她。
所以,她索性坐在花木旁,看那花圃中的植物。
“你说。你到底是如何知晓的?”那人死死揪住这问题不放。
谢晚晴倒是头也不抬,兀自讽刺道:“你连我的话都听不懂,还敢在深宫里乱走?你当真以为这皇宫是你韩将军府后院?”
“你,你,你知晓——”那人这下是彻底变了脸色。
我呸。知晓个屁。她不过是用十分笃定的语气将猜测说出来罢了。之前,她用这种语气一步步证实自己的怀疑。
第一步,她从对方走路的姿势来判断,此人必定不是宫里舍人,舍人走路都是经过严格训练,有统一步调;何况若真是华妃差遣他来,依照谢霜华的性格,她们之间的关系以及谢霜华对她的了解,谢霜华必定会有话带给她,否则她根本不会去;再者,这舍人说话虽是帝都的官话,到底带着淡淡的令州尾音,罪臣之后姐妹见面这等事,何其隐秘,谢霜华不会不用心腹,她又怎么会傻到如此这般用一个令州人?
再说,谢霜华怎会知她在哪里?陈总管能服侍三代帝王,自然是会揣度帝王心思,那么将她放在宫婢所,实则是一种保护。那么,这样快就知晓她的去向,这翻云覆手的本领倒不是她谢霜华有的,即使她有,凭谢霜华的谨慎,也决计不会如此招摇。
后宫之中,敢如此招摇,对她施以杀招的人,也只有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子。
果然,略略几句话,便套出眼前人的来处。那么也就索性一并赌大一点,人生不就是赌博么?何况是这般空手套白狼,输了,也于她没有损失,反正她有的是办法引诱对方,留住自己的性命。
“你知晓我的来路,我倒是更留不得你。”那人一跃过来,呼呼风声。
“无所谓,我早说过。没有把握,我就不会跟你走。你主子既然忌惮我,想必你也清楚我在睿熙帝心中的分量。”谢晚晴躲也不躲,这两年玩得就是心跳,以前自己太谨慎,玩得不够奔放。
以前自己是被动玩,这番主动回宫,倒是要玩大手笔点。
果然那人一柄刀在她头顶上方,迟迟未落下。
谢晚晴慢慢站起身,道:“既然是你家主子请我,你就不能如此莽撞,害己倒不打紧,害人可就不好了。”谢晚晴啧啧地说,斜眼瞟瞟那明晃晃的刀。
那人咬着唇,一脸阴鸷,喝道:“你以为我不敢杀你。这般荒凉之所。”
“我说过无所谓,我不过一介女流,未曾有过荣华富贵,倒是可以拖着人死,也是赚了。”谢晚晴很是无耻地拿出亡命徒的章法。
“你什么意思?”那人一把揪住谢晚晴衣领。
谢晚晴拍开他的手,面上笑得诡异,没有说话。倒是这人恍然大悟一般,笑道:“差点让你给骗了,你一个小丫头,能有什么能耐?难倒不知,当今皇上的半壁江山都是韩家撑起来的么?”
谢晚晴抬手一巴掌打在那人面上。那人一蒙,继而疾风暴雨。谢晚晴却是冷言道:“这巴掌我是替韩将军打你的,他一代卓越的将军,军功无数,清清白白,刚正不阿,倒是让你这等鼠辈家臣,和你那不知天高地厚的主子给毁了清誉。”
这人忽然一愣,气势倒是比方才弱得多,只是杀意没有减少一分,语气依然冰冷,“你到底是谁?”
“你都能冒充华妃的人来,还不知我是谁。这倒是笑话。”谢晚晴将他的手一拍,理理衣衫,很装b地说:“现在,你只有两条路,一条:把你的铍铜烂铁收起来,带我去见你主子;另一条,你杀了我,然后让韩家替我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