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越来越诡异的局势

第229章越来越诡异的局势那妇人听闻此语，身子猛然一缩，没有说话。

谢晚晴又笑道：“你的主公竟然不知“欲速则不达”的道理，到底今日是对我出手。”

那妇人还是不说话，脸上的神情不知是哭，还是笑，奇奇怪怪的。

谢晚晴也懒得判断，柳枝轻转，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只可惜你没机会。”

“你要杀我灭口？”那妇人惊讶地问，仿若谢晚晴不该这么做。

谢晚晴嘿嘿一笑，不紧不慢地说：“你当我是你主公么？我玩棋局，向来不到万不得已不使用暴力。再说，这等打草惊蛇的白痴举动，我从来不做。”

“我受伤，你已经打草惊蛇了。”那妇人语调倒是越发冷冽，仿若在嘲笑谢晚晴的幼稚。谢晚晴不怒反笑，道：“多谢姨娘提醒。”

妇人陡然怔住，伸手捂脸。

谢晚晴从腰间的口袋掏出一个瓶子，里面是食用油调配的洗眼睛的药，看着她小孩子的举动，不由得轻笑：“不用捂脸了，莫说你与我娘亲九分相像，就是我只与我娘亲三分像，也是被人认出来了。董家人标志性的下巴与嘴唇，姨娘却是都有。”

那妇人缓缓放开双手，抿着嘴，酝酿一阵，吸吸鼻子，说：“没错，我是你姨娘董佳琪，德启帝的宸妃。”

谢晚晴替她一边洗眼睛，一边漫不经心地说：“姨娘还应该说一句表明身份的话：你是十二皇子的母妃，我说的没错吧，方才看到你第一眼，还以为是我娘，再仔细看，却又不是。继续看，倒是越发觉得成锦有几处很像你。”

董佳琪一下抓住谢晚晴的手，摇摇头，近乎哀求地对谢晚晴说：“求你，不要让十二知道我的事。”

谢晚晴其实也不确定她到底又什么事，却只是隐约感到当年内隐复杂，见她神色如此慌乱，于是点点头，却又想她看不到，所以便反握着她的手，道：“成锦是我朋友，是我家人，我定会用生命去守护的。”

“谢谢。”董佳琪抿着唇不语。

谢晚晴将她眼眸里的少许石灰清洗干净。问：“姨娘，当年——”

董佳琪轻轻一低头，即使是现在这副装束，这副年岁，这一低头的风华绝代却依旧动人心魄。难怪当年可以艳冠后宫。

“当年，我生下成锦，林瑾妃在我之后生下一个女儿。我被人灌了毒药假死，皇上怕成锦失去我之后无人庇护，所以谎称我生女儿，母女双亡。而林瑾妃生了儿子。因林瑾妃家中势力单薄，因此，成锦即使是皇子，也不会有威胁，别人倒是不会将他放在眼中；但若是我儿，第一则是我树敌太多，别人难保不会报复，第二则是成锦有一半血统是董家的，虽董家已亡，但董家隐藏的势力还是不得不让人忌惮。尤其是那支董家军，以及遗失的兵符和火器研究资料。”董佳琪靠在青树干上慢慢地叙述着，将过去的岁月铺排开来。

谢晚晴眸光越发幽深，眉头不由得拧起来，若真是自己猜测的这般，萧成熙的道路倒真是比想象中艰难，难怪四年的时间，他还不能摆平一切。看来，她有必要单独见见太后。

“小葵。”董佳琪轻喊。

谢晚晴疑惑地“嗯”一声，狐疑她如何知晓这名字。董佳琪却是拍着她的手，缓缓地说：“我料想你小名叫小葵。这名字是你娘和你爹当年刚在一起时，被大哥派去啸城察看边情，你娘回来说在啸城附近看到大片大片金黄的葵花盛放，很美丽。你娘当时就说以后的孩子叫小葵好了，多么美丽的名字。”

谢晚晴咬着唇不语，她无法去想董佳慧，当她从瀑布上一跃而下，那最后一眼，看着谢朝英，是梦彻底的破碎。而谢朝英看着那一刻的表现，不是没有爱情。只是爱得那样浅，可以肆意放弃，对一个女子终究是不幸。

很多次，她想董佳慧的内心到底是如何的绝望。她原本是安静如水的冰冷女子，可是遇见了谢朝英，翩翩公子，折扇轻摇，于四月的伧都天光里，那只是石破天惊的一瞥。那一眼，向来凉薄的心瞬间如春花般盛放，带着千秋万世的等待后的圆满，带着所有少女的期待，所以，她这样的女子必然是飞蛾扑火的不管不顾。而谢朝英为了家族娶了妻，必然没有遇见这样拨动心弦的女子，这样纯粹爱着的女子。该是多么相爱，两个人那段日子该是如何的甜蜜与绚烂？可惜隔着家族与责任，隔着阴谋，昔年向日葵般的美好誓言，便只是烟花过境，两人之间到底还是兵荒马乱、烽烟斜绕的凄凉战场，剩下的不过是“小葵”这个名字做最后一点摇摇欲坠的祭奠。

董佳琪像是看出她的沉思，倒是一笑，道：“或许你是在怪你爹，但终究他是爱你娘的，否则十多年前，就不会受制于家族，害董家一门。你爹怕在这世间唯一敬重的就是你大舅舅。”

谢晚晴不由得抬眸看董佳琪，她身子很是虚弱，眼睛半闭着。

“姨娘。”她不由得轻喊。

董佳琪睁开眼，无奈地一笑，拉着她的手说：“那一年，你娘怀着你在啸城坠落城楼，你爹在帝都心急如焚，当夜，曾到宸宫找过我，让我去慕容蕊。那时，慕容蕊藏身在帝都落叶寺，刚生下慕容睿辰不久。我理解你爹，所以，我去落叶寺上香，找慕容蕊，告诉她帝都之围和董家即将的灾难。她骂我冷血，一怒之下——”董佳琪说到这里，没有再说下去，而是缓缓揭开脸上的一层人皮面具，一张触目惊心的脸出现，刀疤横斜在脸上，从左边眉骨到右边脸颊。

“呀。”谢晚晴不由得惊呼，适才一直注意着她会不会发起进攻，却没细看她是易了容的。“慕容蕊给你的？”

董佳琪点点头，笑道：“我倒在落叶寺，方丈救了我，替我易容，回复以前的容颜。那段时间，我躲在宸宫，别人都道我在为董家伤心，其实只是我的脸需要养而已，加上由于那件事，致使我第一个孩子流掉，所以心情也极其不佳。”

“就是这个时候，有熟人找上你，与你挖心掏肺说真相。说萧家不过借此蹩脚的理由做‘飞鸟尽，藏良弓’的举动；对你说我娘已死，对你说谢朝英欺骗了你，利用了你；对你说你第一个孩子是马家的人害死的。而这个人恰巧信誓旦旦，说要为董家报仇。而先帝对你越好，你越觉得他是内疚，而谢朝英怕家族知晓，一直将我和我娘藏在尚书府后院，更是让你笃定谢朝英利用你。于是，你答应与那人合作，对不对？”谢晚晴站起身，看看碧树间斜洒的日光，慢慢地说，觉得很多事情越来越清晰，也越来越像是三流狗血电视剧的桥段。

董佳琪却是一脸惊讶，尔后，又直直摇头，低语道：“不愧是佳慧与谢朝英的女儿，倒是比你大舅舅还胜几分。”

谢晚晴摇摇头，“我哪里能比得上大舅舅。只是姨娘露了太多情绪，比如对我爹。姨娘喜欢的人一直是我爹，而之所以跟那人合作，不过是恨我爹欺骗你。”

董佳琪一下子埋头，低低哭泣，摇头道：“你不认识我，我什么都没说。”

“你是什么时候知晓我大舅舅活着的？”谢晚晴蹲身下去，轻轻拍着她的肩头。

董佳琪听得她问，再度震惊，一下子停止哭泣，好一会儿才说：“你入宫的那晚，我混迹在东宫的花圃匠人中，在东宫，我瞧见你娘和青丫头混迹在厨房。我并没有上前相认，也才知晓朝英没有骗我。所以，当夜，我去玉蟾宫拜祭朝玉，找了辰儿。他说他娘死于容州易容圣手之手，是拿她的血与那易容圣手交换的一次救人的机会。所以，那时，我知晓那人的阴谋，原来一直都在骗我。”

“没有结果，因为成锦是你的命。”谢晚晴说，还是轻轻拍着她的背。

“嗯，他们拿成锦威胁我，我没办法，想提醒陛下清澜草，可是不能，眼睁睁看着陛下，她终究对我——”董佳琪哭着，难以言诉的自责。

谢晚晴慢慢闭上眼，如何去与她诉说德启帝其实钟情的不过是与她长着相似容颜的董佳慧？一个女人在这世间若没有一个人爱，那是最最荒凉的事，如同前世的周晓芙。

又如何去告诉她，那人不一定非得找她，没有她，这计划依旧完美。这不过是一个痴，一个迷的结果。那恨意的起源，说不定也比蹩脚电视剧来得直白。

“姨娘，先帝并不是你想象的那么弱。他什么都知道，所以清澜草的事，他终究是甘之如饴。你无须自责。目前，你须装着什么都不知，因为我们要共同守护成锦。”她将她的手紧紧握在手中，笃定地说。

董佳琪竟是陡然止住哭泣，自语着：“对，我要守护成锦，要装作无常。”

谢晚晴将她的人皮面具稍作修改，替她弄好，叮嘱道：“姨娘，你要按兵不动，装作什么都不知。”

董佳琪点点头，谢晚晴往前走。董佳琪轻喊一声：“小葵。”

谢晚晴顿住脚，转过身，董佳琪走几步，道：“这龙渊殿的宫人中有许多韩家的人，昨日有人来这里移走红梅、清澜草，粉艾草，木荷、美人笑等。你须小心。”

谢晚晴对着她嫣然一笑，小声说：“姨娘，这些正是有用。你无须担心。必要时，我知晓找谁做同盟。”

董佳琪抿抿嘴，眼里闪着泪光，点点头，又说：“你大舅舅和青姨也在这院内，只是为了成锦，我一直不敢上前相认。”

谢晚晴早就猜测董启芳的藏身之所，不是宸宫，也就是这林园。那日偶然得知慕容睿辰是董启芳的儿子，也便猜测这董启芳十有八九是在这林园之内。只是董启芳没有主动见她，那她也不好去探究。

“还不便相见，姨娘无须担心，小葵自有定夺。”谢晚晴还是笑着，让她舒心。而后一转身往湖边走。

心里却是暗自咒骂：鬼的定夺，如今这局势倒是像是滚雪球，大得越发惊人，远比想象复杂得多。

慕容睿辰本来是姑姑的女儿，结果变成姑姑的儿子，最后又成大舅舅的儿子；本来是八竿子不相干的十二皇子，这番倒又是沾亲带故，变作姨娘的宝贝儿子。自己老爹就够牛了，马家也更是不可一世，却都没想到一直都被韩家算计。

可依照当年德启帝的表现，他倒是将计就计，起初她以为德启帝谋划的是她，可是如今看来，倒是太高估自己，那么德启帝到底是在算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