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形势
第122章形势
谢晚晴两次生病,皆引起轩然大波。这次也不例外,因萧文杰诊治她为中毒,徳启帝一方面下令封锁此事,另一方面让大公主彻查此事。
大公主放下月底即将与马竞元大婚的准备,认真追查太子妃中毒事件。
留在东宫的神医侍婢小南,为其提供有关“血菖蒲”的信息:这“血菖蒲”浑身汁液饱满,呈血色,因外形类似“菖蒲”而得名;植物毒性在于汁液,汁液无色无味,但须在取下之后一刻钟内有效。
于是,大公主由此判断,认为“血菖蒲”定然是养在宫内,且根据它生性喜欢阴湿,怕日光的特点,以东宫为中心,凡是半个时辰可到达的地方,进行地毯式的搜索。
搜索于谢晚晴被诊断出中毒后一刻钟全面开始。为避嫌,后宫之人一个不得参与。大公主从御林军中抽掉精锐兵士将东宫卫戍全部看住,同时调集徳启帝正阳门精锐进行搜索。
当日下午,大公主一声令下,整个皇宫所有活动皆停止,宫婢舍人若敢私自走动,当场杖毙;妃嫔若敢私自出门,打入冷宫。
于是在搜索进行一刻钟后,御林军十二统领之一的王俊来报,在东宫与皇后的凤梧宫之间的一小块花圃里角落里发现“血菖蒲”,不过是新近移栽的。
尔后,大公主提审管辖此处花圃的宫妇十二人,十二人,皆无异常,大公主将之暂时关押。
与此同时,大公主也对所有能接触太子妃食物的人进行盘查,最终留下厨房里的几人,以及每日负责太子妃饮食的几名宫婢,进行进一步盘查。
“你说他们能找到真凶么?”小南问道,又用银针为谢晚晴检查食物。
站在窗边看落日的谢晚晴转过身,抬抬眉,笑道:“肯定能找到,大公主的威名,你也不是没听过。”
“真的?”小南很是惊喜地问,脸上满是熠熠生辉的神采。
谢晚晴看着她满是期待的神色,恍然间想起当年的自己,也是这般期待着石磊的吧。
这丫头此刻定是期望着早日找到真凶,自己很快回到自家少爷身边。
于是谢晚晴也不好打断她的美梦,只是走到桌边,捧起饭碗,笑着打趣道:“小南姐姐很快就能回到你家公子爷身边了。”
小南的脸倏忽红了,慌忙低下头,甚是不自在,借口去厨房看药,匆匆走出去。
谢晚晴胡乱吃一些东西,犒劳一下连日来因羽翎的事情和想要引萧文杰来一直亏待的肠胃。
尔后,她看着偌大的落凤宫,陷入深思。
她方才对小南说能找到真凶是真话,却也是假话。真正的凶手到底是何目的?用这样缓慢的手段来消灭她的意图何在?她不知。但是,她敢肯定:敢动她的饭菜之人,定然是在宫内势力巨大之人。
而这次任随大公主如何厉害,最终查到的也不过是替罪羊。
她兀自叹一口气,没想到自己已尽量低调,这周遭却还是危机四伏。看来要平安地渡过几年,简直是痴人说梦。
但是要如何去做?
一直以来,她都是本着“防人之心不可无,害人之心不可有”的原则,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做着防守,从未想过主动出击,与人正面冲突。
可是,如今的局势,这后宫之中,表面上的风平浪静,实际上分分秒秒都是暗潮汹涌。可话又说回来,即使是太平洋的季风气候,也总是能够寻到根源,有惯走路线的。
而对付自己的人,也不过是那几茬人。首当其冲的嫌疑人确系马家无疑。只是,马家会如此不智,在此等风口浪尖上继续对她下手?
“难道真的要逼我出手么?”她分析种种,一手狠狠拍在窗前的横木上,眉头微蹙。
正在这当口,小南气喘吁吁地跑进来,喊道:“太子妃,不好了。念奴自缢了。”
谢晚晴早料今日有人必定会死亡,只是猜来猜去,没想到是念奴。
她早知这念奴不是东宫的心,一直不断提点,就是不想她走上不归路。然而,这是宫廷,这次倒是自己犯傻,以为可以拯救别人于水火。
她轻呼一口气,转过身对小南说,你去让花小瑞给我准备洗澡水,我想沐浴。
小南不明所以地看着她,问:“那念奴的事?”
谢晚晴摆摆手,说:“小南姐姐,这宫中,最讲究的就是规矩。这念奴的事,现今是大公主在办,就是大公主在管。我必不能插手。”
小南似懂非懂退出去,觉得越发看不懂这太子妃。在府里初见她时,说不出的淡然天真,眉目都是幸福,娇羞地依偎在羽公子怀里;今日的她,却又不像一个十岁的女童,仿若每一分都在她的掌控中。
小南退出去后,大公主便挑帘进来,看到坐在窗前发呆的谢晚晴,略一愣。她这段时间忙于大婚的部署准备,很少过来,可每一次过来,都看到她坐在窗前看窗外的树。她不知那树到底有什么好看,三妹会呆呆地看很久。
“三妹。”她轻声喊。甜甜的声音,在落凤宫中发出略略的回音。
谢晚晴心里一暖,站起来转身看着大公主,一双水波微漾的眸子在黄昏的暮光中显出迷蒙的玄妙,她微微弯起眉,轻笑:“颖华又让大姐担心了。”
大公主款款走上前,额前的发因汗水黏着,谢晚晴倒觉得那云鬓像是戏台上咿咿呀呀的花旦妆容。
她走到谢晚晴面前,拍拍她的肩膀,说:“都是大姐不好,竟没有细细排查你宫内之人,差点害了你。”
谢晚晴未置可否,拉着她的手在旁边椅子上坐下,没有回答,只是问:“姐姐今日是喝碧影,还是月牙?”
“颖华。”大公主不悦地喊道。
谢晚晴兀自摆弄茶具道:“今日改喝月牙好了。前些日子,羽家出的新品种,第一批送来宫里。那日去御书房,父皇倒是赏赐一小罐给我。今日,咱们姐妹俩尝尝鲜。”
“颖华。”大公主脸色一沉,更是不悦。
谢晚晴瞧着炉子上的水雾弥漫,没有看大公主,而是悠悠地开口:“大姐怕是比颖华更熟悉这宫里的游戏规则,又何必替颖华担忧呢?”
大公主隔着白白的水雾望着跪在软榻上的她,低垂着头,小小的身子显出孤单的伤感,却又倔强地挺立着,如同一棵标直的白杨。
“对不起。”大公主不知该说啥,这一瞬间,她忽然感觉到无力。
这无力之感如此强烈,她清晰地感觉到眼前的女娃在自己的周遭筑起铜墙铁壁的防护,任何人都无法靠近,甚至是帮助她。
谢晚晴听得大公主语气黯淡,看到炉子上的水开,她伸出纤细的手拈起滚烫的开水,像是闲话家常地问:“念奴死前有留下什么吗?”
她语气平静,仿若在看别人的风景。后宫里呆这么多年,何曾见过发生此等事情,还能如此娴静的人?就是当年七弟跌落山崖,一向娴静的韩淑妃还不是方寸大乱?
她怎么可以这样闲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