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葫芦（三）
糖葫芦（三）
最终在大家的集体庇佑下，周程弟弟仍然没能逃过魏女士的惩罚。最终他和其他几个没写语文试卷的同学，课间操趴在办公室门口的阳台边沿补作业，被理a班和其他魏女士带的班戏称为“教学楼五壮士”。
“五壮士”中除了周程和他们班的徐彧都是理十班的，其中就有上次篮球场的浩子。浩子的头发已经长出来了一些，刺愣愣地顶在头上看起来比之前的平头更加不好惹。
“吆，这不是理a的尖子生嘛？怎么，也过来补作业啊？”浩子阴阳怪气地开口，其他两个十班的是他小弟，也跟着笑。
周程比他还要高小半个头，闻言只是冷冷瞥了他一眼，拽了拽试卷继续奋笔疾书。
浩子见周程不理他，又开始找徐彧的茬：“叫徐彧是吧？在尖子班当倒数第一快乐吗？不如来我们十班吧”两个小弟也跟着往上凑，试图抄徐彧的试卷。
徐彧本就是中考政策加分才进的重点班，他常年倒数第一，又因为家境原因，自卑又敏感。他很害怕浩子这些校园小混混，只能往周程这边躲。
周程被徐彧不小心撞到，试卷上划了一道长长的线，于是不耐烦地擡头：“浩子是吧？你搞什么？篮球场上没输明白吗，徐彧就算是倒数第一那也是a班的，你呢？你有资格嘛”
周程个子高，生气起来，眼皮崩成单眼皮，狭长的眼睛轻轻眯起来十分地不好惹。他把自己写好的试卷往徐彧面前一拍，示意他把自己想不起来的古诗词填空抄上，自己隔在徐彧和十班那些混混之间。
浩子正准备反击，却看到走廊那头年级部主任马侯过来了。他这个月才吃了一次处分，再惹事就要被劝退了，他老子非把他打死不可，于是他只好放了一句：你等着。
徐彧也是个有眼色的，迅速抄完，道谢，“周同学，谢谢你啊”
“没事，你写完了吧？那赶紧去找魏老师，正好把我的交上”周程不在意地回答。
徐彧把卷子整理好，有些疑惑，他猜周程不知道魏老师的习惯，“不一起吗？魏老师要当面改的”
“没事，你就说我肚子疼去厕所了，拜托了！”周程做了个双手合十的动作，然后溜下了楼，朝着校南门那边奔去。
“爷爷！我我我”
“爷爷！爷爷！”
“爷爷，我要两个”
……
校南边的栅栏已经围了一圈学生，栅栏外是手忙脚乱的卖糖葫芦大爷，“爷爷”声此起彼伏，学生们俨然一副葫芦娃上身既视感。周程昨天就知道南门有个踩点来买糖葫芦的大爷，只是昨天课间操他试卷没补完，抽不出身。
这会儿，他凭借着身高优势和胳膊长手长，挤进“葫芦精”里面成为最显眼的大葫芦，“爷爷，我要一根原味糖葫芦！”
大爷个子不高，看周程钱递得最近，迅速收下，塞了一根糖葫芦给他。周程进去容易，出来可就没那么简单了。他害怕糖葫芦被挤坏又怕竹签戳着人，只好高高举起手臂，大喊“借过，借过”
但是没拿到糖葫芦的葫芦娃哪有那么容易放弃，周程硬生生被困在人群里面，直到一声“都在干什么！”如炸雷般响起来，学生们才状如鸟兽四散而逃。
周程怕被马侯逮到，跑得比兔子还快，一口气跑回a班，一屁股坐在板凳上喘气。
刚刚跑完操的阑渡有点热正在脱校服外套，“你干嘛了？这么累”
“你猜？”周程掏出水杯灌了一口水，潇洒地回到。
“呵，我猜，你是因为语文试卷字写得太丑，被魏女士批得吓得”阑渡额头上渗出了薄薄的汗，他拿手心潦草一抹就准备处理上节课留下来的小作业。
“怎么可能？！你对我没信心，还对你的一对一教学没信心嘛，我的字早进步了”周程略显无语，但还是卖关子。
“哎，你不说也没关系，我其实没那么想要知道”阑渡朝着周程瘪了一下嘴巴，低头做题目。
“哎呀，别，你看！当！当！当！”周程献宝似的掏出揣在怀里面的糖葫芦，还自配音效。
阑渡很明显地愣了一下，然后笑着接了过来：“你哪里弄得？”
“南门栅栏那买的，有个卖糖葫芦的大爷。这下补上上回的糖葫芦了”周程笑嘻嘻的，看起来比收了东西的阑渡更加开心。
“你还记着？开玩笑罢了。”阑渡就是这种性格，他没有几个亲近的人，和人混熟了就想要捉弄捉弄对方，就像傲娇的猫主子，时不时推倒个花瓶，试试你会不会因为自己捣乱撵走自己。
而周程就像一只生在阳光下的大金毛，他会有十足地耐心把自己喜欢的猫主子顶在头上，看他笑，看他抓狂，看他毫无保留地展现自己的傲娇。他可能没有那么喜欢自己的同类，也没有很多同理心，却可以因为自己的猫主子爱屋及乌，像一颗温暖的小太阳。
“你尝尝，我听他们说这个大爷是咱们徽州有名的糖葫芦爷爷，他的糖葫芦都是自己手工制作的，要不是住在郊区的村子里，咱们学校这鬼地方肯定遇不见”
“行”阑渡撕开糖葫芦外面薄薄的塑料包装，里面的冰糖裹着的山楂颗颗饱满，因为冰糖的缘故亮晶晶的，阑渡觉得像周程眼里的闪烁。
阑渡嘴巴比较小，他啃不下一整颗山楂，只侧着咬了一半，冰糖凉丝丝配着绵密而酸软的山楂有种别样的美味。阑渡和周程不一样，作为一个抑郁症患者他没有多少高昂的情绪，因此他更需要甜食来提高多巴胺的分泌，他很喜欢甜食，尤其是酸甜的食物。
阑渡满意地点了点头，抿着嘴巴笑起来，糖葫芦的红色色素染红了他嘴唇，看起来格外诱人。周程不由自主地滚动了一下喉结。
阑渡以为他也想吃，想也没想就把糖葫芦递过去。等到周程抓着他的手腕，就着他的手咬下另外一半糖葫芦，他才后知后觉害羞起来。
“确实还不错”周程中肯地评价。
“你，你还要不要，要不你拿着，我写题”
周程摇了摇头，把头低下去，从桌肚找下节课的书。阑渡顶着红红的耳根，收好糖葫芦，强迫自己写题冷静。他没注意，低着头的周程轻轻吐了一口气，似乎刚刚从紧绷状态放松下来。
高三的时间紧得厉害，连着午饭，午休总共就一个半小时。理a班相当一部分学生都选择中午不回宿舍，吃完饭就回班级刷题，实在累了就趴着睡会儿。
阑渡他们几个尖子生在时间利用上要稍微宽松一点，因此中午都是回宿舍午休的。回了宿舍阑渡和周程又互抽了早晨新背的单词才睡觉，这是他俩的习惯。然后，接下来的一天他们都没有多说话，这或许和早上的微妙气氛有关。
因为混熟了的缘故，许亦下晚自习回来找周程他们一块儿回去，正好许允心现在结识了新的小姐妹不需要他送。
看到阑渡手中的捏着的糖葫芦许亦好奇起来：“阑渡，你这糖葫芦怎么买到的？”买糖葫芦的大爷是跑操的时候来买糖葫芦，许亦他们班跑步在北区来不及去南区。上午许允心向他说想吃糖葫芦，他也只能心有余而力不足。
“啊，这个你问周程，他买的。你要吃吗，掰一个？”
“不用，我不爱甜食，只是允心要吃，我没买到”许亦和周程一样，都不爱甜食。
“渡哥，给我一个！我想吃”薛乐把脑袋伸过来，盯着阑渡手里面的糖葫芦，眼睛发光。他和许亦同寝室，自然和他们一起。
“哎？不给，乐哥，晚上甜的吃多了长胖”周程快速拿过阑渡手中的糖葫芦，把它插在了阑渡书包的侧边。
“你咋那么小气？渡哥都没说不给呢，再说了，哪胖了渡哥不也吃了？”薛乐扒着许亦肩膀略显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