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君去明月照清风

一酒饮罢，凉风袭过。坐在篝火前人两人，一同仰望着天上明月。跳动的柴火，混杂着一阵酒气。火前端坐的两人，此刻脸庞都早已火红。

钱多财饮了口酒之后，猛然将酒坛杵在地上，早已被喝尽的酒坛，“嘭”的发出一声空响。

酒水已净，篝火依旧在攒动。钱多财用手袖擦了擦嘴唇后，酒意大起，当下再次陷入回忆之中。

和以往不同的是，这一次钱多财手中已无佳酿，也就意味着，这一次钱多财不可能再停下来。

…………

少年入住李府后，面对金碧辉煌的住房，以及府中的山珍海味，并未没有因此而沉溺于其中。

反而是日日早起，奔走到城外去寻许些石子，然后到府内的后花园中，以飞石击打一片片飘凌而下的树叶。

因为后花园之中几乎无人踏足，所以也就极为幽静，是个练功习武的好地方。

然而，就在某一日，少年依旧像往常那般，来到后院之中以飞石击打落叶，练功习武之时，一记飞石击出，那草丛之中居然冒出两人来。

不幸中的万幸，飞石是擦着两人身旁而过，并未击在两人身上。

少年心中一惊，之后定睛一看，方才发现二人正是李家小姐和其丫鬟。

少年被吓了一跳，连忙上前询问二人有没有出什么事。好在两人除了遭受惊吓，并没有大碍。

“李家小姐，敢问你来这后花园是何事吗？”

少年见二人并无大碍，但出于礼节，还是拱手朝少女进行询问。

其身旁的丫鬟一听少年的问题，登时有些不满道：“我说你这人怎么回事？这是小姐的家，小姐想去哪就去哪，你管得着吗你……”

“杏儿！不得无礼！”

“小姐……哼……”

丫鬟话音未落，便让自家小姐给喝住，也只能跺跺脚，白了一眼少年，嘟囔着嘴便不再说话。

“额，李姑娘，实在抱歉，刚刚是在下唐突了……”

少年听了丫鬟的话后，也很快反应过来，自己好像才是寄人篱下的那个人，刚刚的话未免有些反客为主了，连忙拱手道歉。

少年谦卑有礼，但不知又在何处惹恼了丫鬟。

那丫鬟一跺脚，又白了少年一眼道：“哼……真是个榆木疙瘩……”

“杏儿！”

“小姐……”

少女再次开口呵斥丫鬟，那丫鬟无奈，只得将头偏开，独自生起闷气。

“公子，小女平日管教无方，还望公子见谅。莫要因此记恨杏儿。”

“李姑娘言重了，此事我并不会放在心上。”

少女听罢后，方才说出今日来意，原来是已至夏日，但雨水依旧较少，怕后花园中的花草缺少雨水而枯萎，再加上每年都有许多杂草，故此便带着丫鬟来花园之中浇水和除草。没想到刚好遇上少年在此习武。

一番寒暄之下，两人也相互交流的平日中的很多事宜，以及各自的习惯。

少年没有想到的是，眼前的少女改变了自己下山以来，对所遇到女子的看法。

眼前的少女虽然也像大多数女子一样，不能随便出府，到外面抛头露脸，但却精通琴棋书，温婉大方。

换句话说，少年觉得眼前的少女，同自己所遇见的女子不大一样。

因为通过交流，少年发现眼前的女子，脑海之中有一个其他女子所没有，而大胆的想法。那就是，她敢于去质疑这种从一而终的礼法，而不是像之前自己所遇到的那些人一般，即使对眼前的一切有所疑问，但惧于从古至今的礼法，却不敢大胆提出疑问，只能清醒而麻木的逆来顺受着，这种种一切。

两人一直谈论到正午，花园外响起了府中下人寻来的声音，方才结束谈论。

因要避嫌，少年先出花园去，将府中小厮引开，而主仆二人方才从花园中偷偷脱身。

自此之后，少年同少女都好像有了默契一般，每日都不约而同的到花园之中，相互交流着，对自己所见所闻的所思所想。

渐渐的，两人居然暗生情愫，互送信物。

终于，在一日早朝之后的李大人传来了消息，自己已在军中打点好，为少年谋了一个校尉之职，即可便可入营，待入营之后论功行赏，再行升官。

少年听了之后，心中自然大喜无比，当下便行礼告谢。二人推杯换盏，把酒言欢。和的七八分醉意方才作罢。

而李大人，此刻也借着酒劲，说出来第二件大喜之事，那就是当朝光禄大夫，在下朝之时，前来向自己说明要为儿子王裁寻个姻缘！

其子王览年少有为，武艺高强，今年刚至弱冠，已成平西将军，日后定当飞黄腾达云云。

说到此处，李大人喝的醉醺醺，发了红晕的脸上，露出了笑容，看向了一边的女儿。

少女已不是孩童，见自己父亲如是而说，自然晓得其中之理。一旁的少年虽不谙世事，但也并不愚钝，此刻哪里会听不出眼前李大人的言中之意？

听到李大人这么说，少年的酒意当下便已醒了不少。两名年轻人对视一眼，眼神之中都大写着焦急和烦恼。

但仅对视一眼之后，少年却不知为何，再也无法鼓起勇气去看少女。

“爹，女儿不想嫁……”

还是少女嘟囔着嘴，率先看向父亲，投去了不愿的目光。

怎知，少女话音未落，醉酒的李大人便登时怒目圆睁，将少女一顿责骂。

原本应该算是双喜临门的饭席，最终演变成父亲在怒不可遏，加之醉意朦胧的情况下，狠狠的伸手打了女儿一巴掌，女儿哭着奔出房去而结束。

而少年也只能怀着七分醉意，三分苦楚，黯然离席回到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