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疯狂的代价

好心情只持续到晚餐结束，回程的路上，景明来电再次报到，“叮铃铃”连续不断的铃声像一首催命连环曲，让待在车内狭窄空间里的林霜喘不上气来。

“你怎么不接？”她转头看着男友，“真的很吵。”

面无表情的韩朔左手握住方向盘，用右手拇指点击了接听键，“我在开车，有什么事情过会再说。”

世界清静了，林霜却烦躁起来，“她天天纠缠不休，你准备怎么办？难不成就一直和她这样瓜葛着？”

男人沉默不语，这种表现应该是人的本能，遇到不好回答或者不便回答的问题，三缄其口是最好的防守也是最佳进攻。在前妻的事情上，韩朔无数次用这一招让女友退步。但这次，林霜不想再退让了，凭什么每次善解人意、雍容大度的哪个人都是她？相同的退让，一次是尊重，第二次是信任，再来第三次，对方肯定是把自己当成傻子！

不想做傻子的女人反问道，“如果是我和前男友藕断丝连，你能镇定自如吗？”

韩朔忍不住了，“这不是一回事。”

怎么就不是一回事了？林霜想笑，典型的强词夺理，只准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前男友和前妻除了法律层面的那一个红本，在本质上没有任何区别。千句质问、百遍指责瞬间聚集，她想酣畅淋漓地全说出来，让男友明白自己的真实想法。她是一个人，一个有感情有感受的女人，不是木偶。怎么会眼睁睁地看着心爱的男人和前妻搅合在一起而无动于衷？她想呐喊、想嘶吼，告诉男人两个月来所有的心神不定、夜不能寐。爱情是极度自私的，任何一个女人，都无法容忍第三者的存在，她如此，景明也同样。

所有的言语，在清楚地看到韩朔铁青的脸色后，都化为乌有。虽然没有发表长篇大论，但林霜觉得自己已经疲惫不堪，刹那间就做出了一个决定。

“韩朔，我累了，”她轻声说道，“约定个时间吧，一个月之内，我和景明，你选择一个。”

没有等男人作出回应，林霜下了车，车门刚关上，熟悉的手机铃声又从车内传出。她僵了僵身体，脚步沉重地离开。身后，熟悉的男人一动不动，一言不发，目送着单薄的女人一步步走出自己的视线。

晚春逝去，初夏来临。

从第二天开始，林霜就成了穿上铠甲的花木兰。白天和记者策划选题和编辑审核稿件陪总监审片，把自己累到嗝屁。一下班就和虎爷、范团、贾豆豆穿行大街小巷寻觅各种美味烧烤，大冰啤成箱上不醉不归。人生在世，吃喝二字，去他爹的景明，去他娘的韩朔，即便没有了你，老子过得也是神仙般的逍遥日子。

无法无天、荒荒唐唐了二十几天，再好吃的烤串也腻了，当水灌的大冰啤喝不动了。威风凌凌的花将军落入凡间，打完鸡血的亢奋一去不复返，蔫头耷脑的林制片躲在小小的办公室里，默默地想着自己的心事。距离约定的日子越来越近，二十多天来，韩朔打过几次电话，她从来没有接听过。事情已经到了如此境地，说什么废话都无益，只有实实在在的做到，才是真实的。大家都是成年人，再耍什么哄骗的小把戏，确实无趣。

“嘶”，腹部突然传来一阵疼痛，林霜用力地按了几下，痛感逐渐消失。大鱼大肉暴饮暴食于养生不利，放纵了多日，身体果然吃不消了。

“叮咚”，是微信信息，林霜低头一看，当班责编提醒当天节目串联单已经拉齐，可以去审稿了。她站起来，做了几个拉升运动，缓解缓解背部的僵硬感。自从做了制片人，去打羽毛球的日子屈指可数，肩周炎又有抬头趋势。明天中午，还是去后门社区的推拿店做做推拿吧。

打起精神，林霜快步走向编辑机房。还没进门，张军的电话来了，召唤去他办公室。记录好副总监安排的最新任务，热线室来电说有观众爆料突发事件，需要记者采访.等安排急活儿，林霜又接到了责编的催促电话。节目流程一环套一欢，第一步没有走完，第二部根本无法执行，事关安全播出，每一个环节的当事人都不敢大意。

等林霜跑进审稿室，已经有好几个记者在打听什么时候定串联单，看她来了，大家嘻嘻哈哈地四下散开，等待最终审核。审稿机这个位置，只要一坐下，没有两个小时根本就起不来。林霜刚打开头条，就觉得小腹又开始隐隐作痛，只能咬牙坚持着，删删减减、修修改改，该换标题的换标题、该调顺序的调顺序。等把串联单审核确定完，林霜直接瘫倒在椅子上，腹痛越来越剧烈，已经到了无法忍受的程度。

最先发现异常的是责编任珊，她拿着打印出来的串联单，让林霜签字，连叫了两声，都没有被搭理。起身过来一看，吓了一跳，“小林，你这是怎么了？”

林霜脸色苍白，满头冷汗，双手紧紧压住右下腹，疼得说不出话来。

任珊变了脸色，“快来人，快来人。”

一声尖叫划破上空，旁边的剪辑机房“哗啦啦”跑出来一群人，全部涌进了审稿室。

“霜姐，霜姐，你怎么了？”范团、贾豆豆他们将人团团围住，急急忙忙、接二连三地开口询问。望着一张张关切的面孔，林霜拼尽全力，勉强挤出来一个惨不忍睹的笑容，紧接着两眼一黑，昏了过去。

娘的，以后再不天天撸串灌冰啤了！这是昏厥之前，林制片脑中的最后一个念头。

漫长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