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咎由自取

第59章咎由自取

翌日，天空阴得厉害。

谢默之带着一把伞去疗养院领结果，转身正要走时，有人喊住他：“陈医生——”

新来的女医生ami，不疾不徐走到他面前，温柔地开口说：“你不用挂号，直接来我办公室复诊就行。”

“不用了，”在ami略不赞同的目光中，谢默之解释说：“我自己能看懂，不用浪费你的时间复诊。”

ami保持微笑说：“但在我眼里，你是我的病人，我有责任对你负责。”

谢默之盯着她看了两秒，最后手里拿着检查报告，来到一间诊室，落地窗外的天好像要下雨，搞得他这一天心情称不算好。

“人类的平均年龄是76岁，”ami盯着屏幕上的检测数据，开门见山说：“你的预估年龄，远远低于这个数字。”

谢默之没有意外和伤感，即便之前他看病的医生没有谈及这个话题，但从各项数据，以及他身体状况的感受，大致也能猜到。

“嗯，知道了。”他平静说。

ami目光从屏幕上收回，转头看向谢默之，语气诚恳说：“机器只是检测数据的仪器，这并不能代表什么，你还年轻，有很多机会恢复健康。”

“但这件事，你不能一个人去扛去做，我觉得你需要通知你的家人，一起共同面对商讨。”

谢默之微微发愣，即使他很久不主动去想霍闻生，但他身边的人和环境，总会潜移默化令他想起。

就比如当ami提到“家人”时，第一反应还是他。

其实早在陈晚离世后，谢君山在他心里就是个死人，而谢沐笙无论与他有没有血缘，都不是他的弟弟。所以谢默之曾经真真切切当家人的，只有霍闻生，可是对方并不这么认为。

“我没有家人，”谢默之告诉ami，想了很久，坦白说：“我离婚了。”

周围静默了好一阵。

ami在观察他的表情，从中没有发现任何情绪变化，可这就是问题所在。若是换做旁人会以为谢默之毫不在意，但她作为专业医师，从下一句转移话题的话中，精准判断出他在逃避。

“下雨了，”谢默之微微看向窗说：“要是淋到，怕是很麻烦。”

雨不算大，ami看着他，善解人意说：“你先回去吧，改天见。”

谢默之松了口气，从疗养院门口走出去，独自走在直通大海的街道上，心境与昨日截然相反。

因为身上淋了雨，他这才回神把伞撑开，在这个过程中，迎面差点打到人。

“抱歉。”谢默之连忙道歉，等擡眼后，四肢百骸像灌了铅，瞬间动弹不得。

对面的人望着他，足足看了十秒。

刹那间，风停雨息，天地之间好似他的眼中只有谢默之，眼底复杂难言的情绪如有实质，沉重得令人透不过气。

谢默之在大巴车屏幕上匆匆一瞥的人，突然在潮汐的空气中，散发着微微发苦的栀子花叶气息。从前明明温润儒雅的人，眉宇间沉淀了几分阴郁，黑发中也掺杂了刺眼的白。无数画面从眼前疾驰而过，这个曾经与他亲密无间的alpha，竟在两年间变得无比陌生。

霍闻生为什么会出现？

此刻在谢默之失神的面前，霍闻生云淡风轻敛回视线，撑着伞从他身边走过。谢默之怔住半晌，也与他背道而驰，两人就这样渐行渐远。

仿佛他们只是萍水相逢的路人，谁也没有提一句“好久不见”。

是一种互不打扰的重逢。

谢默之捏紧伞柄，想走得快些，生怕霍闻生觉得自己缠着他，可等走快了，身体又遭不住，咳得眼眶不由微微发红。

好像怎么做都是错的。

再擡眼，忽觉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到家门口，恰时有人喊出他的名字。

谢默之看过去，出现在眼前的是丞风和季泽，他们手里拿着打包盒子，走廊里尽是食物的香气。

“附近开了中餐一条街，”丞风走过来，轻车熟路掏出钥匙开门说：“最近要有口福了。”

季泽嘀咕说：“也就几天时间，莫名其妙地出现，也不知道是哪位老板这么财大气粗。”

谢默之心不在焉地点点头。

等进了屋，把灯一开，丞风和季泽将食物一一摆好后，才察觉谢默之处在游离状态，不禁担忧问：“你怎么了？”

谢默之答非所问说：“我打算补完证件就离开。”

丞风蹙眉问：“你想好去哪儿了？”

“暂时没有，你有地方推荐吗？”

这么多年，丞风在各国参加比赛，最是知道哪个国家的气候宜人宜居，但他不算清楚医疗水平如何，需要一一确认，便说：“你等我明天告诉你。”

“不过，怎么那么着急要走？”

谢默之垂着头，犹豫片刻，还是没有将遇见霍闻生的事说出来。他觉得没必要，反正都已经形同陌路，何必多说多想自乱阵脚。

可他不知，丞风挨着他坐，离得很近，闻到他身上若有似无的陌生alpha气息。任何一个alpha都不可能容忍另一个人同性信息素沾在身上，可见谢默之若无其事的样子，只能是这个alpha的气息他早就习以为常。

任何一个alpha也都不会让同性沾上自己的信息素，每个人出行都有抑制手环，除非这个人故意释放，否则丞风也不会闻见。

以这种方式标记示威。

丞风反应过来冷笑一声，不明白霍闻生哪儿来的脸，还想占着谢默之。

“师父，你笑什么呢？”季泽不明所以问。

丞风没理他，而是冲谢默之说：“你身上有陌生alph息素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