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四章再聚
这是第一轮比试,凡是上场过的弟子都不会再叫到名字,等到第二轮才会重新匹配对手,而落败的人也不会直接淘汰,而是在败者之间再相互举行一场比斗,然后开始第二轮比试。因为比如三山二厉害的弟子恰巧在第一轮就遇到三山最厉害的弟子,遗憾落败,但能说他就不如其他人吗?所以在败者之间再举行比试,一是不要有遗漏,二也是再给他们一次机会,或许能有让人眼前一亮的表现也说不定。
比试的人实在是太多,时间倏忽而过,眨眼就来到了正午时分,当中战斗让江清颇为留心的倒没有多少,只偶尔出现的几个强者让他微微注意一下,再者便是一个熟人的比斗,那便是卞围海。
昔日尚未入武修山时,他们几个人可是好几日聚在一块把酒言欢,交情也算不错,再者他也颇有些进步,江清便留了几分心在他和对手的身上。
老实说卞围海的运气不好,遇到一个修为同样是二阶聚魂甲等小成境界的对手,而且也是术修山弟子,还是使剑的,剑招精妙凌厉,正是卞围海的大敌。
二人你来我往拆了百招却不分胜负,各有所伤,谁也奈何不得谁,最后凭着两败俱伤使出杀招来才分出胜负。
浓烟散去,只见比武擂台中一个站一个跪,站着的也没好多少,脚下虚浮,抵在青石砖地面上的剑锋都隐隐有些颤动,正是卞围海,他虽狼狈,脸上却挂着发自内心的笑容和喜悦,上前两步伸手将单膝跪在地上的少年拉起来,虚弱道:“承让。”
那少年嘴唇发白,气息微弱,显然伤势更重,苦笑道:“技不如人,在下认输。”
卞围海拱手作揖。
江清不动声色,暗暗点头,心想果然大家多多少少都有些变化,这卞围海虽然修为没有提升,但剑法和拳脚功夫分明愈发精妙,看来这一个月时间也没有白阿比浪费掉,他在进步,那些不愿自甘堕落的人自然也在进步,至于进步的大小多少就因人而异了。
胜负很快便分,从这一场开始,空下来的比武擂台再也没有宣布弟子上台比试,时至正午,众人也呆着看了半天了,就是弟子们不累,高台上的长老们也该厌烦了,自卞围海之后倒是没有让江清特别关注的比斗,也没有熟人上场,索性嘴巴一张,靠在铁牛宽厚的肩膀上呼呼大睡,竟然还打起了呼噜,鼾声震天。
武修山众弟子皆有些无地自容,堂堂三山小比盛典,同门中竟有人这般酣睡如泥,怎么都不是一件长脸的事儿。
王长老咬牙切齿,朝身后使了个脸色,铁牛却巍然不动,依旧面无表情,不想惊扰了江清的美梦,丁德明被逼无奈笑着点了点头,轻轻呼唤道:“江清兄弟?”
江清不曾挺立,微微调整身子,鼾声更大了,吸引来许多观战弟子的目光,一个个眼神各异古怪,叫武修山众弟子浑身不自在。
程玉林眼皮抽搐,顾冬目不转睛望着殿天场中,微微颔首。
程玉林会意,欠身告退,化作一条弧光落在武修山看台上,俯视着自己来到近前也毫无警觉的背刀少年,再看那副美梦连连的酣睡模样,登时气就不打一处来,丁德明早就识相的缩的远远的,人来身边一个女弟子的恼怒叫骂,又是好一番解释加赔罪。
唯有铁牛依旧一动不动,连眼皮都没有抬起来看程玉林一眼,似真如同一座铁塔般,凭它风吹雨打也难以动摇分毫。
程玉林毫不客气,揪住江清耳朵用力一拉。
江清正梦见肋下生出双翼,遨游九天,忽然感觉右翼一痛,难以维持身形,自万丈高空中跌落,口中忍不住大声惊呼,想要召唤出长方木匣中的红伞却发现背上空空如也,只能任由狂风自脸颊吹过,手舞足蹈向山川大地落去,眼看就要落在地上,猛地惊醒过来,正瞧见万里无云的晴朗天空,还没反应过来做了一场梦,只感觉右耳疼痛难当,伸手去摸,却摸到一处温软之处,只听程玉林惊怒娇叱一声,紧接着脸上一疼,只感觉头昏眼花,眼冒金星,分不清东西南北。
“大哥,你没事吧?”铁牛忙扶住江清,抬头对程玉林怒目而视。
“看什么看,是他活该!这等无耻之徒,杀了也不足痛惜。”程玉林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双手环抱在胸前,天不怕地不怕,只是在这故作强硬的态度下藏着些慌乱,未尝不是一种掩盖。
铁牛鼻孔中喷出两道热气,转过头去。
躲得远远的丁德明吞了吞口水,藏在大袖中的左手悄悄竖起一个大拇指,心想这小子胆子可真够大的,光天化日之下,面对参星阁长老及诸位弟子,他竟就敢这般调息程玉林,该说他无所顾忌呢,还是没轻没重呢?
“师姐,你打我作甚?”
江清这句话问出口就后悔了,方才与其说被这一巴掌打懵,不如说反倒是从深刻的梦境中脱离出来,又闻听几人对话,转眼就瞧见对自己怒目而视的程玉林,先是下意识的浑身一震,登时想起方才发生什么,忽的就有一种如坠冰窖的绝望。
方才程玉林来叫他醒,他却美梦连连不曾睁眼,程玉林便直接动手揪住他耳朵,江清猛然惊醒,伸手正好握住她纤嫩如玉的素手,所以她才会反应这般激烈,惊呼一声二话不说一巴掌抽在脸上,看这模样还余怒未消,这笔账显然也被她牢牢记在心里了。
“可痛?”程玉林一声冷笑。
“当然啊。”江清声音高了三分。
程玉林扬起右手,再问道:“可痛?”
“不痛。”江清声如蚊讷。
“识相。”程玉林唇角一勾,小声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岂容你旁若无人的酣睡如猪?自己倒是不要紧,连累了我武修山众人跟着你一块丢尽颜面,给我打起精神来。”
“是。”江清微微拱手。
程玉林转身便走,正欲纵身跃上高台,忽然脚步顿住,侧过脸来说道:“咱俩的账又多了一笔,等三山小比结束后回去,一并了解了吧。”说完化作一条弧光跃上高台。
江清不解道:“不就是碰了一下手,至于吗?”
程玉林离去,丁德明总算敢靠近江清,闻听此言撇了撇嘴,“男女授受不亲,你没听过吗?”
江清道:“那她还揪我耳朵了呢。”
“你那是罪有应得。”丁德明翻白眼。
“我可不记得我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不就是睡了一觉吗,真是大惊小怪,她这样,你这样,你们都这样。”
铁牛插嘴道:“俺没有。”
江清苦笑,伸手拍拍他的肩膀,“大哥知道,铁牛最好了。”
“嘿嘿。”铁牛憨笑挠头。
丁德明抬手一指高台,“你再胡言乱语,说不定你们俩只见的账又会多一笔啊。”
“哼。”江清色厉内荏的哼了一声,心想这一巴掌不能白挨,得找个机会讨回来,虽说好男不跟女斗,打轻点儿也就是了。
术修山看席,王全忠将这一幕尽收眼底,略微沉吟片刻,一拍卞围海大腿,抬手指着背刀少年道:“一月前武修山有件事情传的沸沸扬扬,说丹山山主的爱徒程师姐带一男弟子如竹林中,傍晚才归,却恰巧被众弟子堵了个正着,他一逃再逃,最终跳下悬崖却未死,这家伙说的不会就是江清兄弟吧?”
卞围海咬牙,将王全忠的大手从腿上拿开,他也是个聪明人,听王全忠这么一说登时也眼睛一亮,“对啊,王兄弟说的是,这个人十有八九就是江清兄弟。”
陈莹笑道:“江清兄弟倒是艳福不浅,能得丹山山主爱徒的青睐。”
王全忠叹气道:“哎,真是让人羡慕啊,有了这层身份,江清兄弟在武修山横着走都行了。”
陈莹微笑摇头,“恐怕未必吧,据我所知,程师姐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绝非温柔大气的寻常女子,反而脾气暴躁,蛮不讲理,江清兄弟与她在一块可讨不了什么好果子吃,再者二人实力相差悬殊,被动主动就分的一清二楚了。再加上程师姐那般容貌身份,不仅是武修山,就是咱术修山和法修山的男弟子也对其倾心仰慕,怎能甘愿梦中情人和别的男人双宿双飞啊?虽然不至于处之而后快,找上门去捅点篓子却是家常便饭,恐怕江清兄弟的日子不如你们想象的那样好啊。”
不得不说女子皆有一颗七窍玲珑心,还有令人恐怖的直觉,一番猜测竟没有丝毫差错,将现如今江清的处境分析的一清二楚。
王全忠与卞围海对视一眼,一同朝陈莹拱手作揖,“佩服。”
陈莹展颜一笑,“别取笑我了,理性分析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