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暗夜私访
第82章暗夜私访
因修一下子就慌了，双膝一软，正要往下跪，却听施易青叹了口气，说道：“算了，不过是一套茶具罢了。你们也别往账上记了，要是有人问起，只说是我不小心碰坏了。荷暮，过来帮我换套衣裳吧。”荷暮声音清脆，甜甜地应下了。
待施易青重新换好衣服出来，地上已经被收拾干净了。因修畏手畏脚地缩在角落里，面上是隐隐的担忧，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施易青就朝着因修招了招手：“因修你过来，才让你去办什么差事来着？被你这么一打岔，我倒给忘记了。”
剪流就笑道：“小姐不是说要让因修去给三奶奶送什么东西？”一面又朝着因修使眼色。
因修会意，这是要给自己一个和三奶奶照面的机会哪，连忙就上前乖巧地说道：“小姐要给三奶奶送什么东西，奴婢去就是了。”
施易青就扶了扶额头，自嘲地笑道：“瞧我这个记性！莫芫，去将我要给三嫂嫂的东西拿给因修！”
莫芫就从里间的柜子里摸索出一个小小的匣子来，递到了因修的手上，剪流就嘱咐道：“可千万别打开来瞧。”
因修就撇了撇嘴，说道：“哪能啊，这都是主子们的东西，我一个做奴婢的怎么好不懂规矩！”
因修才走，施易青就朝着荷暮使了眼色，荷暮会意，偷偷跟在因修后头，转过来就对施易青说道：“小姐，她走出咱们染月梢，在临湘阁就打开来瞧过了。”
荷暮说这个话的时候剪流和莫芫都在，剪流面不改色，仍旧坐在小杌子上，安安静静地绣一方帕子，让施易青诧异的是，她要算计因修的事情是瞒着莫芫的，如今她特意让荷暮在莫芫面前说这番话，就是要瞧瞧莫芫的反应，可是出乎施易青预料的是，莫芫竟然也面不改色，似乎这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了。
施易青便知晓，莫芫不是对她极度忠心，便是另有心思了。
“莫芫，你难道就不奇怪，我为什么要让荷暮去盯着因修么？”
莫芫轻轻地抬了抬眼，憨笑道：“小姐要做什么事情，自然有小姐的道理，莫芫是小姐的人，只要听小姐的话就行，别的，莫芫管不了，也不该管。”
施易青就点头，这个丫头是个聪明的，跟荷暮有的一拼，只是她跟荷暮，终究年龄太小了一点，不然的话，她这染月梢里的大丫头倒可以让这两个人去做了。
施易青就不动声色地瞄了一眼剪流，这个丫头还好，她记得没错的话，前世的剪流心思一向谨慎，也是最后一个背叛她的人，却伤得她最深，因为施易青上辈子所有的秘密，剪流几乎都知道，而施旋新母女也正是利用剪流打开了自己最后的缺口。
而今生，剪流一样心思缜密，让人看不透。施易青就暗下了决心，这个丫头不能久留，必得把她找个借口给打发出去，而且还是得风风光光地打发出去，这样剪流心里才会没有怨气。
施易青就有些头疼起来，徐嬷嬷的去处她早就想好了，无非就是云泽田那一处山庄罢了，可这剪流该怎么办？剪流又不像因修，想要攀个高枝儿做个姨娘什么的，她可有自己的主意呢，得找个机会好好地问问剪流。
且说因修到了仙来居，只看得到两行丫头垂首侍立在正房前，一个一个的都鸦雀无声，无形中就让因修有一种极其压迫之感。
因修也不敢再做在染月梢里的那种种轻狂之状，只打叠起千百种笑容，对简氏的大丫头采薇笑道：“三奶奶在屋子里么？烦劳姐姐去给我通报一声，就说是我们小姐打发我来送东西来了。”
采薇倚着门框子，就堵在门口，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因修，笑道：“哟，这是哪个房里的妹妹哦，生得这般水灵！倒像一把水葱似的！”
因修就有些洋洋得意地挺起了胸膛，论起相貌来，在染月梢，除了芳菲和明媚，就是她因修了。私底下吴家的还对她说，要是她也好生地打扮起来，外人谁不说她是个正经的大家小姐呢！
采薇自然将因修的变化都收在了眼底，心里就很有些瞧不上因修的轻狂样子。
那因修就有些傲气地笑道：“姐姐怎么不认得我，我是九小姐房里的大丫头因修啊！”
采薇有些了然地说道：“原来是九小姐房里的。因修妹子大概是不常跟着九小姐出来吧？我记得九小姐一向是带着荷暮和明媚来的，怎么没让荷暮来送东西？”
因修就有些讪讪然：“采薇姐姐不认得我也是有的，我在染月梢是管着我们小姐的吃食的，小姐出来的时候，我便留在家里看屋子，这看屋子也是顶顶要紧的活计，可比荷暮那小蹄子跟着小姐到处乱跑来的要紧。”
因修不自觉就将对荷暮私底下的称呼都带了出来，仍旧浑然不觉。
采薇一向喜爱荷暮抿着嘴笑的模样，怜惜她小小年纪就离了娘老子，跟着施易青到了施家，难得的是还不轻狂孟浪，颇懂得分寸，如今听得因修这般说荷暮，心里更瞧不上因修这般行径了。
因修只笑嘻嘻地跟在采薇身后，冷不防采薇却猛地转过身来，隐隐有些不耐烦地说道：“主子的屋子也是你一个丫头能够进得的？在这里等着！”
因修何时受过这样的委屈，那眼泪差一点就流了出来。
又在门口等了片刻，那采薇才转了回来，看都不看因修一眼，甩了帕子就道：“进来吧，我们奶奶在里面等着你呢。”
因修只得忍气吞声地跟在采薇后头进了屋子，进到里间，就听得三奶奶简氏说道：“你就是九妹妹身边的大丫头因修？”
因修刚才受了气，这会儿行动上自然带出一股子不自然来，不情不愿地给简氏行了礼。
简氏就眯眼笑了笑，也不说让因修起身，只闲闲地喝茶。因修福着身子，只觉得身子都有些支撑不住了，才听到简氏说道：“坐吧。”
因修松了口气，慢慢地直起身子来，就看了看屋子里的摆设。
简氏让她坐，便是给了她脸面了。可简氏的屋子里并没有给下人做的小杌子，只有炕对面的一对靠背椅子并简氏炕前的一个绣墩。
因修还算是有自知之明，知道依自己的身份是没有资格去坐那两把椅子的，可简氏既然让她坐，她也不能大咧咧地就坐到简氏的炕前，只好嘻嘻笑着坐到了绣墩上面。
采薇此时刚刚搬了一个小杌子过来，就看到了因修正好坐到了绣墩上，便冷冷地说道：“你这个丫头好没有规矩！那也是你能坐的地方！”
因修慌里慌张地站了起来，有些局促地接过了采薇手里的小杌子，摆到了简氏炕前，又在上面虚虚地坐了，总算知道收敛了一些。
简氏打开施易青送的匣子看了看，笑道：“让你们姑娘费心了。”
因修在心底里暗笑，不过是几方帕子罢了，也就是个心意。
脸上可不敢表露出来，只嘻嘻笑道：“我们小姐惦记着奶奶呢。”
简氏略略答应一声，又仔细地打量了因修一眼，问了问因修的生辰年岁，便让采薇赏了因修半吊钱，让因修走了。
因修欢天喜地地捧着钱回了染月梢，施易青已经歇了午觉了，剪流将因修拉到一旁，笑问道：“看你高兴成这个样子，怎么，三奶奶赏了你不成？”
因修就把那半吊钱拿给剪流看：“你瞧，我只不过是跑了一趟腿，三奶奶就给了我这么多钱！”
大燕朝的银子，一千钱便是一吊钱，十吊钱是一贯钱，十贯钱便是一两银子了。施家的月例银子也有个规矩，老夫人自然是头一份，每个月四十两月例银子，三个老爷和夫人都是每个月二十两，少爷奶奶和小姐们每个月十两，姨娘们则每个月二两，老夫人和各位夫人房里的一等大丫头每个月也是二两月例银子。没成家的少爷小姐们房里是没有一等大丫头的，只有二等的，像因修和剪流这样的二等大丫头每个月的月例银子是一两银子，三等丫头是五贯钱。平常奶奶小姐们赏人可都是几十个小钱的赏，这便算是大方的了。如今因修白白得了半吊钱，自然很是开心。
剪流就推了因修一把，打趣道：“瞧你这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儿！”
因修就拉着剪流回了自己的屋子，郑重地将钱给收好了，笑道：“那是自然的，这五百钱能买多少东西呢，这个月的脂粉头油可不就省下了！”
因修和剪流一间屋子，就在染月梢的东厢。
染月梢东厢一共三间屋子，一间给了徐嬷嬷单独住，一间因修和剪流住，另外一间就是莫芫和荷暮住了。四个婆子是轮值的，在东厢的抱厦那里辟了一间小屋子，两个上夜的婆子便睡在那里，另外两个就回自己家去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