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恭贺道喜（1）
第304章恭贺道喜（1）竹息按照施易青的示意，捧着梳妆台上的桃木盒子，半是恍惚半是惊错着道：“小姐？”
“打开它吧，里面是你的东西。”
竹息抖着手指将那桃木盒子打开，抖开搁置其中的纸张，见上面白纸黑字写的清楚，正是自己的卖身契，一时间竟是心绪复杂，说不出话来，红着眼睛只是去瞧施易青。
施易青笑了笑，依着软枕对她道：“你有了这卖身契，往后就是自由人，在府上是来去自由的，不必跟以前一样胆战心惊的过活。”
竹息万没料想到施易青对她会如此宽厚大度，上前跪伏在她的脚边，两行清泪顺着脸颊翻滚下来，哽咽道：“小姐大恩，竹息永世不忘！”
“快起来吧。”施易青伸手去拉她，“我给你这卖身契，可不是要你哭成个泪人儿似的。往后你若是愿意嫁人出府，我自会备了嫁妆与你，可若是寻不到好人家，就随在我身边伺候，等你想离开的时候，我必定不会拦着你的。”
“多谢小姐大恩！”
施易青笑着打趣道：“又哭又笑的，哪里还有点仪态可言。”
“小姐！”本该在门外伺候的星儿贸贸然闯了进来，撞见满脸泪痕的竹息，竟愣住了。
竹息背过星儿偷偷擦了眼泪，哑声道：“小姐，奴婢先下去了。”见施易青点头，便俯身退出暖阁，径自去了。
星儿箭步上前好奇的问道：“小姐，竹息姐姐怎么哭了？”
施易青的神情暗含了不耐，伸出手指点着她的额头，娇嗔道：“我这房里，个顶个的能用，就独你，喜欢乱嚼舌头，还到处给我惹祸。”
“小姐。”星儿委屈的撅着嘴，不满的说道，“奴婢哪有？”
施易青懒得去搭理她：“好了，这么急三火四的闯进来，连礼数都忘记了，到底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星儿这才想起进门时要说的话：“小姐不说，星儿都忘了。刚才老夫人命人传话来，说是与施家成婚的日子定下来了，是下个月的初八，说那天是个黄道吉日，宜婚嫁呢。”
见施易青的神色淡淡的，星儿没眼力见的问道：“小姐，您不喜欢这个日子？要不，奴婢去回了老夫人，就说再择个旁的日子来？”
施易青面无表情的说道：“就这个日子吧。你去跟徐嬷嬷说一声，等荷暮回来，领着她跟剪流去找覃姨娘，叫她们三个全权处理这事就是了。”
就算星儿如何的没眼力见，也瞧得出施易青对嫁给高启昌这事不满。“小姐，您不喜欢少爷了？”
施易青挑眉讶然：“这话从何说起？”
星儿纠结着衣角说道：“星儿自小伺候小姐，从没见过小姐这个样子。小姐嫁给少爷那是必然的结果，按照常理来说，小姐自该欢喜雀跃才是，如今哪还有半点做新娘子的样子。”
“你个丫头，年纪不大，管得事情倒是比嬷嬷还多。那我问你，你认为新娘子该怎样？”
星儿激动的手舞足蹈：“至少，至少不应该是小姐这个样子吧。最起码，应该含羞带怯的对着红色嫁衣傻笑吧？可自从赐婚圣旨传下，星儿就没在小姐脸上看出一点的起伏来，总是漠不关心的将事情都推给荷暮姐姐处理。”
瞧着星儿一脸为高启昌不平的样子，施易青苦笑道：“丫头啊，过了年我便是二十二的年岁了，盼儿都到了要断奶的时候，难道我还要像个情窦初开的小姑娘一般，对自己的婚事充满莫名的期待跟向往吗？咱们还在肥水镇的时候，我就已经嫁给他了，你也不是没瞧见那场婚事闹得人有多累，如今还要我再经历一次更大的，我能笑的出来吗？”
星儿争辩不过施易青，暗恨自己口齿不灵活，憋着气从暖阁里退出来，往上房去寻剪流抱怨去了。
暖阁里温暖如春，施易青偎在软榻上望着外面越发漆黑下来的天发呆，由着黑暗将她眼前的世界吞噬淹没，寻不到半点光亮。
心里似乎有个人在问：你如今的不高兴，到底是因为这场备受瞩目的婚礼会累人，还是因为这场婚礼的不自主？
自然是前者。施易青挑眉回道。
真的，是这样吗？难道不是因为自回京以来，无论是被封为郡主，还是眼下的赐婚，步步由着他人，半点做不了自己的主儿的缘故吗？施易青，你扪心自问，到底是因为什么。
施易青默然犹豫了。
你也说，我为鱼肉，人为刀俎，处处由着旁人安排处置，难道你竟甘心一生如此？
甘心如何，不甘心又如何？
心底那人讥笑着说道：你就是个胆小鬼，你在害怕。怕你自己会变成以前那个满心仇恨的人，你怕到最后伤害到的是你最珍惜的那个人，你在怕自己梦想平安喜乐的人生会充满艰难。你在怕，你一直都在怕。
施易青蜷缩着身子嘶声呐喊：我没有！
“……小姐，你怎么了？”
施易青惊愕着去瞧端着烛台进来的莫芜，尴尬的转眸笑着：“没什么，只是突然觉得有点冷罢了。”
莫芜将烛台搁在一旁，关切着上前说道：“不如奴婢服侍小姐躺下吧。”
窗外忽然传来一声惊雷，施易青受了一惊，哑声问道：“怎么会有雷声？”
“听竹息姐姐说，这几年京城气候变迁的快，往年也是差不多这个时候打春雷，只是没想到这天会变得这么快，一会儿就全黑了。”
施易青强稳着心神，随着莫芜上了床榻上歇着：“奇儿最怕打雷了，你去把奇儿叫来跟我一起呆会儿。”
春雨淅淅沥沥的下了有几天，却挡不住杨柳院上下为施易青准备嫁妆一事的热情。反观当事人施易青，借口换季身子不适，除了每日领着奇儿到庵堂给老夫人请安，竟整日躲在杨柳院里眼不见为净。
这日，覃姨娘抱着渐渐显怀的肚子引着曹青云到了杨柳院，仗着自己肚子里的孩子，也不与她见礼，只捏着帕子笑道：“九小姐，郑夫人来给您道喜了。”
施易青笑着起身去迎曹青云：“应当是同喜才是，曹贵人受皇上喜爱，如今荣升嫔位，真是可喜可贺啊。青儿本该登门道喜的，可想着给姐姐道喜的人只怕不在少数，妹妹去了，与姐姐也交谈不上什么，就想着等几日，没想到姐姐却来我这儿了，倒是叫妹妹我很是惭愧呢。咦，多日不见姐姐，姐姐倒是越发的圆润。”
两人相互见了礼，曹青云随着施易青坐在榻上，笑道：“托姐姐的福，难得在京城里过个年，怎么能不圆润些。倒是你，眼瞧着消瘦了，可是这几日操劳自己婚事弄得？”
施易青瞧了眼陪坐一旁的覃姨娘，笑着回道：“哪里有我操劳的份儿，母亲去的早，家中里里外外都是姨娘在操劳，如今姨娘身子重了也脱不开身，为着我的事儿熬了几夜都睡不着，叫我心中甚是有愧呢。”
覃姨娘谦虚的笑着，只眼底的得意是遮也遮不住的：“小姐言重了，能够为小姐置办嫁妆，是奴婢几世修来的福分呢。”
曹青云也随着夸奖覃姨娘，道：“姨娘是个懂分寸的，知道我刚来，这儿谁都不认得，特意引着我来见妹妹，可见是个心善的。”
施易青笑着瞧了眼越发洋洋得意的覃姨娘，引着曹青云说了些家长里短的话。
覃姨娘与曹青云并不相熟，就算在施易青面前也是说不上话的，见她二人聊得欢愉，自己却被晾在一旁，便借口出了暖阁，去偏房寻荷暮说话了。
待覃姨娘离开，施易青含着笑意去问：“这随着我夸奖一个姨娘，可不是姐姐的作风啊。”
曹青云笑的傲然，品了品茶香，嗤笑道：“我今日是来给你贺喜的，难不成还要与一个奴才计较，叫你下不来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