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章公主驸马(1)
第276章公主驸马(1)明乾皇帝自诩是个大度的皇帝,本着我大燕地大物博,四海之内皆是他明乾皇帝所有,宴会之上倒也不愿去难为怀柔的使臣,坏了与众位卿家同乐的喜宴。
“大燕自开国元皇帝始,便有意与邻国交好,虽这短短数十年间,有小人在其中挑拨,叫你我这邻里之邦日益交恶,让两国子民身处战火之中,只说到底,怀柔的牧民们没有过错,这场灾难,不该降临在他们的头上。”明乾皇帝见众大臣被自己这番大义凛然的话所感染,正了正身子,凌厉威严的目光扫过酒宴,蹙眉问道,“燕王可在?”
正隐在人群中与人斗酒的李煜呆愣了一瞬,急忙行上前去,俯身做礼:“儿臣在。”
“此事交由燕王全权处理,六部尚书着手辅助,务必给怀柔使臣一个交代,给怀柔牧民一个交代。煜儿,切记,莫叫哀民遍野才是。”
李煜酒醒了一大半,胆战心惊的接了旨意。
明乾皇帝并不是一个昏庸之君,想当年他也是踩踏着兄弟亲朋的鲜血才坐上帝位,如何不知皇位之争的残酷血腥。更何况,如今正是废太子出逃,朝上众位大臣盼着明乾皇帝再立太子之际,却叫不出彩的燕王李煜接下怀柔这事,分明叫原本就混乱不堪的局面越发的不清晰明朗着。
宴席照旧,有揣摩不透圣意的大臣像是无头苍蝇似的在燕王李煜身边乱撞。李煜碍着这些大臣各个位高权重,面上带着笑,说着客套的官场话,应承不是,拒绝也不对,叫李煜禁不住的头疼,借口酒醉,带着燕王妃施妇妤早早的离开了宴席。
装醉的蔺沐云去寻被明乾皇帝勒令醒酒的高启昌,笑着将刚才的事情复述一遍,末尾续道:“我说,容官儿,你猜皇上可是明着告诉众人,燕王就是未来的太子啊?”
高启昌撑着脑袋冷笑一声:“你是天霖公主的驸马,皇上面前的红人,你蔺沐云都猜不透皇上的想法,我一个文不成武不就的浪荡公子哥能揣摩出什么圣意来。”
正巧被踏进门槛的天霖公主听见,冷冰着一张面孔绕过屏风,行到这两人面前,端着公主的架势说道:“本宫还当时谁,连驸马都不放在眼里,原来是剿匪归来的高三公子啊,倒是叫本公主失敬啊。”
天霖公主素来不喜高启昌,奈何蔺沐云偏偏要往他身边凑。
蔺沐云见着天霖公主忙从踏上站起身来,笑的尴尬:“公主,您怎么来了?可是前面酒席散了,来寻我回去的?”
依旧偎在软榻上的高启昌抬眼打量了蔺沐云,哼声笑道:“原来这就是驸马的体面啊。我算是见识到了。”
天霖公主望向高启昌的视线冷下来,寒着一张脸道:“高启昌,不要仗着父皇对你高家的愧疚之心,依仗着父皇对你的疼爱之情,就可以目无尊上!你别忘记了,本宫是大燕王朝的公主,而你,不过是个臣子。见到本宫不跪地磕头也就罢了,还在这儿大放厥词,真是反了你了!”
“公主,公主息怒,高少将军不是、不是这个意思。”蔺沐云赶紧给高启昌眼神,叫他跪在天霖公主面前认错。
高启昌瞧着蔺沐云那副窝囊样,憋出一肚子的火来,不满的横着眼眉站起身来,行到天霖公主面前,瞧着满脸骄横之气的她,挑眉沉声说道:“公主息怒,别跟小人一般见识,反倒伤着自己的身子,毕竟这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我可不能害的我兄弟没了后嗣不是?”
天霖公主仗着自己母族出身显赫,更是受到明乾皇帝的喜爱,她自己又要样样拔尖,更是有自傲的本钱,夫婿蔺沐云又是个争气的,自然觉得高人一等。奈何,天霖公主自腹中三个月的哥儿掉了后,被太医诊断再难怀有子嗣,脾气变得越发暴躁,叫蔺沐云都有些承受不住,只得****在外喝酒消遣。
天霖公主被高启昌戳中痛处,望着他扬长而去的身影,气的脸色苍白,抖着肩膀就要追上去喝骂他一顿,奈何被蔺沐云拦着,放走了高启昌。
“你拦着我做什么?你没有听见你那个好兄弟说的话吗?”
蔺沐云苦笑着说道:“管他做什么,一个粗人罢了。”
天霖公主气哭着嚷道:“我是你什么人,他是你什么人,你做什么总是向着你的好兄弟说话?他不过是个小小的武官,仗着父皇对高家的愧疚,敢当着我的面这么说话,背地里说不准还要怎么说呢!”
“他不是这样的人!”
天霖公主越发的生气:“我都这样了,你还向着那个姓高的,是不是!我现在就去父皇那儿,叫他好生教训那个目中无人的家伙,我看你还怎么护着他!”
“我没有护着他!”蔺沐云赶忙拦着起身要走的天霖公主,苦涩笑道,“你我才是同体夫妻,我不向着你向着谁啊!说句不好听的话,难不成你到了父皇面前,要将刚才他说的话重复一遍吗?岂不是叫外人看了笑话!父皇虽疼爱你我,可如今天灾人祸众多,前有伪楚,后有怀柔,四面夹击之下,父皇这些日子焦头烂额着,如今好不容易有片刻欢愉,难不成你为了这点小事,还要去打扰他老人家?”
天霖公主心有不甘的撅着嘴角:“那你说,姓高的那口恶气我要怎么出?”
蔺沐云见她退了一步,松口气笑了笑,说道:“大不了以后咱们不往他身边凑就是了。”
“你保证,以后再也不许见那个姓高的。”
“我保证。”
天霖公主见蔺沐云神色认真,这才放下心来,卸下架子,满脸小女儿情态的依偎在蔺沐云的怀中,娇羞着轻声道:“今儿是新年,母后说,你可以到我房里来歇着。”
蔺沐云神色有些复杂的笑了笑,应道:“好。”
在驸马府里,公主便是君,驸马就是臣,蔺沐云要时刻谨记君臣之道。新婚时甜蜜爱慕,随着时间流逝,伴随着拘束的多一份增加,便会少了一份恩爱情谊,这些许年间过去了,在蔺沐云心中,自己对天霖公主的那份情感早已然磨灭,所谓的婚姻形同陌路,却只有天霖公主一人还抱着幻想,以为蔺沐云与自己一样,依旧深爱着对方。
人都道,驸马蔺沐云嗜酒如命,却没人知道,他这嗜酒如命的背后,有着怎样的憋闷与无奈,只能借助醉意暂时忘却而已。
蔺沐云心中的苦楚无处叙说,当年知情人高启昌厌恶他这行径,远他而去,当年的知己也越发的陌生,那些话便只能对着睡梦中的自己言语。
夹杂着果香的美酒顺着喉咙吞咽下去,蔺沐云有些酒醉,望着窗外的月亮抵着脑袋笑了笑,由着伺候的女官倒了酒在杯中,视线越发的模糊起来,叫他看不清眼前的世界,心底深藏的记忆却越发的清楚明了。
蔺沐云依旧还记得那年的稻花香,那时候的白云蓝天,鸟儿欢愉的叫声,身旁高启昌的朗朗读书声,以及初次见到庄徴蝶的样子。
她说她是私塾先生的女儿。她说她的名字出自《锦瑟》,有庄生晓梦之意。她说,你可以叫我蝶儿。
记忆渐渐散去,蔺沐云望着天边的月亮笑的悲凉:“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
“驸马,您可是醉了?”
蔺沐云顺着声音望向那女官,晃了晃昏沉的脑袋,似笑非笑的问道:“我看起来像是醉了的样子吗?公主呢?”
女官低眉顺眼的笑着回道:“驸马,您是醉了,都记不得公主在偏殿更衣了。”
蔺沐云抬手抹了把脸,所触之处一片冰凉,垂眸压低着嗓音闷声笑道:“是了,我是醉了,都记不得了。什么都记不得了。”
女官抬眸见蔺沐云似是有些异样,正要上前瞧瞧仔细,蓦然听见屏风后有玉佩相撞的声音传来,心下一惊,忙躬身退了两步,垂首躬身立着:“公主,驸马醉了。”
天霖公主自从知道自己无法生育后,便看不得有女子靠近蔺沐云,别说在他身旁细心伺候着的女官了。
天霖公主望着那女官冷笑一声,沉声道:“刚才还说的亲热,怎么本宫一进来,你就住了嘴,什么都不说了?说说,你跟驸马在聊些什么啊?”
女官头皮一紧,屈膝跪在地上,抖着肩膀,害怕的说道:“公主冤枉,奴婢、奴婢只是瞧着驸马醉了,问起公主的事情,这才回了两句,旁的什么都不曾说啊!还望公主饶恕奴婢!”
伺候天霖公主的心腹丫头瞧了眼公主的神色,沉声对那女官道:“好了,仔细小声些,别惊着驸马!看在今日是喜宴的份儿上,公主海涵,不与你计较,退下去吧,这里不用你伺候了。”
若这里不是皇宫内院,按照天霖公主那脾气秉性,只怕要活生生的打死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