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灭国的条件
小六子拼命的踩着水,不时的回头张望,他多希望自己的班长奇迹般的出现在身后啊!可是身后只有无尽的黑暗和冰冷的海水,突然间,他似乎听到一阵嘈杂声传来,微风中,一个人若隐若现的笑声传来“妈的!让你们得意……尝尝爷爷的铁包子……”。随即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响起,在寂静黑暗里显得那么震撼人心。小六子的眼泪突然间就控制不住了,他一边拼力划动手脚,一边回头看去,不远处一团闪亮中,不少黑影纷纷落了水,他知道,班长恐怕真的回不来了。
那是铁包子爆炸的声音,那是班长最后为自己争取的逃生机会。
义勇军战士们习惯性的管手榴弹称为铁包子,侦察兵们的单兵配置其实很精良,每个人不但步枪,短枪都有,就连手榴弹这种东西都特殊配给,(手榴弹已经研制出来有一阵子了,可是并没有全军装备,因为现在兵员文化和自制力还有缺陷,白玉山担心这东西弄不好会在军营里造成误伤。)水平可是这次的任务需要泅水,枪支自然是带不得的,匕首和手榴弹就成了他们仅有的武器,而且手榴弹每人只能带一个,那是为了减少体重,游水的时候不至于变成累赘。
海面上的爆炸早就惊动了岸上执勤的义勇军战士,当小六子精疲力竭爬上滩涂时,立刻被送到营房急救。
白玉山第一时间赶到现场,小六子肋下挨了一刀,幸运的是那一刀只是贴着肋骨刺了个透亮,没有伤到内脏,他只是失血过多加上过度透支体力,还有目睹战友遇难,多重因素导致他状态极差,白玉山过去的时候,他已经被战护包扎完毕,喝了热糖水,缓过来气来了。当下把自己的遭遇一五一十的描述了一遍。
“看来扶桑人的指挥官不甘心坐以待毙啊!这次是咱们轻敌了,常远功,马上带人去搜寻沿岸海滩,我估计敌人此番泅渡过来必有企图,我不管他们想干什么?务必做好海岸防护,不要让他们钻了空子。奶奶腿的,白瞎我的几个兵了!”白玉山恨恨的说道。
其实就在白玉山在营房里探视小六子的时候,一伙儿扶桑兵已经悄悄的潜上了海岸,他们躲闪过义勇军战士的岗哨,毫不停留的向着内陆溜去。
等常远功的官兵们在海岸上发现扶桑人留下的踪迹时,已经又过去了一晚,这一天一夜白玉山都窝在营帐里,没有人知道他在干嘛!
这天早上,卫兵还是敲开了白玉山的房门,他不得不请平辽王出去了,因为江华岛上来人了,是扶桑的使者。
扶桑人开门见山,居然想要和白玉山讲和,并且允诺只要义勇军或者高丽王朝能给他们提供船只回国,双方就此罢战,并且他们扶桑人留下所有抢劫来的战利品,比如金银珠宝,古玩丝帛之类。
白玉山耐着性子听了来人的一番厥词之后,怒极反笑,他用手指着那个使者:“你简直是在和我开玩笑你知道吗?这个时间,这种境地之下居然还敢跟我说这样的话,你们那位阿部正南大人是不是当我是傻逼?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那名使者倒也不惧,梗着脖子说道:“将军大人,我们是很有诚意的,虽然你们占尽了一切优势,可是那又能怎么样?难道大人你没听说过鱼死网破这句话吗?有一句话说得好,那就是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在高丽的问题上,如果我们扶桑选择放弃,难道不算是周全了将军大人你们中原的利益了吗?咱们得饶人处且饶人,有的时候也是一种明智的选择不是吗?”
不得不说,这名矮小的扶桑人小嘴是真能说,要不是白玉山了解他们就如同农民伯伯了解大粪那么透彻,说不定还真被他说动了心,可是他倒霉的偏偏碰到了油盐不进的白玉山,对自己讨厌至极的人,哪怕你说的天花乱坠也没用。
“你们的算盘打错了,在我这里不好使,我告诉你,第一,我不怕什么鱼死网破,况且你们也不是能够撕破渔网的鱼,在我眼里,你们只不过就是几只死鱼烂虾而已。第二,我的利益从来都是自己谋取的,也不稀罕靠别人配合,尤其是你们扶桑人。”
“为什么?”扶桑使者不明白。
“因为你们不配!”白玉山淡淡的说道。
“你……欺人太甚!”扶桑使者有点情绪了,不过他强压下心中的愤怒,话锋一转继续说道:“将军大人不相信我们会撞破你的网?”
“哼哼!”白玉山话都懒得说。
“如果我的消息没有错误,此时的高丽王李倧应该已经在江华府做客了!这个人是否能够成为我们之间交易的筹码?大人你定夺。”扶桑使者终于露出他得意的笑,这才是他最终的杀手锏。
“李倧?”白玉山果然有些震动,千算万算,终究还是漏了一算,前日侦察兵小六子他们遭遇的那些偷渡过来的扶桑人,八成就是奔着李倧去的。
白玉山猜的分毫不差,阿部正南的战船被义勇军一通火炮炸的七零八落,就此绝了后路,开始的时候他还是很慌张的,不过能做到大名的爵位,称为扶桑社会里的精英阶层,阿部正南绝不是泛泛之辈,冷静下来后他边开始分析局势,很快就想到了一个挟天子以令诸侯的主意,那就是绑架高丽国王,让这些勤王救驾的援军不战自退,那才是最有效的方法。
阿布正南这个主意可不是凭空想象出来的,那天造船遭遇炮火袭击过后,他便拿着千里目观察对岸敌军的情况,所谓的千里目就是西洋传过来的单筒望远镜,和白玉山那个双筒望远镜功能是一样的,好巧不巧的阿部正南就看到看到了李倧一行人离开海边军营回他的开城。
也是该着有事发生,李倧本来是一身戎装随着白玉山过来杀敌的,现在既然要返回都城重整旗鼓,自然是不能穿着这套行头了,为了给沿途百姓们造成王师归来的气势,同时收拢被打散的旧部,李倧换上了全套的王服,甚至仪仗队也简单的撑了起来,这一切都被千里目那边偷窥的阿部正南看了个清楚。
是夜,阿部正南选派出最可靠的忍者战士组成特战小队,趁着夜色乘坐残存的两艘龟甲船向对面偷渡过去,无巧不成书,两支队伍选择偷渡的地点竟然神奇的一致,于是便发生了后面义勇军侦察兵被偷袭的事情。
扶桑忍者出身的士兵,无论素质和训练程度那是自然要比半路出家的义勇军强上很多,所以他们占尽了先手,成功的解决了对手,可是行踪还是暴露了,不过这些训练有素的家伙儿终究还是成功钻出了义勇军的布防,顺利的循着李倧的脚步到了开城,狡猾的扶桑人冒充义勇军的名头骗取了李倧的信任,将他绑架回了江华府。
有人问了,白玉山的义勇军把海岸线防守的死死的,扶桑人是如何绑架后带着李倧讨回江华的呢?这个其实就很好解释了,有了李倧这个人质,扶桑人在哪里都可以轻松的弄到船只,不必面对义勇军的防线,他们在很远的地方就可以从海面上绕过去,而严防死守的义勇军根本毫无知觉。
又有人问了,既然从很远的地方可以绕过去,为什么阿部正南的大军还会被困在江华?他们不会也跑路逃跑吗?最不济他玩个舍车保帅的把戏,也不至于自己活活憋死在异国他乡啊?
这话说起来似乎在理儿,可是真想那么做,却难之又难。
扶桑人目前没有了大型战船,如果光凭着几艘残存的小船偷偷摸摸运输几万人马登陆,能隐瞒义勇军几天尚未可知,就算让他们顺顺当当的折腾,没有个月八的,想把部队全部转移走,那也不是个小工程。
至于说舍车保帅,那更是不可能的,作为一个幕府将军册封的大名,不但是看你的能力功劳,你手下的人马更是重中之重,所谓的有枪有人你才能成为草头王也就是这个意思。
手下这些兵,虽然是为国出征,但是他们从根本意义上来讲,都是阿部正南的私人财产,也是他能够封疆裂土的资本,他如何能轻易放弃这些士兵?没有了部队,他自己活着回去恐怕也没什么活头了。
那个扶桑使者见白玉山听完自己的话后沉默不语,知道自己的话奏效了,心里很得意,看来大名大人的这招釜底抽薪的计策果然有用,这事儿估计成了。
白玉山拧着眉头沉思,倒不是他被打击到了,也不是表明他有多看重那个高丽王李倧的安危,他是在脑海里分析利弊,决定一个长远的计划,扶桑人太阴险奸诈了,而且为了达到目的无所不用其极,这样的本质始终没有改变过,要是任由他们这么自由散漫的发展下去,未来是不是成为人类历史上重大灾难的缔造者以不难排除,这一刻,那名扶桑使者或者对面江华府的阿部正南都预料不到,他们惹了一个天大的麻烦,他们的行为已经让人彻底的动了杀机,一个灭国的计划已经正式被提上了日程。
“我答应你们的要求,只不过要保证李倧的平安!”扶桑使者没有从这位年轻将军的嘴里听到表示愤怒的喧嚣,也没有看到他脸上因为功亏一篑后的沮丧,有的只是这么淡如凉水的一句话,轻飘飘的让使者有点头重脚轻,一时判断不出来这位将军的真实心思。
扶桑人要的战船一个礼拜后开到了江华海滩,这些船是另一伙扶桑人的,就是被困在咸兴府那里的酒井忠义一伙儿,白玉山将他们调过来送给阿部正南,对酒井忠义的去留,阿部正南居然一个字都没有提,或许是他“忙忘了”也说不定,他不提,白玉山更不会提,反正这不差这点儿人,我那么大的中原国土,到哪里还不能给他们安排一份混饭吃的工作?那些还在大海边游荡的扶桑官兵们怎么也想不到,他们未来的去处此时已经有人给他们安排好了。
等到扶桑所有人马都登上了战船,留在义勇军这里自愿充当人质的那名使者向白玉山说道:“大人一言九鼎,果真是不二之豪杰,希望未来我们能够化敌为友!”见白玉山一点搭理他的意思都没有,只好自己尴尬的笑笑了事。
扶桑船队里放下一艘小船,两个士兵摇着船桨向这边过来,等靠了滩涂,果然是被五花大绑,身着王服的李倧,有义勇军战士将他搀下来,替他松绑,此时那名使者冲白玉山拱了拱手便上了小船,飞一般的去追赶大队伍去了。
李倧过来见白玉山,刚走了几步,突然身子一歪,突兀的一头栽倒在地,众人赶紧将他扶起,却见李倧脸色铁青,口角之处已是漾出了白沫。
“好阴毒的阿部正南啊!我一定要将此人碎尸万段!”白玉山翻了翻李倧的眼皮,知道他是被扶桑人下了毒,显然是释放之前喂他吃了什么东西,扶桑人不讲诚信的嘴脸再一次成功的激怒了他。
“王爷……我怕是不行了,求……求你一件事!”李倧并不慌乱,只是强忍着胸腹之间的剧痛,向白玉山央求着。
“好,只要我能办到的事儿,你尽管直言。”白玉山多少有些自责,李倧如果死了,他也于心不忍,这个家伙儿行事还不错,毕竟心里还有子民的一席之地,可惜了!
“感激王师救援我高丽军民于水火……高丽人永不相忘。然家不可一日无主,国不可一日无君,……幼子生性淳厚,精于政务,可惜余兄长环伺其右,高丽大安之时,……望王爷您鼎力提……”说未说完,李倧头一歪就此逝去了。
“你放心吧!我会帮你达成心愿的。”白玉山放下李倧,长身而立,凛凛的海风吹拂着他棱角分明的面庞,目光落在海天之间的空隙间,那里隐隐的还能看到扶桑战船高大的桅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