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突袭
就在白玉山苦思冥想怎么对付孔有德的时候，殊不知对方正和他打着一样的主意，知道对方手里有那种可怕的远攻武器，孔有德不敢随便出入京城，生怕被人抽冷子打死，他每日里躲在军营监督程澜之铸造火器，派出大批手下乔装进了城，手里都拿着白玉山和程姑娘的画像，明察暗访，想尽一切方法也要把他们挖出来，孔有德不确定这个人为什么会出现在盛京，不过对他来说总归不是好事，自己的德行自己心里有谱，换句话来讲那就是人人得而诛之！所以他还是觉得斩草除根是最上策。程澜之看起来要比三年多前衰老很多，胡须已经开始斑白一片，这三年多的非人生活将他摧残得几近崩溃，要不是心中还藏着对妻子女儿的无尽挂念，恐怕他早就咬舌自尽了，那些扶桑魔鬼折磨人的手段他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都会下意识的身体痉挛，这是从内心里发出来的恐惧，人都怕死，如果能好好的活着，又有谁会轻易求死呢？程澜之也不例外，他也怕死，妻子女儿就是他此生的牵挂，他舍不得离她们而去，所以为了能活下去，为了能再次回到她们的身边，他选择了一条违背良心的不归之路，那就是同魔鬼合作。
他研制的燧发枪让扶桑野心家们欣喜若狂，有此等利器在手，天照大神的子孙们再也无人能敌了，这天下所有的土地，所有的物资，所有的美好尽在我们的掌控之下，那种狂妄的幻想，一时间让那些野心勃勃的家伙们极度膨胀。
踏在满清的土地上，程澜之心里明白，他离自己的故土已经不远了，一颗心更是有了希望，他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还算有些价值，如果当初自己宁折不弯，恐怕现在坟头上的草都已经换了多少茬了。
满清人和那些扶桑人一个德行，他们窥伺自己手里的火器，终究是要拿来屠杀自己的同胞，抢夺自己的国土，程澜之尽管无奈的向现实妥协，但他依然没有完全出卖自己的灵魂，无论什么时候，他都清楚的知道自己生是大明人，死亦大明鬼，既然没有办法敷衍这些恶魔，那么我可以想别的办法不让你们称心如意，燧发枪是自己设计的，想要做一些手脚在上面那也没什么难的，只是不知道那些用尽了手段得到的所谓神兵利器有朝一日突然发疯噬了主，不知道会是什么场面？
程澜之一边叮叮当当的捶打铁件，一边在心里想这些过往，想到这里时不觉眉间露出一丝快意的神采。
“老程头，你看看是不是又打歪了？差点砸到我的手，我说你还能不能有点谱啦？”给他打下手的也是一名汉人工匠，不过他不是被强行掳掠过来的，而是随着那些投降满清的官员自己走过来的，其实像他这样的人有很多，混在军营里不过是想靠手艺混碗饭吃，头脑里根本没有那么浓重的家国情怀，有奶便是娘，谁肯给他们一碗饱饭那就给谁卖力，孔有德给程澜之派了几十名这样的工匠过来跟他学徒，指望早一天能够让他们掌握成熟的技术，那么大批量的生产指日可待。
孔有德每天都会到程澜之这里视察一番，看看他有没有用心带徒弟，也看看火器制作的进展，他好随时向摄政王交代，这几天他发现多尔衮的耐心越来越少了，想必他那边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看样子，摄政王想在年前发动一场战争，只不过时间是不是有点仓促？就算自己的火枪可以大批量制作出来，将士们也需要试射演练几回吧？
尽管孔有德有太多想法，可是也不敢当面给多尔衮提建议，摄政王对那伙儿匪军的憎恨程度，他又不是不清楚，耽误摄政王复仇那可是大事一件，会被上纲上线的，孔有德可不想去触那个霉头，所以他必须尽快拿出让摄政王满意的成果，那样才能体现出自己存在的价值。
程澜之看到孔有德过来，立马放下手中的工具，恭恭敬敬的垂手立在一边，表现出对这位王爷的极大尊敬。
“嗯！老程不错，进展还是挺有速度的！你好好干，摄政王说了，只要你让他满意了，或许他会特赦了你，放你重归故里也不是没可能，到时候我给你美言几句，估计事差不了。”
“谢谢恭顺王关照，小人一定尽心尽力。”程澜之谦卑的说道，那样子要多乖有多多乖。
“哈哈！到时候你就算不想回故乡，也可以在这里安家落户的嘛！实话说，满清的女子一点不比南朝的差劲，个个风味泼辣豪放得很！”孔有德喝了点酒，大着舌头胡说八道着。
一众工匠们随着他打着哈哈。
“你们忙吧！本王不耽搁你们干活了，走！”孔有德喊了侍卫一声，转身走了，没有人注意到程澜之偷瞄着他的身影，眼睛里突然露出一丝厌恶的神色，不过转瞬即逝。
孔有德的习惯依然保留着，那就是无女不欢，所以今天也不例外，不过有一点他可改了，那就是绝不会再半夜三更的把那些女子迎来送往，珲春军营里的教训他还记忆犹新，哪还敢大意？
现在正是偏晌时分，一天里阳光最足的时候，虽然外面寒风凛冽，可是孔有德一点儿都感觉不到冷意，他刚刚喝完酒，无论是从肚皮里还是肾脏里，都有一团火在熊熊燃烧，烧的他浑身都在膨胀，眼巴巴的望着大营门口，嘴里骂骂咧咧的:“秀春楼的人办事真他娘的不靠谱，约好的午时人就到，这都啥时候了，咋还没见到影？那个谁，你去大门那看看，要是来了，就直接给我带后宅去。”
一个侍卫点头答应一声就跑开了。孔有德迈着四方步摇摇晃晃的先回去等他的俏佳人去了。
大营外，远远的驶来一辆马车，那个被孔有德派来瞭望的侍卫眼睛很尖，大老远就瞅了个清楚，大红的暖篷，一匹健壮的骏马驾着辕，正四蹄翻飞的小跑着，正是经常来往的那辆秀春楼接送姑娘的马车。
“快，快点把大门打开，王爷要的人来了。”那名侍卫边吩咐守门的兵丁开门，一边下了岗楼，跑到大门边等候。
吱呀呀一阵响动，巨大的木门被四名兵丁吃力的拉开，那辆马车也到了门外，车辕上坐着的年轻马夫一勒缰绳“吁”，马车稳稳的停在门口处。
“官爷久等了，实在对不住，雪后路滑，车子跑不起来，所以来得有点晚了，请您多担待。”那个马夫倒是口舌伶俐，还没等侍卫发难，先是一阵不是陪过去，那个侍卫也就不好说什么了，见他还是以前来的那个人，也就没理会，伸手掀起马车暖篷的暖篷门帘，向里面张望了一下。
车里只有两个年轻漂亮的姑娘，披红挂绿，浓妆艳抹，一看就是风月场所谋生的角色，看到侍卫虎视眈眈的目光盯过来，吓得垂下头去不敢和他直视。
“行了，老规矩，你在门岗那里等着，我把车赶进去。”侍卫对车夫命令着。
“好嘞！您受累。”车夫跳下来，顺手把马鞭递给他，然后轻车熟路的跑到旁边的门房里和那些兵丁烤火去了。
孔有德的寝室位于大营的正北方，穿过一个大大的校场，便到了他的住处，如果再从他的住处继续走就是一溜兵丁宿舍，六排营房整整齐齐，如果从天上看下来，那就是一个大大的主字，也不知道是哪个有才之人设计的，而孔有德那间寝室便是主字的头，倒也饱含深意。
自有侍卫简单的搜了搜那两位姑娘的身，检查一下有没有携带匕首短刃之类的凶器，结果一无所获，于是便被带去孔有德的寝室。
已经喝光了一壶茶的孔有德正四仰八叉的躺在摇椅上烤着火盆，听到侍卫敲门，立刻坐起来:“敲什么敲？人来了就送进来，还想让我去迎你啊？”
房门打开，两个天仙般的美人袅袅飘进来，孔有德的眼珠子立刻瞪圆了，秀春楼果然有好货色啊！每次都能给本王带来惊喜，啧啧，这美人简直和天上的仙子一般，真是活该我有这艳福啊！
那名侍卫很有眼色的把房门关好，远远的躲开了，王爷取乐子的时候最讨厌别人打扰，曾经就有不开眼的侍卫因为打扰到王爷的雅致而受到责罚，后来者自然就长了记性。
孔有德坐在摇椅上，眯着小眼睛左一眼右一眼的细细打量那两个姑娘，美人如画，更如花，懂得欣赏是一种额外的享受，大老粗一般的孔有德在这点上却颇有心得，他急色不急性，就像一个钓鱼者那样，垂钓的乐趣在过程，等到鱼儿真的咬了钩被扯上岸，反倒没那么心急火燎的期盼了。
“过来吧！门口风大，小心受了风，爷这暖和，坐过来。”
那两个美人就像两朵各有千秋的花朵，一个是纤纤娇躯风摆柳，一个是健壮丰韵勾人魂，孔有德的口水不自觉的流出来，拍拍自己的大腿，意思是让美人坐在自己的腿上，左拥右抱何其快哉！
两个美人被他色眯眯的眼睛瞅的害了羞，也不答话，垂着头奔他的大腿就坐过来，孔有德哈哈笑着，伸出胳膊这就准备环住她们的香肩，却不料一只手比他还快，居然抢先一步狠狠的掐在他的脖子上，孔有德一愣，随即感觉不妙，想要挣扎时，一只冷冰冰尖锐的利器戳在了他的太阳穴上，那是一支女人头上配饰的银制发簪，只不过这一支做工略略粗大了一点，完全就像一把短剑。
三魂已经吓没了两魂，孔有德太阳穴上生疼，想来是刺破了皮肤，他一动不敢动，生怕惹怒了对方，噗嗤一声那簪子连根尽没可就完了。
嘴巴被飞快的塞住，随即一双手脚也被用床单缚住，动弹不得。
孔有德惊讶的发现，自己面前的这两个片刻前还千娇百媚的美人，居然眨眼间就变了脸，一个横眉冷对，一个力大无穷，撕起被单来简直就像撕面饼那么干脆，这还是女人吗？莫不是地狱使者？不管是什么，孔有德知道自己绝对没好果子吃，心里这个后悔啊！
老话果然没说错，吃娘们儿亏，上娘们儿当，早晚死在娘们儿手上！也不知道她们究竟是哪路人马，要是能弄清来龙去脉，或许自己还有可以谈谈的机会，不过这个念头只是在孔有德的心间一闪就过去了，他的双眼突然间睁大了，而且越整越大，似乎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那个身材丰韵，手劲奇大的姑娘此时突然呵呵的笑了起来，从她那红彤彤的小嘴里发出来的居然是一个低沉的男人声，孔有德突然明白过来，这个人莫不是男扮女装？果不其然，当那个姑娘，不，确切的说是那个男人，当他俯下身来，用眼睛瞪着孔有德说出第一句话的时候，孔有德的心立刻拔凉拔凉的，知道自己今天必死无疑了。
“珲春军器所你跑了，驿站镇你跑了，今天我看你还往哪跑？善恶到头终有报，你没想到会有今天吗？”
不用说，孔有德都明白这个人是谁了，没错，这个男扮女装的正是白玉山。
如何能混进乌真超哈大营除掉孔有德让白玉山颇是费了不少脑细胞，最终还是想起了程程姑娘曾经说过的那段关于抓蝈蝈的典故，取其所好，攻其不备，想到珲春军器所那晚，要不是孔有德半夜送女子出营，哪里会找到漏洞直杀进去？有其一必有其二，相信孔有德绝不会在这件事情上有所收敛的，那就从这里下手好了。
宫慧费劲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好歹联系到孔有德身边那名亲兵卧底儿，从他嘴里了解到秀春楼的事情，这名亲兵没有私自外出军营的权利，一旦不小心让人起疑，他哪还有命在？作为汉奸，孔有德带来的破坏性会有多大，谁都清楚。白玉山索性决定乔装打扮，就在乌真超哈大营里干了孔有德，虽然风险极大，可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