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盛京鬼影
“我们已经和罗刹人沟通过了，他们同意出售机器设备，不过这个价钱要的有点离谱，我觉得不太划算。”“什么价？”
“三百，三千？”看到那个马东锡伸出三根手指，万老爷不断的猜测着。
“三十万两白银！”
“什么？他们咋不去抢？”万老爷吓了一跳，这也确实太离谱了点，三十万？那是什么概念？就算万隆福拥有遍及整个满清地界的票号商铺，加起来的总共价值最多也不会超出三十万，当然这里说的是能够流通的现银，房屋地契自然不算在内。
“就是，我都说了很离谱的嘛！”马东锡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
“没有商量的余地？”
“很难，您想必也听说那些罗刹人很难打交道的，再说咱们是上赶着人家，他们自然不会放水！”马东锡肯定的说道。
“这可如何是好？”万老爷有点急了，在地上不停的来回踱着步。狗已经叫过来了，可是没屎可拉了，那不是找挨咬吗？就算没人敢咬他，可也是丢了面子的事，对万隆福来说，丢面子就是丢了信誉，这让他以后还咋和那帮人打交道？
“我当时也是这么和那些罗刹人说的，他们居然笑我们是穷鬼，说没有银子还谈什么买卖的事？结果话赶话的，那些罗刹鬼竟然给我出了个主意！”
万老爷眼睛一亮，随即又黯淡了下去，那些罗刹人能有什么好主意，还不是想让咱们多掏钱？“他们怎么说？”
“集资！”
“集资？这是什么玩意儿？”万老爷当然没听说过这个名词。
马东锡连比划带白话:“罗刹人管这个叫集资，也叫风险转嫁，就是找更多的人来入股买这个机器，然后出了成品卖了钱，大家再按照出的本金多少，领取相应的分红，这样就不用一个人拿出一大笔巨款了，不过有一点不好，就是万一赚到钱，可不是马老爷您自己往腰包里一揣就行了，就得雨露均沾了！”
“是这么回事啊！我听明白了，这确实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可是……”万老爷不住的晃着脑袋在心里盘算着得失利弊。
“那些罗刹人还说，只要咱们能够生产出白糖，有多少他们要多少，价钱随咱们说。”
“还有这事？”万老爷的眼睛又亮了，“既然他们对白糖感兴趣，自己又有设备，干嘛不自己加工生产，要把机器卖给咱们？”到底是精明人，看事情看得透彻。
“您不知道，白糖这玩意儿的脾性挺大，不适宜的土地根本不收获，那罗刹地薄土淡，没有咱们这的土壤好，所以原料对他们也是一个坎。”
“这样啊？好，我考虑考虑，你们听我信吧！对了，你们在哪里落脚？到时候我怎么联络你们？”
“十字大街，聚合客栈。”
白玉山和宫剑到聚合客栈开了一间房，两个人就在这里坐等万隆福的消息，下午十分伙计上来喊他们，门外有人求见，这么快？白玉山和宫剑连忙出去看，结果不是万隆福打发来的人，而是义勇军里的一名战士，他是卓雅派来找白玉山的，卓雅捎来口信，一切准备妥当，因为不方便进城，所以在城外五里左右的一个小村庄里等他。
白玉山想了想，回去写了封信交给那个战士带走了，两个人回屋继续躺着。
宫剑一肚子问号，可是看到白玉山一脸沉思的模样，他没好意思打扰白玉山的思考。
“怎么？沉不住气了？”倒是白玉山看到宫剑翻来覆去的定不下心，主动和他开了话头。
“你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啊？”宫剑乐呵呵的坐到他跟前，白玉山把双手枕在脑后，望着房梁说道“什么药？当然是毒药啦！我这一包耗子药下去，保证让整个大清变成瘫痪，想要再次提兵南侵，恐怕就得多等几年了。”
“这么厉害？那要怎么做呢？”宫剑的眼睛都亮了，刨根问底的架势摆了出来。
“军事机密，亏你还是干这行的，小心隔墙有耳！”白玉山故意吓唬他。
“哦！也是……”宫剑无奈的摇摇头，没再说什么。
第二天中午，万隆福的奴才巴彦找上门了，说是老爷有请，白玉山和宫剑收拾一下随他出门奔隆福升走去。
刚走了几步，一阵马蹄声骤然响起，无数匹战马从远处飞奔过来，吓得街上的行人纷纷躲避，唯恐挡了贵人的道，白白挨一顿马鞭。
白玉山侧身立在一间屋檐下，抬眼看去，只见十几名八旗骑兵簇拥这一人招摇过市，看那火急火燎的样子八成是奔着皇宫去的。
马队擦身而过，一个熟悉的面孔豁然映入白玉山的眼帘，他心中一沉，又是他？这个败类真是属小强的，居然还没死？
又是孔有德！白玉山明白那次死的肯定是替身，而不是真人了。想到宫慧如果知道了这个消息，肯定会暴跳如雷。他赶紧偏过身去，刻意回避了一下，那厮和他打过交道，谁知道会不会记住自己？
直到马队过尽，街上才恢复了通行，万隆福已经在店里等着他们了，不是他自己，居然还有几位，虽然不认识，但是看穿着打扮，非富即贵，白玉山和宫剑转圈作了个揖，算是打过招呼了，于是开始进入正题。
商人都是逐利的，眼看着有稀罕物品可以为自己谋利，哪个不是削尖了脑袋往上奔？万隆福已经考虑的很透彻了，这个白糖的买卖他决定接手，虽然代价不小，可是这东西既有市场，又有前景，现在付出的将来不知要多少倍的赚回来，一想到那如山如海的白花花银子涌过来，万隆福的信心就成倍的暴涨。
可是他并不想自己承担风险，把那些在自己这里入了股的达官显贵都约过来，开诚布公的和他们谈了一个明白，那些人自然大多唯他马首是瞻，有钱赚的买卖谁会反对？三十万虽然不是小数目，可是要均摊下来，一个人也就没多少钱往出拿，还不至于闹到倾家荡产，一帮人一拍即合，这事就订了。
至于高丽人手里的所谓配方和制作方法，经过双方的讨价还价，最终以五万两白银成交，看到那两个高丽人乐得手舞足蹈，万隆福心里暗暗发笑:真是没见过世面的傻棒子！
三十万两白银买了一堆铁家伙回来，那些罗刹人这次的表现，很是让万老爷对他们的印象大为改观，之所以他不喜欢罗刹人的原因，在锦衣卫特务们给白玉山的资料里是这样写的——若干年前，万某到极远之地做生意，路遇罗刹土匪，被洗劫一空，侥幸逃得一条性命。
现在的万老爷对罗刹人不这么看了，他认为不管哪里的人，肯定都有好人和坏人一之分，以前是自己先入为主罢了，就觉得全罗刹人没一个好人，看来是有些偏激了。看看今天碰到的这些罗刹人多好？这才是主流，人家不但承诺负责免费给自己安装机器设备，竟然还免费赠送一万斤的白糖原料——甜菜疙瘩！如果机器正常运转后，他们还答应来年的种子也会预先赊给自己，秋后算账。
确实是正经做买卖的人啊！万隆福感慨万千，前几日算命的都说了，万老爷今年大顺，四海来财，这可不就应了景儿了吗！
宫剑和卓雅带着人，用拉机器设备的马车将成堆的银子运走了，白玉山留下来继续陪万老爷安装机器，他要等卓雅父亲那些人把机器安装完毕后，手把手的指导万老爷如何提炼白糖，等一切程序，万老爷的工人熟练掌握后，才能放他回高丽。
每日里好吃好喝的供着，白玉山的日子甭提有多舒服了，宫剑部下的密信接二连三的的送到他的手里，所以尽管白玉山不用刻意去偷听万老爷那些合伙人的谈话，满清朝廷那些事，他也掌握了个清清楚楚，不过，有些事这些贵人们说出来的，远远要比锦衣卫暗探们要贴切得多。
比如朝堂之上的派别斗争，那些暗探们就没有办法知道的太详细，可是白玉山却听了个清楚，也许那些大人们从心里头就没拿他这个“高丽人”当回事儿，所以说起话来毫不避讳。
国不可一日无君，家不可一日无主，在重新选择君主的事情上，以鳌拜和索尼为主的皇太极死党就和多尔衮展开了激烈的争执，他们坚决否定立大玉儿的儿子福临，大伙儿已经都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你还想立那个孩子？就算没有那些捕风捉影的事儿，放着大阿哥不立，反而要立一个屁事不懂的小孩子来掌握一国之运，那不是胡扯吗？
双方明争暗斗，把个朝堂弄得剑拔弩张，可是最终谁也没斗过多尔衮，在他的贤内助皇嫂大玉儿的背后支持下，那个血统成为历史谜团的福临还是坐上了皇帝的宝座，尘埃落定，索尼被多尔衮指派，成为了皇太极的守陵人，而战功赫赫，忠心耿耿的鳌拜差点丢了性命，被免职罢官，多尔衮一跃成为了摄政王。
唉！转了一圈又回来了，白玉山轻轻的叹了口气，历史的时钟被他无意间拨快了好几年，也不知道是福还是祸？一个小孩子懂个屁？满清的实际权利都尽在摄政王多尔衮之手，想来他剑指中原的日子不远了，可是我的计划也不知道来不来得及，尽人事，听天命吧！
就在白玉山踌躇不已的时候，多尔衮却是壮怀激烈，他并没有像白玉山想的那样，一旦大权在握立刻就要马踏中原，他现在满脑子在想的事情只有一个，那就是报仇雪恨，他无论如何也忘不了那支奇怪的队伍，那场奇耻大辱一般的惨痛失败，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不把自己家里的老鼠清理干净，如何能安心的外出工作？多尔衮此时就是这样的心情。
孔有德回来了，他的靠山皇太极已经作古，可是和他曾经并肩战斗过的多尔衮，也就是现在的摄政王，对他孔有德的重视一点不必皇太极差，这让孔有德心生感激，两个人在一起这一通研讨，一个想要一雪前耻，彻底消灭那支强悍的匪军，以绝后患。一个想尽办法要讨好顶头上司，以便获得更进一步的提升。
孔有德不知道，他诈死逃生的事已经落入白玉山的眼里，下一次的死期已经又被人提上了日程。
想要对付那支火器犀利的匪军，自己的火器自然要比对方的还要凶猛才行，这是多尔衮的思路，现在一想到那天的场景，多尔衮的腿肚子还有些发颤，那场面太震撼了。可是孔有德提出的想法和他正好相反。
“摄政王，你的想法固然是好的，可是不切实际，除非我们能弄到那些匪军的火器图纸或者火器实物，那样有了参考，我想我们要仿造出来也不是什么难事，可是短期间这个肯定实现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