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锦衣飘香
孔有德见到铁乌龟直接奔自己冲过来，立刻慌了神，指挥兵丁继续攻击，自己带着几名亲信转身便逃，白玉山那肯放过他，装甲车嗷嗷叫着追上去，一路上把那些敢于挡路，不知死活的兵丁撞得是人仰马翻，鬼哭狼嚎。珲春城的百姓有那些胆大的人都远远的站出来看热闹，这个偏僻的小地方很少有能供他们消遣娱乐的节目，可是近段时间简直让这些百姓过足了眼瘾，先是救走副都统大人的大鹏神鸟，现在居然还有刀枪不入的铁乌龟，这千载难逢的场景如果不多看几眼，日后想必跟人吹牛扯皮时都要少很多资本。
孔有德的战马就拴在菜市口拐弯的木桩上，不少亲兵在那里等候他随时逃命，见到恭顺王神色慌张的跑过来，自有那眼色出众的兵丁连忙解开木桩上的马缰，恭敬的弯下腰，等着王爷踩着他的后背上鞍桥。
驾驶室里的白玉山瞧的清楚，这老贼要是上了马，再想追到他那就不太容易了，脚下不由用了劲，差点把脚丫子踩进油箱里，奈何距离遥远，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孔有德跳上马背。
“咦？”就在白玉山惋惜不已之时，只见孔有德身旁围观的百姓中，有一道人影忽然拔地而起，踩着前面人的肩头就是几个翻跃，居然直扑孔有德，猝不及防的孔有德被那道人影一脸踢中面门，哼了一声仰面又摔在马下，那偷袭者也不废话，手中一柄寒光闪烁的短刀狠狠的直插孔有德的胸口，直没入根，白玉山看的直咧嘴，心中暗道:想不到这姑娘出手如此狠辣。
白玉山没看错人，那个偷袭孔有德的人就是当初那对兄妹，锦衣卫指挥使宫剑的妹妹宫慧。
见到王爷被人一刀刺了个透心凉，嘴角的血沫子都冒出来了，眼见得是活不成，他那些兵丁居然喊了一嗓子就轰的一声四散奔逃，没有一个人有要为王爷报仇雪恨的意思，可见这孔有德在这些清兵里面的人缘差到何等地步？
白玉山的装甲车停在宫慧身旁，他掀开顶端的盖子，探出头去，笑道:“宫姑娘，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才小别几日，想不到这么快就又见面了。”
宫慧见到是他，不由的皱了皱眉头，看着他的座驾道:“果然是你，我看到这稀奇古怪的玩意，已经有所预感，不过还别说，你这个铁乌龟确实不简单，推起房子来简直厉害得紧。”
白玉山听她的语气怎么也感觉不出来像是夸奖的味道，呵呵笑道:“过奖过奖，如果姑娘不嫌弃的话，那就搭个顺风车如何？你已经露了相，想要顺顺当当出去不太可能了，你看，那些大兵围过来了。”
宫慧抬头四下看了看，确实有大批清军在小头目的指挥下，逐渐包抄过来，她点点头:“等我一下。”
白玉山坐在驾驶位上，做梦也没想到那个宫慧姑娘居然把一颗血淋淋的人头先丢进来，淋得车里四个人一脸一身的血渍，随后一团香气弥漫了整个车厢，宫慧皱着眉头跳了下来，那三个机枪手慌得挤作一团，好腾出大一点的空间给这位姑娘，看她那杀人不眨眼的模样，绝对不是他们能招惹得起的。
白玉山一边发动装甲车前行，一边说道:“想不到你们还没走，对了，你哥哥呢？怎么没看到人？”
“他回京师述职去了。”宫慧淡淡回道。
“这个败类杀就杀了，干嘛还把人头割下来？弄得血呼哧啦的，多恶心？”
宫慧白了他一眼:“看着挺爷们的，居然如此娘们气，你知道为了他这颗人头，我们兄妹遭了多大罪吗？没有实物为证，如何让官家信服？如何能震慑暗地里的那些宵小之徒？”
白玉山见她说的大义凛然，也不好打击她的情绪，笑了笑说道:“你怎么在这里出现？难道一直在跟踪这个败类？”
“嗯，上次咱们见面之后，我们就一路追他到了盛京，想设法除掉此贼，可是始终不得机会，没想到这厮竟然又返回了珲春城，本来哥哥是准备一起跟过来，他临时被朝廷招了回去。”
“我只好一个人潜伏在珲春，想要伺机而动，可是却等来一支大军，这些军队浩浩荡荡的向东北开去，我孤身一人也不敢随他们前去，你要知道，千军万马之中取上将首级的事那是唱戏才有的，我怎么能办到？不许笑……”宫慧姑娘对白玉山的哧哧发笑大为不满。
“所以你就返回珲春，没有跟踪下去，因为你知道这个败类迟早是要回来的，这叫守株待兔！”
“你怎么知道？”
“猜的！”
要说的，要问的话都说完，车厢里一时陷入沉默，白玉山开始专注的开起车来，他的装甲车横冲直撞，那些清军已经识得厉害，那还敢卖力阻拦，竟然畅通无阻的原路开出了城，见到身前身后没有了清军的影子。白玉山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在一个山坡上熄火停了车。
“出去透透气吧！这一车厢的血腥味真难闻，对了，宫姑娘，趁这会功夫，你赶紧找件破衣服啥的把你那宝贝儿包裹一下，忒瘆人了。”
不是白玉山不想继续赶路，而是走不得了，装甲车没多少油了，再走下去那就彻底是点滴不剩，他扯个谎停了车就是怕那几个搭档担心，他只是暗暗祈祷，那些清军可别突然抽风追杀过来，那可就坏菜了。
站在山顶四下眺望，视野倒是很开阔，一眼望去，山峦起伏，红艳如血的枫叶随风摇曳，一大片一大片的涂满山坡，和蓝天白云遥相呼应煞是令人心旷神怡，白玉山一屁股坐在地上，贪婪的欣赏着北国风光，宫慧姑娘悄无声息的走到他身边，顺着白玉山的目光看去，竟然轻声的叹了一口气，惹得白玉山回头笑道:“面对如此壮丽景色，宫姑娘为何却长吁短叹？”
难得的这次宫慧没有在话语里埋伏抢白挖苦，她悠悠的说道:“可惜这大好河山，居然养育出了满清鞑子这样贪婪凶恶之民，也不知道这世间的争斗屠戮几时能休？”
“江山无罪，民亦无罪，罪者野心家而已，为博得一个青史留名，不惜擅动刀兵者。为一己之私，不惜劳民伤财者。为谋财逐利，不惜屠戮人命者。俱是世间万恶之源。”白玉山也是轻叹一声，他没想到这位心狠手辣的锦衣卫女特务，居然还有这样一幅豁达天下的胸怀。
“可怜大明天下，不知道在这内忧外患之下还能支撑多久？”
“国无明君，朝无忠臣，就算是让他延绵千秋万载，也只是一家之福，天下苍生又能得到多少实惠？不知道体恤民生，不观察民意，这才是它丧失根本的原因，与他人何干？”
“你大胆？”宫慧柳眉倒竖，见到白玉山竟然这么毫不留情面的批判大明，她顿时有些怒了。
“呵呵！好一个威风凛凛的锦衣卫女大人啊！我只是就事论事随便说几句，干嘛这么激动？难道我说的话不对吗？”白玉山毫不在意宫慧的威胁。
“你身为大明子民，居然贬损自己的国家，真不知道我哥哥究竟看上了你哪一点？我看你就是一个无君无父之徒，比那个孔有德也强不到哪里去！”
白玉山笑了，他站起身拍了拍手，向宫慧走近一步，宫慧立刻紧张起来，一只手不由自主的的摸向腰畔的刀柄。
“实话告诉你，我根本不是什么大明的子民，从前不是，今后也不会是，不过我确实是汉人血统，这如假包换。”白玉山一时间有点神情激荡，他朗声道:“在我的眼里，根本没有大明，满清，甚至别的什么乱七八糟的国家之念，生而为人，大家都是人生父母养的，理应平等互爱，共同享受这花花世界，锦绣河川，你口中所谓的家国之念，君父之说，只不过是那些野心家们为保证自己的利益能连绵不绝，强行灌输给普通百姓的！目的不言而喻。”
白玉山这一番完全违背三纲五常的悖论，简直把宫慧轰得外焦里嫩，姑娘眨巴着一双大眼睛，简直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语言来还击他才好，这厮说的话简直大逆不道，可是却又让人无从反驳。
“就算你说的有道理，可是你凭什么认为，能够让天下所有的人都和平相处？共同享受世间的美好？”琢磨了半天，宫慧终于觉得这一问可以扳回一局，大话谁都会说，可是没有实际行动的大话就是鬼扯连篇。
“那就需要规矩的制约，而这……”白玉山用手一指身后的装甲车，随即抬起手指向远处天边的一个黑点:“……还有这个，就是形成规矩的首要条件。”
那个黑点越来越近，一阵隐约的轰鸣声随即传入耳朵里，那是白玉山的“卓雅一号”教练机。
故事说到这里，有人会问了，这场保卫战，机枪和装甲车都亮相了，为什么飞机却没有看到影子？
其实不是白玉山不想让它参战，检验一款武器的好坏，真枪实弹的战场才是最佳的检验员，可惜还没有一名真正可以出徒的飞行员胜任这个任务，包括卓雅在内，一名合格的飞行员可不是只会起飞降落，摆弄那些复杂的仪表就可以了，空中和地面的视野大不相同，不经过一定时间的强化训练和演习，白玉山怎么会敢放心让他们参战？万一把枪口对准自己人的阵地，万一把炸药包扔到自己人的头上，那后果不用想都知道是什么样子，这就是他暂时没打算让飞机亮相的原因。
看到“卓雅一号”来了，白玉山露出了一个无声的笑脸，其实他之所以敢驱车五百里撵到人家里去揍人，最大的依仗还是他的教练机，他相信自己单独追赶敌军的消息一传回去，卓雅第一时间肯定就会想到燃油的问题，要知道这个对机器有着痴迷情怀的罗刹女孩，现在对油料的重视简直要超过了对她的扎库勒，上次因为飞机燃油泄露导致被围的危险经历她可是永生难忘，自己驾驶装甲车远途奔袭，卓雅肯定会想到燃油问题，那么接下来她就该知道怎么办了。
白玉山之所以笑，正是因为卓雅没有让他失望，当看到“卓雅一号”嘚瑟的晃动一下翅膀后，肚皮底下一个吊篮突然下坠，半空中一个白色的小型降落伞徐徐打开，吊篮被降落伞拽扯着缓缓落在附近的草地上，然后“卓雅一号”就开始在天空做盘旋，看样子是想要护驾回去。
“走吧，宫姑娘，有些事不是以咱们的意志为转移的，想得太多容易老的快哦！开心活好现在比什么都重要，至于历史的车轮究竟会朝哪个方向前进，咱们拭目以待吧！”
宫慧楞楞的望着天上飞旋的“卓雅一号”，她的小心脏里充满了震撼，这个奇怪的家伙，究竟是从哪里淘换出来的这些奇怪玩意儿？
驾驶舱里，白玉山无可奈何的苦笑着，宫慧果然听话的把孔有德的头颅包裹起来，让车厢里至少没有了恐怖感，可是这姑娘居然把装甲车的坐垫罩给撕了下来，用它包裹死人头颅，要知道这些坐垫套可是程程千针万线亲手缝制的啊！谁让偌大个军营，只有她一个会女红的姑娘呢！
这一场保卫战彻底的激励起所有义勇军将士们的斗志，区区两百人竟然击败了十数倍于己的清军铁骑，这种只有在戏本里才有的事情现在被他们上演了一出，那种痛快淋漓的感觉真好。多尔衮带来的满清铁骑果然名不虚传，个个都是宁折不弯的铮铮铁汉，居然没有一人选择投降，全体战死，害得老梁想多抓几个俘虏，到时候留着当劳力开垦土地使唤的想法彻底落空。
全军都沉侵在欢乐的海洋中，只有白玉山一个人静静的想着心事，这一战虽然胜了，可是同时也暴露出很多问题，比如将官的指挥水平，各连队之间的协调配合能力，还有未来的空地协同，义勇军身在敌后，它尖锐的獠牙已经被满清洞悉，未来的岁月恐怕将永无宁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