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打上家门
白玉山透过装甲车的观测窗发现了有一股清军改变了方向，簇拥着两个衣甲出众的人物想要突围潜逃，不由心中一动，他的情报员还只是初级水平，自然不可能得知这次带军围剿自己的居然会是努尔哈赤的第十四子，皇太极的弟弟多尔衮，但是不管来的是谁，他都不打算放他走，来是你们说了算，走嘛那就得看我的心情了！说实话，尽管义勇军的设备先进霸道，可是受资源限制，能够认认真真打一场大仗的水平依旧不够看，如果多尔衮不采用一窝蜂的攻击方式，而是分散兵力，全盘突击，那此时脑袋疼的该是白玉山，他们的子弹毕竟有限，战士们的射击精度还不成熟，哪有那么多子弹可以任他们挥霍？偏偏多尔衮一开始就走了一步臭棋，他的集团式冲锋无形中弥补了义勇军枪法的短缺，就算是一个刚刚摸到枪杆子的菜鸟，只要他会扣动扳机，瞎猫碰死耗子的几率也是大大的提高不少。
世上没有后悔药，当然就算是有，此刻的多尔衮也不一定能体会到自己究竟错在哪里了。
眼见得成片的敌军被扫倒在地，却依然前赴后继的上前送死，白玉山无奈的摇摇头，嘴里同情的说道:“你们已经被时代淘汰了，人海战术在现代武器面前终将退出历史的舞台，可惜，等你们完全明白这个道理的时候，也不知道要死掉多少人才能领会得到。”
机枪终于在一声清脆的挂机声中停止了输送弹药，没子弹了。白玉山向另外一辆装甲车看了看，发觉同伴也是弹药耗尽，机枪早就停止了工作，那些清军铁骑终于缓过劲来，嗷嗷叫着纵马过来，抡起精钢锻就的马刀在装甲车上用力砍剁，只见火星飞溅，不但没能给车身造成破坏，反而崩飞了他们的马刀，扭伤了手腕，侥幸残余的清军铁骑围着乌龟壳一样的装甲车团团乱转，不知道该从哪里寻找对手的软肋。
眼角瞟过去，只见那伙儿强行突围的清军竟然冲到了义勇军的防线那里，挥舞马刀砍倒了几个战士，硬生生的撕开了一个口子，然后也不恋战，一股脑的蜂拥而出，这就要绝尘而去。
白玉山一看自己的战士居然出现了伤亡，他的心一紧，嘴里骂道:“是谁在那里防守，怎么搞得？拦不住就撤退，白瞎我的那些战士了，那可个个都是宝贝啊！”他用力猛踩油门，机器咆哮着，滚滚黑烟迅速弥漫升腾，一掰方向舵，装甲车一个漂亮的原地摆尾，然后如同发了疯的野牛般向那伙突了围的清军铁骑追去。
装甲车面前的清军见到这个大铁棺材居然调转方向去追多尔衮，哪里能让它如愿，立刻团团围住白玉山，明知道不敌，却仍旧挥刀猛砍，只听得金属撞击之声不绝于耳，也不知道有多少把马刀磕飞折断，更有无数正前方躲闪不及的人马被撞倒在地，随后被履带碾压的肠出腹烂，一片一片森森血肉白骨四处抛洒，看得清军铁骑是胆战心寒。
有样学样，另外一辆战车也学着白玉山的样子，转着圈的开始用履带碾压敌军，那些清军吓得不敢再靠近，操控着战马躲避着装甲车的追赶，白玉山此时眼睛里只有前方的逃敌，那一身白盔白甲是他最好的路标，脚下油门踩到极限，发动机高速运转的咆哮声震耳欲聋，减震系统还不是很完善的驾驶舱里简直就像颠簸的摇篮，把另外三个机枪手晃得脸色蜡黄，三个战士强忍着呕吐感，双手尽可能的抓牢车体上的固定物，免得被颠飞。
“我让你跑？就算是跑到天涯海角我也要压死你们！”白玉山狠狠的说道，这真是没地方说理去，他弄死了人家大几千人没事，人家狗急跳墙干掉他几名战士，他就毫不讲武德的要撵到人家里去报仇，这护犊子护得也忒不地道了？
多尔衮被战马一颠，神情登时清明起来，回首看时，身后只有百十来名铁骑紧紧跟随护卫，不由得眼窝一浅，居然有热泪流出，随即被吹落风里，他也曾随父汗兄长征伐鏖战过，大大小小的阵仗见识不在少数，自己也不是没领过兵，可是从来没有哪怕一次像今天这样的惨败，三千铁骑，那可是三千铁骑啊！居然被自己一顿饭的时间就给消耗的干干净净，就算侥幸逃出生天，又有何面目回去见皇兄？又怎么跟这些死去战士的家人交代？多尔衮边想边哭，不经意间听到身后传来惊呼，回头望去，却见一辆铁棺材拖着滚滚狼烟阴魂不散的尾随而来，看那铁棺材的行驶速度，居然不比他们的战马慢多少，这一伙人心中都是大惊，立时狠抽马臀，加速狂奔。
五百里路，来的时候是志得意满，胜券在握，哪想到回去的时候却急急如丧家之犬，而且身后还有亦步亦趋的追兵，多尔衮真是豪情尽丧，这巨大的失落感让他实在难以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都是真实存在的。这一百来人可不能小看，想起父汗征讨蒙古军时，百十多名后金铁骑就可以横扫一个几千人的部落，那种气魄端的是可与日月争辉，可是今天面对这种铁棺材，多尔衮已经放弃了想再去尝试一下的念头，三千铁骑都拿它毫无办法，这区区百十人难道就能玩出奇迹？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跑了多远？战马身上早就是汗水淋漓，呼吸沉重，速度在不断下降，任主人的皮鞭如何抽打，四蹄翻腾的频率却是再也不能提高半分，众人肝胆俱寒，也不知道自己胯下战马在下一刻会不会突然倒地暴毙，一种无声的悲哀在这群人里弥漫开来。
“都听好了，只要坚持住，我们就能撤回珲春，保得十四爷平安，你们都是有功之臣，十四爷和我都不会亏待你们的！”孔有德的话适时响起，他已经看出来苗头不对，再不鼓舞一番士气，恐怕情况不妙哇！
也不知道是孔有德的那番话起了作用，还是他们命不该绝，翻过了一座山头，终于看到了让他们魂牵梦绕的珲春城，一时间人心更是振奋，也不管战马死活，一味的狂抽猛打，最终有惊无险的跑进了珲春城，跑进了恭顺王府宅，随即驻守大营里战鼓擂响，一队队整装披挂的清军集结出发，将珲春城各个路口隘卡牢牢守死，恭顺王府宅外更是层层戒备，一副如临大敌的紧张气氛。
恭顺王府的大堂上，跑的丢盔卸甲的多尔衮瘫坐在太师椅上，一脸颓败之色，神情甚是萎靡。
“十四爷何必如此？胜败乃兵家常事，那些匪军仗着火器犀利，又占有先机，我们吃了亏也是在情理之中的，他日咱们仔细揣摩一番，定能手到擒来，在我们的地盘上他们成不了气候。”孔有德小心翼翼的宽慰着多尔衮。
“唉！我倒不是因为吃了败仗才心情不好的，我只是担心啊！”
“十四爷有何担心的？就算那铁棺材如何勇猛，他还敢单身独骑闯进珲春城来？”
“不是这个，恭顺王你也见识到了那些人的犀利火器，还有那铁棺材一样刀枪不入的战车，我担心万一要是让他们做大了，可是我大清的心腹大患啊！此伙儿贼人比当年的毛文龙对我们的威胁要大的多啊！这件事我一定要尽早告知皇兄，让他早做准备，务必要清除此等祸患。”
听到多尔衮提到毛文龙，孔有德尴尬的笑了笑说道:“十四爷所虑不假，突围的时候我瞄了一眼那些人手持的火器，竟然不像以前咱们见过的火铳模样，也不知道这些人究竟是从何处得来如此尖端的武器，真是可惜了！”
“我稍作休息，然后立刻上路回京，恭顺王你先预备下马匹吧！此事不能久拖，皇兄知道的越早越好。”
“这就办，您歇着吧！”
孔有德点头应着就要转身离去，却听得外面一片喧哗嘈杂，不由皱了眉头想要喝问，一个兵丁却快速的跑了进来，大声报告:“城外开来一辆铁棺材般的战车，直闯进城来，已经碾死了好多想要阻拦的弟兄，这就奔着您的府邸过来了。”
“啥？”孔有德大惊失色，多尔衮也蹦了起来，两人都是一脸不可思议，这是有多大的胆魄啊？居然真就敢单骑踹营，一点面子都不给别人留吗？太过分了。
孔有德眼珠一转，对多尔衮道:“十四爷，我看你也别歇息了，这就骑马回京吧！您走了，我也好豁出全力对付那个铁棺材，您这金枝玉叶的在这里，我投鼠忌器，担心您有个闪失不好交代不是？”
多尔衮自然知道孔有德说的话不是客套，当下也不推辞，让他准备马匹，命人集结他剩下的百十个人，这就走了。
孔有德看到多尔衮走了，长长的呼了一口气，这二大爷儿可算是走了，你在我跟前看着，我还怎么见机行事——跑路呢？原来这厮根本没有要和白玉山玉石俱焚的打算，还是准备玩他的老套路，见势不妙溜之大吉。
话说白玉山上次驾驶“卓雅一号”已经光临过一次珲春城，所以也算是老马识途，操纵着装甲车一路横冲直撞，人挡压人，狗挡撞狗，愣是把履带式装甲车开成了拆迁办的推土机，一路横推着直奔副都统衙门开来。
那年月根本没有钢筋混凝土的建筑，那些木头砖石修葺的房屋哪里扛得住铁甲包裹的战车碰撞，咕嘟鲁曾经的官邸简直如同豆腐朽木般脆弱，白玉山战车所过之处立马变成断壁残垣的垃圾场，一间房一间房的碾压过去，直到偌大的一个前副都统衙门兼现恭顺王府变得面目全非，白玉山才收了油门，悻悻的停止了拆迁破坏。
没了枪弹的装甲车，就像一个没了刺的刺猬，充其量也就是一个铁乌龟壳，反正现在孔有德就是这么认为的，他还是决定在跑路之前再试探一把这个铁乌龟的牙口，如果成功了，他就没必要多此一举要去跑路，而且自是大功一件，远处的队伍马匹早就备好，见势不妙再跑了也不迟。
古人的智慧也是不容小觑的，况且还是一个像孔有德这样下作的小人，为了达到目的，他没有什么招数是想不到的，观测了这么长时间铁甲战车的行动方式，他似乎已经掌握了一点心得，于是一个狠毒的办法还是让他想到了。
你的乌龟壳够硬，我拿你没办法，可是你的肚皮不会也和壳一般硬吧？那我就拿你的肚皮开刀，这厮是督造火炮的专家，自然有随处可得的火药，他命人极速取来一批火药，用罐子装了，然后塞入药捻子制成简易的炸药包，用重金诱惑了几名不怕死的勇士充当敢死队，抽冷子在装甲车的死角匍匐到它的底盘下，放药点火。
白玉山好一通发泄，这才刚刚有点平息了心头的怒意，驾车来到了大门口，透过观察孔发现门外早就是被清军层层包围了，没有发现穿白盔白甲的那名战将，却意外的发现了一个熟人，孔有德，那厮远远的躲在兵丁之中指手画脚，甚是醒目。
看来所有的事情都是这家伙搞出来的，不灭了你我不姓白，脚下油门猛轰，白玉山这就要猛冲上去碾死这个败类，却突的感觉车身巨震，随即一声闷响传进耳朵里，就如同身在水缸之中被人狠狠敲击一般，登时把车里的四个人震得是七晕八素，气血翻涌。
不好！清军这是用上了炸药包啊。白玉山还没被震糊涂，他油门离合一起运作，装甲车幸好制作的皮糙肉厚，居然毫无损伤，一搂方向舵，车身原地来了个三百六十度托马斯大回旋，把企图钻进车底的一个敢死队员立刻蹍成了肉饼，然后不管不顾的直奔孔有德冲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