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俘虏营
驿站的居民被义勇军们热火朝天的劳动吸引过来,他们站在山坡上指指点点的不停议论着,从古至今,这些人别说见过,就算是听也没有听说过哪支部队会自己种地,从来都是从百姓的嘴里抢夺,要么就是强征,这样新鲜的事情他们有幸目睹,或许现在他们还只是看个新鲜,可是若干年后,还活着的人绝对有资本对儿孙吹上一段当年的亲历。雷老虎是个精明的主,他怎么可能不趁这个机会学习一下这些明朝人种田的手艺?田间地头他是来回折腾,最让他关注的就是施肥,作为一个地道的地主,能让粮食增产的技术无疑要比一个美女对他的诱惑力大许多,士兵们自然清楚这个雷大官人是他们的粮袋子,和他们的军长关系很好,所以也没有人藏着掖着,事无巨细,毫无保留的给他讲解,演示,甚至雷老虎还亲自上手操练,一点嫌脏怕累的意思都没有,这更加博得大家都认可。
白玉山没有参加种地的队伍,他倒不是怕辛苦,他也是农民的儿子,说起伺候田地,他的经验不敢说超越所有义勇军成员,但绝对不会被他们比下去,各种作物的种植,伺弄他是相当熟悉,之所以不跟随部队一起劳动的原因那就是他和韩老铁一起在搞研发。
军营禁区的实验室里,原木制作的桌子上摆放着几样十分扎眼的物件,白玉山看着韩老铁笑着说道:“成了?”
“成了,就是不知道这玩意抗折腾不?”
白玉山走上前去,摸起桌上那件沉甸甸黑乎乎的东西,把它托起来,顶在肩头,眯起一只眼睛,三点一线的找了一下感觉,半天,他顺手摸起一颗黄铜外壳,金光闪耀的子弹,吧啦一声塞进那个物件里,顺手拉动大栓,哗啦一声子弹上膛。
没错,这是一支步枪,完全超越火铳的真正步枪,只要有了车床,解决了火药的瓶颈问题,一切在白玉山的手里那就是水到渠成,说起来容易,可是他们研制的时候却是千难万难,不过集合了无数次的失败之后,这支几乎完美的步枪终于面世了。
说实话,白玉山接触枪支还是大学时代的军训课上,为时一个月的军训,满打满算他才打过三枪实弹,可以说除此之外他在没有机会摸过一次枪械,但男孩子对枪械的痴迷可以说是与生俱来的,各类的武器杂志书籍他可是没少看,看的多了也就知道了一些原理,万变不离其宗,正像久病成医的道理一样,一把枪的好坏他还是能鉴定出来的。
历时两个月,他们这批枪勉强生产了五支,子弹也才一百发,这个速度已经超出了他们的承受能力,参加生产制造的所有人员几乎都熬的惨不忍睹,白玉山自己也瘦了一圈。
战士们都出去种地了,整个军营里只剩下执勤哨兵和食堂的炊事员,程姑娘领着莫大叔那几个宣传队的人在额纳吉的率领下,坚持不懈的进行着演出宣传活动,更是忙的好几天看不到人影,白玉山让人将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摆放到木头院墙的顶端,然后举枪瞄准,一声清脆的枪声随即响彻云霄,那块石头立马被子弹击中,碎石粉末四处迸溅。
白玉山咔咔几下扯下枪栓,把枪身斜指天空,凑过眼睛仔细查看枪膛里火药残留物,旁边有人递过一块雪白的丝绸,白玉山接在手里,用一条细铁条将丝绸捅进枪膛来回抽拽了几次,然后扯出来细看,雪白的丝绸上只有淡淡的几缕烟灰,如果不仔细观察很难发现,咔咔咔,白玉山又往步枪里压了五发子弹,然后对着一棵圆木接连不停的射空弹匣,再次依法炮制,丝绸这次的烟灰似乎重了一点,只是一点而已,这个效果已经足够令白玉山深深的呼出一大口气了,他的心完全放了下来,这批步枪的质量完全合格,尽管火药残留度还达不到零,但已是足够接近标准化程度了,放下枪,白玉山大笑着:“完全成功!今后就照这个标准继续生产,我要我的部队今后再也不用轮着大刀,扛着长枪去和敌人拼命了。大家辛苦了,我谢谢你们,如果我们能干出一番事业的话,未来你们都是一等一的功臣。请记住我的话。”
试枪成功,让白玉山更迫切地想要上马更多项目,不过那些项目以目前的物资供应,似乎难以实现,比如可以秒杀骑兵的大杀器——机关枪,比如装甲车,比如直升机,这些东西每一样都是骑兵的克星,是战场上绝对的实力,可是这些东西不是熬白几缕头发,死掉若干脑细胞,掉个几十斤肉就可以憋出来的,也并不是所有东西都是物资能够弥补的,目前这支义勇军连步枪是什么玩意都不知道,就算给他们更先进的武器,那也得会使用才行啊!
急迫归急迫,道理白玉山还是懂的,他知道欲速则不达,对这些刚刚从农民转身的战士来说,他们必须要有个学习适应的过程,那就从步枪开始吧!接触高科技产品的时候到了。
这批横空出世的步枪是仿照二战时期漂亮国的制式半自动m1加兰德制造的,原本填弹量为八发,白玉山进行了改装,只有五发的容量,不是多了三发子弹有什么难以攻克的问题,而是为了节省资源,现在手里的物资看起来像是充裕的很,可真要是随心所欲的挥霍,恐怕也挺不了多久,这也是他选择半自动而不是全自动的原因。以前听别人说当年的岛国军队正是为了节约物资才一直使用落后的三八大盖,就是因为他们挥霍不起。
地终于在谷雨后的十多天里种完了,短暂的休息了三天,义勇军士兵们又恢复了日常的操练,扎库勒找到了白玉山,想和他商量一下清军俘虏的问题。
白玉山不是没考虑过这件事,可是一直没有想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去处理他们,这些俘虏可不像明朝的劳工,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说法用到他们身上可能有些不恰当,但是防人之心还是要有的,天知道如果给了他们自由之身,有没有想要立功邀赏的败类跑去衙门军队通风报信?要是真有这样的情况发生,到时候悔之晚矣!
养着他们也不是办法,总不能一直软禁到七老八十,那岂不是变相的伺候大爷了吗?至于杀人,白玉山连想都没想过,两军阵前那是你死我活的较量,自然没有顾忌一说,可是面对这些放下刀枪的士兵,他们和普通百姓也没两样,一样有父母兄妹,有妻子儿女,况且杀俘自古以来就属于不祥之兆,白玉山可不想干天怒人怨的事情。
扎库勒的到来让白玉山颇为意外,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我想请军长把那些俘虏交给我管理,只要你能信得过我,我保证会把他们调教成像义勇军战士那样,个个都能像个真正的爷们”。扎库勒拍着胸脯说道。
“哦?”白玉山对扎库勒的毛遂自荐还是挺感兴趣的,玩味的眼神仔细的打量了他一会,突然开口道:“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自愿跟随我,跟随这样一支队伍吗?”
扎库勒低下头想了一下,然后挺直腰板说道:“三个原因。”
“那么多?说来听听。”白玉山笑道。
“我扎库勒从小失去双亲,是舅舅把我和姐姐接济大的,正所谓娘亲舅大,舅舅说的话我是从心里头信服的,他让我跟随你,那就绝不会是什么坏事,这是其一。”
白玉山点点头,听他继续说下去。
“这一辈子我都像一只被护在羽翼下的雏鹰,始终都活在姐姐的庇护下,这让很多人看不起我,嘲笑我,就连咕嘟鲁也对我看的太轻,我不甘心一辈子就这样到死,曾经发过誓,终有一天一定要让那些看不起我的人,轻视我的人刮目相看,让我的姐姐以我为荣,舅舅也说了,你是个干大事的人,跟着你一定错不了,这是其二。”
“其三,呵呵……”扎库勒看看白玉山的脸色,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其三就是我觉得你和我的脾性差不多,是个敢说敢干,绝不拖泥带水的人,呵呵!”
听他说完,白玉山笑道“除了最后的个人崇拜不算数外,你说的还不错,有孝道,有亲情,还有豪气和志气,男人嘛就应该是这个样子,好,我答应你了,那些俘虏都归你,不过暂时我不会给你们确定的编制,等你啥时候把他们调教的我满意了,那时再研究,至于你嘛?一连,二连之外还有个骑兵连,先委屈你个三连长如何?”
扎库勒面露喜色,这就要下跪拜谢,被白玉山一把揪住,正色道:“以后不许来这出,男儿膝下有黄金,只跪苍天和娘亲,你们满人的那一套以后要断掉,人和人都是平等的,我最看不惯动不动就下跪作揖”。他一边说着心里头一边想到一个问题,看来应该尽快把军礼推广下去了。
看到扎库勒点头表示记住了,白玉山又提出了一个问题:“能跟我说说你的想法吗?为什么要接手这批俘虏?”
扎库勒毫不犹豫的说道:“军长你有所不知,我们满族人并不个个都像皇太极那些正规部队一样是在旗之人,所谓八旗那都是豪门大族才能获得的象征身份的尊称,而普通老百姓是没有资格在八旗里占一份子的。”
白玉山点头道:“我也曾耳闻过,说你们的八旗制度有些纷杂,可是具体怎么回事,我还真不清楚。”
扎库勒解释道:“八旗分满八旗,蒙古八旗,还有汉八旗,皇室是正宗的满八旗,其余的差不多就是仆从而已,这些个旗之间也并不是铁板一块,只是满八旗的兵威强盛。没有人当面叫板,背后下绊子,或者阳奉阴违的事情也是有的。”
白玉山笑了:“扎库勒,你给我普及了半天你们八旗的知识是不是想告诉我,那些俘虏只是满族血统而已,并不是铁杆的八旗子弟?”
扎库勒故意露出一副惊为天人的夸张表情连声道:“果然厉害,这都被你猜到了?是的,我确实就是这个意思,他们当兵进营也不过是为了混口饭吃而已,都是穷苦人家的子弟,我想这和大明朝的军队差不多是一样的吧?有钱有势的人谁愿意做一个任人呼来喝去的大头兵?天下穷人都是一家。”
“这倒是真的!”
扎库勒继续说道:“军长你的原则是济世救民,建军的目的是匡扶正义,你的民族观点是天下大同,我扎库勒是一百个赞同,就凭你能善待我们这些俘虏,我绝对相信你不是说说而已,用来唬人的!”
“所以我有信心说服那帮兄弟,跟着你走一条光明的大道!”这就是保证了。白玉山真是对扎库勒这小子另眼看待了,没想到这家伙还是一个有想法的好苗子,也不知道他那个朝议大人舅舅给他灌输了多少极端思想?
那些满清俘虏前前后后一共能逮了八十几个,有扎库勒原先的部下,有程姑娘俘获的水师营兵丁,还有那两个差点被活埋了的“舌头”,这些人全部打包给了扎库勒,让他们重新建了一所营房,自己独立生活,再不用派人手监管他们。
这天白玉山心血来潮,突然想起来了俘虏营,便抽个空子过去瞅瞅,到底扎库勒是怎么调教那帮非八旗子弟的,当他悄悄接近俘虏营,却被一阵喧哗声吸引住了,从营房那开着的门窗里飘出来的声音让白玉山惊奇无比,他悄悄探出头,从窗口望进去,想看看扎库勒领着这群手下在搞什么幺蛾子。
不过他一看之下居然再也忍俊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心里头暗暗骂到:这个扎库勒竟然还能玩出这么花花的把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