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巴图鲁的终结者
鳌拜的部队终究还是没有冲上谷顶,还在半山腰的时候就突然发现山头上出现了一片黑压压的人影,他们迅速的匍匐在地,然后手里端着烧火棍一样的东西开始射击,一片弹雨瓢泼般的射向下方密密麻麻的清军,镶黄旗的勇士们惊讶的发现,自己身边的战友还在奔跑中便一个跟头栽倒在地,身体上殷出来的鲜血瞬间便染红了皑皑白雪。这是扎库勒的三连全体官兵上来了,鳌拜终于看到了自己的敌人,虽然看得不是很清楚,可毕竟对方已经现身了,远远看过去,人数并不多,看起来只有百十个人而已,可就是这百十个人竟然离奇的构筑了一道密不透风的铜墙铁壁,眼见得往上攀爬的部下一个个的倒下,后面的依然悍不畏死继续顶进,可是他们前进的步伐越来越慢,简直就像是在原地踏步,那些死伤倒地的士兵反倒成了自己人的绊脚石。
“弓箭手结阵,三连发,给我箭雨覆盖。”鳌拜大声命令着。
很快,三千弓箭手便结成方阵,弓弦扯得嘎嘣直响,嗖的一声,黑压压的箭矢乌云盖顶一般的向山顶阵地扑过去,第一批箭矢还没落地,第二拨又已经紧随其后,等三批箭射完,山顶上竟然毫无声息,半山腰的镶黄旗士兵们得到喘息之机,立刻毫不迟疑的奋力向前,很快便冲到了坡顶,可是还能能他们站稳脚跟,接二连三的的爆炸声响的是惊天动地,所有挤在山坡上的清军随着那些强烈的爆炸声化为尘土,和升腾而起的巨大蘑菇云一起冲向天空,然后重重的摔向地面。
鳌拜的战马被这突如其来的大爆炸吓得毛发乱抖,前腿立起,大声嘶鸣不止,若不是他骑术精湛,肯定会被掀下马背,控制住战马后,鳌拜震惊的看向坡顶,只见硝烟弥漫中,整个坡顶似乎都被削掉了一块,漫天飞舞的积雪冰块,还有黑油油的新鲜黑土,落在地上后徐徐的冒着白色水蒸气,那是高温过后产生的效果。整个山坡上所有的镶黄旗士兵们都被强烈的冲击波震翻在地,一个个犹如见了魔鬼般的失魂落魄,眼睛里透露出深深的恐惧,足足有三千多人就在这几声巨响里化为乌有,连一块像样的尸首都看不到,如何能不让他们感到害怕?
鳌拜简直目呲欲裂,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那些引以为傲的镶黄旗子弟,竟然一下子就这么被人啃掉了一大口,这是什么样的战争啊?远远的超乎了他的认知,脑子里一片混沌,他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一万兵马眼瞅着就没了一半儿,说不心疼那是扯淡,可是该怎么办呢?鳌拜一时间束手无策,眼瞅着身后那七辆喷着黑烟的奇怪战车已经逼近了,停在他们身后一里的地方,车身上一根根长长的炮管直直的瞄准他们。
山顶上硝烟散尽,那些可恶的敌人居然又冒了出来,他们依旧匍匐在地,手里的家伙瞄着下面,却没有射击,鳌拜心中起伏翻腾,自己一世英勇,却不料今日竟败得一塌糊涂,虽然还有近一半人马健在,可是他知道没有任何希望可以翻盘了,这不是战争,这是单方面的屠杀,他从未见过这样的战争,也从没想到过世上还有这种方式的战争,竟然连敌人的毫毛都未捞到一根就损失惨重,鳌拜看着满地的镶黄旗士兵们都在注视着自己的方向,也不知道他们在期待什么?鳌拜相信这些士兵们悍不畏死,对自己十足的忠诚,只要自己一声令下,哪怕就是死绝了,也不会有一人在冲锋时后退一步。他不想那么干,这仗打下去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敌人可怕至极,他们的手段不是自己儿郎们靠勇猛可以抵挡得住的,可是向敌人投降鳌拜也做不出来,铁骨铮铮的满洲第一条好汉怎么能向个娘们儿似的,打不过就服软?降将的日子并不好过,鳌拜在那些投诚过来的明朝官员身上深有体会,仰人鼻息,寄人篱下那还不如死来得更惬意。
看到清军没有继续动作的意图,山坡上立起一个人影,大声叫道:“鳌拜将军,仗打到这个份上,你还不认输吗?赶快弃械投降吧!我家主公胸怀天下,慈悲为怀,必不会赶尽杀绝你们的!”
鳌拜听到居然有人识得自己,不由心生疑惑,抬眼望去,却是什么都分辨不出来,那些人都是一样的服色,一样的打扮,他大声喊道“你是何人,居然识得我?”
“哈哈,满洲第一条好汉,御赐巴图鲁的鳌拜鳌大人,又有几人不认得?在下原是珲春城一名小吏,名为扎库勒,副都统咕嘟鲁的内弟是也。”
“原来如此,怪不得你会知道我,我鳌拜征战一生,从不言败,不过今日我承认我败了,请你家主公出来说话。”
扎库勒指挥骑手晃动了几下小黄旗,鳌拜只听得身后机器轰鸣,两辆战车冒着黑烟,缓缓向自己这边驶来,所有镶黄旗士兵不由得捏紧了自己手中的刀枪,神情紧张的望着鳌拜,鳌拜一挥手,示意大家不要轻举妄动。
那两辆装甲车开到距离鳌拜二三十米的距离停住了,两挺轻机枪的枪口不住的来回巡曳,唬得镶黄旗士兵们面无人色,他们见识过这玩意儿的厉害,那可是一扫一大片啊!
鳌拜不动声色的一抖马缰,又向那奇怪的战车前行了几步,只见战车顶端的盖子啪嗒一声掀开,一张白生生的脸从里面探了出来,四下看了看,双手一撑,稳稳的站在车顶,不是白玉山还能是谁?此时的他居然也是一身制式军装,帽檐上方的通红五星和领口的两面红领章把他的脸衬托的越发白净,裁剪得体的短打现代服饰看在鳌拜的眼里竟然是那么的英姿飒爽,威风凛凛,他不由一声长叹,果然是一个非凡之辈。
白玉山一指鳌拜:“这才刚刚开始鳌大人就不打算玩了?不知有何见教?”
鳌拜朗声道:“将军好手段,这样的玩法我鳌拜认输,倒不是我怕死不敢再战,只是白白牺牲我镶黄旗子弟的性命让我于心不忍,都是人生父母养大的,就这么死了太可惜,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今日我鳌拜愿意全军解甲臣服于你,只是想你赦免他们不死,鳌拜任你处置。不知将军意下如何?”
白玉山双手背负,正色道:“你鳌拜是个了不得的人物,不错,他们确实都是人生父母养大的,可是普天之下谁又不是呢?兴兵南犯,屠我大明子民罪不在他们,而在于你们满清的皇帝,上天有好生之德,我便成全了你吧!还不下令让他们弃械投诚!”
鳌拜一抱拳“谢了!”然后转回头大声喝到:“你们跟随我鳌拜东征西讨多年,我的一身荣华富贵,功名利禄全拜大家所赐,今日咱们已经都是将死之人,鳌拜只能出此下策,保得大伙儿一个平安,传我命令,全军解甲,坐地投诚,今后再没有镶黄旗大军一说,一切处置悉听他的调度,如有违背我意者,我鳌拜就是做了鬼也绝不饶他!”
白玉山听到鳌拜最后一句话时已经心知有异,刚想有所行动,却还是迟了一步,只见鳌拜说完话后,一探手扯出腰畔钢刀,狠狠的勒向自己的脖颈,一腔热血漫天飞舞。几千镶黄旗将士一阵野狼般的哀嚎,随即全都跪倒在地,个个居然面上带泪。
白玉山心中不无惋惜,可怜一代名将,竟然选择一死捍卫自己的尊严,说实话,如果鳌拜不死,白玉山还打算重用他呢,偏偏这员猛将竟这般的有骨气,满清队伍里也不乏好男儿,只是大家各为其主,立场不同所以看待事物的角度也不同而已。
杀人亦有限,
列国自有疆。
苟能制侵陵,
岂在多杀伤?
这场战斗结束的出乎意料,白玉山怎么也没算计到,鳌拜居然不忍心眼看自己的镶黄旗部队死的精光,而选择了投降。这让他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按照他的排兵布阵,好多后手还没有亮出来呢,比如老梁的二连,卓雅的飞机,还有一种刚刚投入装备的轻型车载山炮,这些都没来得及露面就自行解散了,至于那两辆挖掘机,白玉山把它弄出来的目的可不是为了玩儿的,平时修桥补路,日后建机场公路都能用到,若是打仗那会还可以快速的给士兵们挖掘战壕掩体,一举多用。
有人会问鳌拜最先前那一百名侦骑哪去了?怎么就悄无声息的消失了呢?这就是挖掘机的功劳了,在山谷将尽头的官道上一条u型深沟挖下去,然后义勇军战士在上面铺上树枝干草,再撒上薄土,现成的陷马坑那是又快又稳妥,战士们把门儿一封,那还能跑得了?
五千多镶黄旗尽数解甲归降,白玉山当着他们的面,把鳌拜和那些战死的镶黄旗士兵们就地厚葬,收买人心谁不会?这种不花钱就能见到实惠的事情白玉山毫不吝啬去做,他相信一个道理,被敌人尊重的那种荣耀感会让人减轻不少敌意,因为就算你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只要你有做人的底线和原则,别人只会对你感到恐惧,而不会是像对待无赖那样从心底里讨厌你。
这五千多镶黄旗将士暂时交给扎库勒先带着,那小子的政治工作相当有功底,在洗脑和教育方面已经是驾轻就熟,白玉山没有太多的时间陪他们慢慢玩了,多尔衮已经挥军南下,也不知道明朝的那些边关守将能抵挡多长时日,自己再不出手,恐怕大明危矣!
白玉山这边的战斗已经结束了,山海关那里却正是如火如荼进行中。
连续两天的攻击,已经让多尔衮有点焦躁了,最为尴尬和惶恐的人是孔有德,正是他当初吹了牛逼,说什么用火炮连续对着城墙轰他三两天,定然能把城墙砸个稀巴烂,可是大炮已经连续轰了两三天了,眼瞅着山海关那城墙纹丝未动,依旧屹立不倒,这可出乎他的意料,这不多尔衮再次找他商议对策,看看是哪里不对劲?怎么火力威猛的火炮居然不奏效呢!难道那城墙是钢浇铁铸的?
孔有德被多尔衮弄得一筹莫展,只好暗自寻找破解对策,最终被他寻到一位附近海边谋生的渔人,向他打听为何山海关固若金汤,那渔人受了孔有德几两银子后,果真道出了一个让他豁然开朗的原委,那就是青条石的秘密,孔有德大喜过望,知道了症结所在,想要找出对策那就简单不过了。
当天晚上,本以为轰了一天火炮的清军还和平常一样吃过饭后就睡觉休息了,守城的明军也准备休息,却不料一阵阵火炮声竟然又开始了,这次居然不砸在城墙外,而是越过城墙,打进城头来,有躲闪不及的巡逻明军被蹦跳弹射的炮弹砸死砸伤,一时间城头大乱,祖大寿接到报告后赶紧上城,夜色已深,远处对面黑乎乎的啥也看不清,只有不断闪烁着口焰的大炮接二连三发射时的亮光可见。等了好半天,情况依旧如此,听那炮声只有很少的几门,祖大寿心里转换着念头,看来这不是清军想要趁夜色突袭的模样,或许他们只是为了骚扰守城部队休息,想要把他们拖得疲惫不堪才好寻找机会下手攻城吧?他娘的,祖大寿又等了半天也没见到一个清军的影子,知道肯定是被自己猜中了,便嘱咐巡城士兵小心戒备,然后将死伤者妥善处理,便下城去了,这一夜,清军的火炮持续了一宿没有间断过,而城头上的明军开始的时候还隔三差五的瞭望几眼有无敌军摸城,后半夜见到无事,懒都懒得出来看一眼,生怕一不小心倒霉被炮弹砸中。
第二天白天继续,晚上故伎重演,到第三天晚上,守城的明军对敌人的冷炮已经见怪不怪了,他们窝在藏兵洞里取暖,再不肯出去巡视敌情,就在他们麻痹大意之时,城下不远处的黑暗之中,几万清军正背负着木柴干草,松枝落叶之类的易燃物悄悄的接近山海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