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指挥使的心机
傲立在雪地上，那两个黑衣者缓缓抬起头，竟然是两个年轻的男女，一样的打扮，一样的气质，一样的清秀，白玉山看的眼前一亮，心里暗赞了句:够酷的！
那男子一抱拳开口道:“不知阁下尊称？”“白玉山”
那男子微微掉头道:“兄台这个名字可不像满清鞑子的名姓啊！难道你是大明子民？”
白玉山笑道:“不错，我，及他们都是大明子民，不知二位高人怎么称呼？”
那男子笑了笑说道:“我果然没猜错，昨日观兄台言行，已经猜个大概，我兄妹二人昨晚虽没有手刃那个无耻之徒，可是却遇到了兄台你，也算是机缘造化吧！哦，我姓宫，单名剑，这是我妹子宫慧。”那年轻女子面无表情的冲白玉山抱了抱拳，算是打过招呼了。宫剑好奇道:“此处乃满清纵深之处，不知兄台你是如何拉起这一支队伍的？”
“我等都是被鞑子掳掠过来做劳工的山东籍民，只因不想被鞑子像猪狗一样驱使，所以才反出营地，啸聚在这山林之间。”
那宫剑听后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他万万想不到，在这敌后之地居然会生存着这样一群人。
白玉山点头道:“很高兴认识二位，不知二位不去寻那个汉奸，拦住我的去路有什么事吗？”
那男子宫剑说道:“我兄妹隐形藏迹的辗转千里，吃尽了苦头，就是要完成诛杀这个弑主叛国之徒，才一路追踪到这珲春城，可是那厮狡猾异常，根本不出那个大院半步，我兄妹二人已经在外面守候好几十日了，昨夜多亏你们才能逮到机会，可惜还是被他给跑了，如果不拿那个狗贼的脑袋回去交差，恐怕……”
“你们想让我怎么帮你？”白玉山已经听出宫剑话里的意思，便直接问道。
“能有那个狗贼的去处最好，想必经此一吓，那狗贼更难抓到踪迹了。”宫剑道。
“如果我说没有办法呢？”白玉山笑道，他是真的不清楚。
宫剑又是郑重的一抱拳:“我相信兄台的为人，你说什么是什么，我绝没二话，不过兄弟我倒是有一场富贵想送给你，不知道兄台感兴趣否？”
“哦？”白玉山一挑眉毛，道:“还有这好事？说来听听。”
宫剑抱拳道:“现在大明狼烟遍地，叛军，乱民四处蜂起，可是那都不打紧，好歹算是内部矛盾，最让圣上寝食不安的就是这满清后金，他们狼子野心，若是被他们得了江山，不知我大明子民要凭空填出多少坟冢，子孙后代还能剩下几个？兄台既然有魄力在这敌后啸聚，自然也是不愿甘心做满清奴才的豪杰，不如让我奏明朝廷，封你个官爵如何？到时候你名正言顺，可以大刀阔斧的在这里游击，满清后院起火，想必图谋中原的步子就会有所羁绊，只要等朝廷平定内乱，把全部精力用来对付满清，想必定能大获全胜。”
“哈哈，哈哈哈！”白玉山没想到这个宫剑居然口才如此了得，而且此人不是一般的精明，别人或许不清楚宫剑的用意，可白玉山却是在这一番看似慷慨激昂的话里听出了另外的意思。
“先说说你的官职如何？”笑罢，白玉山问那宫剑。
“我乃大明锦衣卫指挥使。”随即宫剑摸出一块腰牌隔空丢了过去，白玉山伸手接住，看了一眼又丢还过去，说句心里话，他哪知道真假，不过那牌子质地精良，做工细润，确实不是凡品，不过他不感兴趣，不但是对牌子，对锦衣卫的人也是。
“兄台意下如何？”
“我不想成为第二个毛文龙，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既然无事我们可要开路了？二位请自便。”白玉山突然变了表情，口气淡淡的说道，此时此刻他已经没有当初对宫剑那么热情了，眉宇间不咸不淡，摆明了话不投机的态度。
宫剑脸色刷的红了，想必被人拒绝的滋味不怎么受用吧！他还想说什么，只见白玉山骑着马在他面前路过时高声说道:“看在二位诛杀汉奸的份上，我就不计较你的小心思了，想要找到那个奸贼，我看只能去盛京了，换做是我，哪还敢在外溜达？哪里也没有那里安全。”
看着队伍擦身而过，宫剑懊恼的跺跺脚，他妹子宫慧凑过来说道:“就是一群打家劫舍的土匪而已，拽的二五八万似的，你是不是太抬举他了？”
宫剑正色道:“不要胡说，这次的确是我孟浪了，我把那个姓白的瞧走眼了，想不到啊想不到，在这里居然还能碰到这么一个有意思的人？”
风雪中远行的白玉山也在笑道:“想不到居然会看到锦衣卫的大佬？身在高位竟能孤身涉险，不管他的出发点在哪里，都是难能可贵的一个人物了！”
额纳吉，扎库勒和王连长都跨马在他的左右，老王或许不太清楚锦衣卫指挥使的官职，到底和他们家乡的县太爷有多大区别，可是额纳吉和扎库勒是明白的很，只见扎库勒踢了一下胯下的马，凑近白玉山说道:“白先生，那个宫剑身为锦衣卫指挥使，可是崇祯身边的大红人，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吧？既然你对他的评价这么高，为什么刚才又是那种态度对他？
白玉山看着勤奋好学的扎库勒笑道:“那个人当然不简单，就那么一会功夫，他就给我玩了两个小心眼，我要是笨一点，估计一定会上了他的恶当。”
“啊！还有这事？我们怎么没听出来呢？我只听见他打算替你美言几句，弄个官帽子啥的给你。”
“他许我官位对我们来说其实并不是好事，一旦受了朝廷的册封，那就是把缰绳递到人家的手里，人家说让你走哪条路，你就得走哪条路，自己没得选择了，傻瓜才会像当年的毛文龙那么干呢！”白玉山闲着也是闲着，索性边走边给他们普及知识。
毛文龙当初的情况和现在白玉山的情形很像，为了让他在满清（那时候还叫后金）的肚皮里跳舞，朝廷封了他一个小官，每次边界有个冲突或者满清准备攻打大明的时候，毛文龙领着手下就会在敌人的后方尽情的折腾骚扰一番，逼得满清不得不回过头来收拾后院，一来二去的就做了仇，满清下了决心要拔了这颗眼中钉肉中刺，集结不少人马前去围剿毛文龙，把他撵的是上天无门，入地无缝，最后没办法越境跑到了朝鲜，从那里窜到了皮岛后定住脚跟，总算是没被满清给灭了，可是经过这一阵仗，毛文龙也想明白自己被朝廷当了枪使，自己有难的时候没人能帮到你。
尽管后来朝廷也出面解释安慰了他一番，并毫不吝啬的的封了他一个平辽左都督之职，让他在这个屁股大的岛上过足了官瘾，但是毛文龙再也不像当年那样傻乎乎的往前冲了，每逢朝廷有事的时候，他总是百般推诿扯皮，这才埋下被袁崇焕斩杀的引线。
白玉山对那个宫剑说不想做第二个毛文龙，宫剑自然明白白玉山不是个见利忘义之辈，而是聪明至极的人，其实白玉山的聪明远比他想到的还要多，有一点或许宫剑自己都不会相信白玉山能猜到，他这个计划里的第二个小心眼就是将功赎罪。
诛杀叛徒孔有德或许是朝廷指派给他的任务，如果完成不了，回去估计会惹皇帝不高兴，自己面子上也无光，要是他能说服白玉山接受朝廷册封，那么他就是大功一件，要知道有一支当年毛文龙那样的队伍在后方牵扯敌人，那是多么大的优势存在啊！朝廷对他这个识人的伯乐就算不给予重赏，想必也不会追究他诛杀失败的责任了。
真是一箭双雕的好谋略，这就是白玉山高看宫剑的所在，能做到他那个位置的人。脑袋里绝不会只有豆浆。而白玉山生气的地方也在于此，你拿我当傻子，我还搭理你干嘛？谁稀罕你的官帽子？
听他这么一说，大伙都明白了其间的典故，不知道是该佩服那个宫剑的心机还是该佩服白玉山的世故，只有额纳吉老大人轻抚着胡须含笑额首。
大雪满松山，苍穹垂玉帘。长歌随风去，豪气干云天。
这一路的艰辛不必细说，终于白玉山带领众人历尽艰辛爬了回来，离军营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白玉山就看到军营的大门大敞四开，一群白花花的人影都分列两边，看样子是留守在家的人接到哨兵的通知，知道他们回来特意出来迎接的，可是这么冷的天，那些人可没几个有衣服穿的了，别弄出个好歹来？要知道这个时代，那是没有医院打点滴一说的，无论是头疼脑热还是感冒发烧，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傻小子睡凉炕，全凭火力壮，有条件的弄副汤药喝喝，没条件的硬挺。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那些白花花的人影。白玉山头一次感觉鼻子发酸，这一刻他觉得自己所有的付出都是值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