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神秘莫测
王雪颜听了他说的话后，思绪如潮，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不无感慨地说：“我承认，你说的都对，有时，我也在感慨这个世界的变迁让人措手不及，可是，本是俗人一个，又怎么能抽离凡尘呢？世事如梦，哪能尽如人意。”她的目光变得有点迷离，眉梢间隐约露出了那一抹难以让人察觉到的忧思。她那一抹一闪而过的忧思，还是让这个乡下人察觉到了，看到她这种神情，反倒让他一愣，思索了一下，说出了一番让王雪颜感到震惊骇然的话：“这个村的自然资源是很好，但未必适合创鼎去开发，更何况，意向投资的钱还不是你们出的，有些钱你们可以用，但有些钱你们是碰不得的，你是企业的高管，刚才你眉宇间的那点忧虑，或许就是在想这个问题，说明你还是注意到一些事情的，别拿身不由己来给自己做借口，有些事没有任何的理由也要去做的。”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王雪颜的双眼已经瞪得跟铜铃一般大小，惊骇万分地看着他了，她万万没有想到，对面这个男人居然知道创鼎，知道创鼎想开发这条村子，更知道她是创鼎的高层领导，尤其可怕的是，他似乎还知道自己在忧虑的事情，她自问从来没有跟任何人说过自己心中一直担忧的事情，可现在对面这个男人却隐约地说了出来，怎不叫她惊骇万分。
她用有点轻微颤抖的声音惊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怎么知道我是创鼎公司？还知道我是公司高层？甚至你还清楚我所忧虑的事情，你究竟想干什么？”
他还是淡淡一笑，轻松回答道：“你一口气问这么多问题，我还是一个个回答你吧！”略一停顿，接着道：“我是当地人，这个房子就是我父母的房子，这里的村民都认识我，不信你可以去打听一下；你们之前有请一家叫起源咨询顾问公司来我们村里做过调查，可以问出是谁雇请他们的，这是我知道创鼎这个名字的原因；根据你们今天在村口停的车子和你们在路上的行为，我大胆猜测你们是创鼎集团的；回到家后，我看到桌面上一份旧报纸，上面有你的一篇报道，所以我知道你是创鼎的高层王雪颜，要不你看看那份报纸。”他的手指指着桌面上放着的一份旧报纸说。
王雪颜一看，桌面上果然放着一份旧报纸，朝上一面正是一篇关于自己的采访报道。纵然如此，她心里还是无法消除一些疑虑，紧追问道：“那你怎么知道我有什么顾虑？而且说什么有些钱不是我们能碰的，你说这样的话是什么意思？”此时，连她自己都没有发觉到，她的手心已经冒出一把的冷汗，心中的惊惧已经完全掩盖了她肢体上的新陈代谢反应。
“你自己其实也很清楚，动不动就是百亿的金额，我就不信你自己没有什么想法，这个世界哪有这么好赚的钱哦！”他的口吻就像是几个朋友一起聊天时的口吻，一半认真一半玩笑地说着。
乡下人半开玩笑的口吻说出来的话，却让她听完以后彻底感到全身发凉，她像一个失去灵魂的人一样，身体完全虚脱无力，对方的话就像一把尖刀，直刺她的内心深处，她第一次感觉自己就好像全身赤裸站在对方面前一样，没有任何的东西可以在对方面前隐瞒和深藏。
看着王雪颜的神情，乡下人似乎感觉自己有点于心不忍，便出言安慰道：“其实所有的事都只是一种猜测，谁也没有实质的东西去证明这些虚化的猜测，也无需把这事看得太紧张，也许就只是一种猜测，甚至只是我们无意间的瞎聊罢了。”
王雪颜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作为一家企业高高在上的副总裁，她在这个素未谋面的乡下人面前，不敢过多表现出自己内心的世界，如果对面这个是她交锋的对手，那今天她在这个对手面前，已经败得体无完肤了。
“希望只是一种猜测或者闲聊吧！”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语气之中透露着几分无奈和担忧。
乡下人不再说话，静静地捧起那本还没有看完的书，继续埋头阅读。
王雪颜有点失神地走出那个房子的大门，自己公司那几个拓展部的同事已经到海滩上去了，她在那个院子里站着，一直出神地望着眼前那片无边无际的海，任凭海风的肆意吹袭，或许，她在渴望海风能捎走她心中那点忧愁，或许，她渴望海浪能听她内心的倾诉。
她在那里足足站了快四十分钟，完全没有发觉到身后有一双深邃的眼睛一直看着她的背影。
王雪颜回到家的时候，时间已经是傍晚的六点多了。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她感觉特别地疲惫，像这个时间下班回到家，对于她来说已经算是比较早的了，往日的她要么还在公司里，要么已经换好晚装出去应酬了，那些商务上的应酬已经让她失去了大部分陪伴女儿的时间了。
四岁的女儿清清已经开始上幼儿园了，但是作为母亲的她，在过去四年里，却没有多少时间是陪伴在她身边的。嫁入豪门，按照别人的想法，在家相夫教子才是一个豪门太太应有的生活，她却因为嫁了一个没有事业心的丈夫，无奈投入到家族企业里出任集团副总裁，这些年来，自己在商场里摸爬滚打，为公司创造了不小的收益，不但赢得了公公婆婆的认可，也在社会上和行业上赢得了一定的声誉，才三十出头的她，经验已经不亚于久经商场争斗的公公了，这些都是她付出自己的时间和精力一点一滴学习和积累下来的，唯一的不足，就是自己的丈夫，孩子的父亲这几年却在外面风花雪月，无心于事业和家庭，偌大一栋大别墅，大部分时间都是只有她和女儿，再加上两个保姆住在里面，而她因为工作的问题，几乎已经将孩子完全交给两个保姆照顾了，陪伴孩子对于她来说，简直有点奢侈了。
对于这样的婚姻生活，她已经感到精疲力尽了，提出过几次离婚的想法，最后却被公公婆婆泪眼婆娑、好说歹说给否掉了，其实，对于自己儿子的行为，他们也很清楚，出于护犊心理和碍于豪门的面子问题，极力帮儿子维持下去这一段婚姻，是他们现在仅能做到的事，在他们心里，自己的儿子总有一天会浪子回头，到时就不会有离婚这一说了，最重要的是，作为公司董事长的公公，相当清楚这个儿媳妇的能力，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如果他们离婚了，对家庭、对公司都是一种看得见的打击，可以说，儿子的婚姻稳定就是家庭和公司的稳定，所以，无论如何，他们都要设法帮儿子维持好这段婚姻。公公婆婆迂腐自私的想法，王雪颜心里很清楚，但她已经对这段婚姻彻底死心了，如果不是顾虑到清清的影响，她早就离开这名存实亡的家庭了。
半倚在厅里的沙发上，女儿朝着她跑了过来，嘴里叫着“妈妈”，一下扑倒她的身上。伸手抚摸着女儿的头发，轻声问道：“小宝贝，作业做完了吗？”
“做完了，妈妈，今天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清清斜着脑袋天真地说着。
“妈妈想宝宝了嘛！所以今天早点回来陪我的宝贝。”
“那妈妈今天还要在家忙工作吗？以前妈妈早回家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最后又要忙工作。”清清撅着小嘴，明亮的眼睛带着一丝怀疑的神色。
“妈妈答应你今天不忙工作了，保证只陪我的清清宝贝，好不好？”她心疼地搂住孩子。
“耶！好棒哦！妈妈今天可以陪我啰！”清清雀跃地跳了起来，高兴地露出笑容叫嚷着。
王雪颜的心里感觉很是愧疚，原来孩子的要求就是这么简单，但自己也没有给到她，心里如同打翻了五味瓶一般。
不管自己有多累，每次看到孩子，满身的疲累就会一扫而光，心里倍感温暖；为了孩子，她一直选择坚强，为了孩子，她可以付出一切，女儿是她唯一的精神支柱，只要女儿健康快乐，她就心满意足了，这就是母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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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钱你们是碰不得的”“有些事没有任何的理由也要去做的”那个乡下人的话一直在王雪颜的耳畔回响着，就像警钟响起一样，始终在她耳边绕着。
站在董事长的办公室门口，犹豫了好长一段时间，连董事长的秘书都感觉奇怪，为什么今天的副总裁在董事长办公室门口站那么久都没有进去。
她敲响了郭正年办公室的门，里面传来一声雄浑的“进来！”两字，推门而进。郭正年正坐在大班椅上，戴着老花镜眼睛专注地盯着电脑上，看见王雪颜进来，露出笑容道：“雪颜上来了，你可是有段时间没上来我这层办公室了，哈哈！”
“董事长，我”她的话还没说完，被郭正年抢了过去。
“什么董事长？！现在没有外人在，还是叫我爸好听一点，叫董事长那是给外人听的，来，快坐下说。”他有点不高兴地说。
王雪颜笑了一下，在他对面坐了下来，接着道：“爸，我找你说点事，你，有时间吗？”她微微咬着嘴唇说道。
“当然有时间了，对了，最近几天清清有没有说想爷爷奶奶了？”
“有啊！还说让我周六送她过来找你和妈呢！她说学会画画了，要给你和妈画一张画。”
“哈哈哈！我这小孙女就是懂事，那你周五晚上送她过来，要不我让司机去接也行。”他听到孙女想他了，心里老怀大慰，哈哈大笑起来。
“嗯，周五晚上你让司机过来接她吧！我让她把作业也带上。对了，爸，有点事我想跟你聊一下。”
“我们是一家人，哪有这么多的客套啊！有什么事直接说就是了，公事私事都直接说。”
“爸，我是想跟你聊聊关于和天际投资合作的事情，我”她不知道怎么打开这个话匣。
郭正年眉头一皱，问道：“你怎么说话吞吞吐吐的？是不是有什么好的计划或者建议想提出来？”
犹豫了几秒钟，她暗吐一口长气，眼睛看着郭正年说：“我对这家天际投资集团抱有怀疑的态度，觉得这家公司有点问题，但又还没有什么实质的证据，所以，我想，为了安全起见，我们是不是重新审视这个合作计划，再说了，我们现在也不是资金紧张，每个季度的款项回收也是正常的，根本不需要和一家投资集团合作开发项目。”
“你说什么？你说天际集团有问题？有什么问题？”郭正年的眼里闪过一缕紧张的异色，王雪颜看到了，但她觉得很正常。
她继续说道：“这家企业在y省是数一数二的投资型企业，我也去做了一些简单的法务调查，确实没调查出什么问题，但我的直觉告诉我，事情似乎没有那么简单，对方公司随便一个投资就是上百亿的金额，而且他们还是选择在s市并不是龙头的我们，现在的房地产没有那么好赚，他们投资那么大的资金，难道就不怕套牢在一个项目里吗？况且，他们之前从来没有投资过房地产开发这个行业，我认为里面有些什么不为人知的隐晦存在。”
她理顺了思绪，打开话匣侃侃而谈，已经没有了之前的犹豫和顾忌了，把自己的看法和分析全部摊开来说，毕竟，她是站在公司利益方面来考虑的。
郭正年从刚才的一缕紧张，到王雪颜把话说完后，神情已经完全的松弛下来。
“哈哈，我还以为你调查出这家企业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问题呢！原来都是你的猜测和直觉，雪颜，我明白你是为了公司着想，也相信你的管理和经营能力，但是爸在商场摔打了几十年，自问还是有一些眼光的，关于这家企业，或许之前我没有跟你说明白，这是我在一个慈善酒会上，y省一个省级领导引荐合作的，我也去调查过这家公司，干干净净的，而且他们也表示出了对房地产开发投资的浓厚兴趣，之所以找我们合作，除了y省领导关系的原因，还有就是他们觉得我们属于上升型企业，更适合做他们的战略合作伙伴，可以谋求更大的发展空间，这个是他们公司发过来的合作计划书和投资方案，你拿去仔细看看。”他在桌上的左侧文件堆里拿出一个文件夹放到王雪颜的面前。
“但是，爸，你想想，这家企业第一笔跟我们合作的项目投资额就可以达到上百亿，难道你不觉得太不可思议了吗？一个从来没有做过房地产投资的公司，第一次涉猎房地产开发就投资这么一大笔钱，难不成你不觉得有问题吗？”
她的话音一落，郭正年马上问：“有什么问题？你告诉我有什么问题？人家看好这个行业和未来的发展前景不行吗？”郭正年刚舒展开的眉头又开始皱了起来。
“那难道你就没有想过一百个亿是什么概念吗？一百个亿足以将我们公司买下来了，而且还有剩余。”她的声音分贝越来越高。
“那你想过没有，人家有企业道德，以合作为长远发展的基石，不以收购为目的，难道我想将自己一手建立的王国拱手相送吗？”他的声音也越来越大，语速也越来越快。
“但是，爸，难道你真的不怕将自己的王国断送吗？”
“但是，但是你所说的一切都是猜测和直觉，这些都是你个人无端的臆想。”憋红了脸的郭正年有点恼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