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日常
卫琛将手中的西瓜放下，伸手从旁边李启东的手里抓过几颗瓜子，一边嗑一边看着马江元。马江元的神色黯然，在讲到戏子穿上凤冠霞披又唱一曲《霸王别姬》的时候，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等了许久，马江元始终不言不语，只是将一双眼睛看向远方。
“后来呢？”李启东非常煞风景地问。
卫琛虽然一巴掌打在李启东的脑袋上对他的多嘴表示不满，但也紧跟着问了句：“老马，后来呢？”
马江元仍旧望着远方，良久之后，深深叹息，恍若回过神一般，说：“后来，我回来了。”
卫琛微微皱眉，他大概猜到了这个故事的结局，根据马江元所讲述，戏子最后肯定只有香消玉殒、魂飞魄散的结局，而在这个结局之后，马江元就离开了那个戏台，回到了这里，至于戏子怎么样从这个世上消失的，也就不需要再多问，那必然是马江元不愿多说的痛。
李启东却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很认真地问：“我是问，那个女鬼呢？还有那个什么什么道貌岸然？”
马江元转过头，双目紧盯着李启东，良久之后忽然问卫琛：“这人是谁？什么时候在这里的？”
紧接着，还没等卫琛回答，也没等李启东自我介绍，马江元忽然一跃而起，先把李启东一脚踢飞，紧接着拉起一张椅子，直接砸在李启东的身上。
李启东好歹也是受过专业训练的人民警察，哪里能让马江元如此欺负，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而起，还没站稳，马江元早就又一脚迎来，再次将他踹倒，而这一次，马江元虽然没再借助其他工具，却自己已经扑到李启东的身上，双拳迅速落下，别的地方不去，就照着他的嘴巴打。
“叫你多嘴！叫你特么多嘴！”马江元一边打一边说，“你问那个道貌岸然是吧？后来他就这样被我摁在地上打，只打嘴巴，越反抗越打，越反抗越打！”
马江元从小习武，又久经江湖，一身的本事，李启东纵然也受过训练，却根本不是马江元的对手，但凡有任何反抗，就如马江元所说，“越反抗越打”，一下子被打得嘴巴红肿，却没有任何挣脱的办法。
卫琛在旁满脸着急，因为嘴唇上贴了一片瓜子壳，让他没办法在现场围观暴力行为的时候痛快地吃西瓜，只能边用舌头摆脱唇上的瓜子壳边提醒马江元：“老马！嘿，老马！下手轻一点！要是直接打晕了，我就不能边吃西瓜边看戏喽！”
马江元听到卫琛的声音，反而打得更厉害了，几拳下去，直接就把已经被打得面目全非的李启东打晕在地，起来有在他的屁股上狠狠踹了一脚，这才罢休地转过身对卫琛说：“完美演绎，你要不要试试？”
“大家都是兄弟，这样的事情就不需要试了！”卫琛连连摆手，显得异常大方。
马江元冷哼一声，因为打李启东时太过用力，不小心牵动到伤口，他发出痛苦的低吟，捂住腹部和胸口，一屁股坐在地上。
“老马，你没事吧？”卫琛十分关心跑上去，一眼看去，马江元的衣服上，已经隐隐约约有些血迹渗出。
“你没去医院，直接回来了？”卫琛问。
马江元脸色微白，只是点了点头，并没有说话。
“你特么也想死是不是？我看看伤口！”卫琛急忙去脱马江元的衣服，而正在这时，门口突然走进来一个人，见到这一幕，不由发出一声惊疑。
“我勒个大去！你们这是在做什么？我不在一个星期，你们的友谊都发展到这种地步了？我是不是回来地不是时候？罪过罪过！不过你们也太不检点了吧，大白天的，还在院子里！啧啧啧！卫琛，老马，我还不知道你们有这龙阳的嗜好！”
两个被误会的人回头看去，钟离回来了！
卫琛也不松手，只是满脸疑惑：“钟离？你怎么回来了？你妹不是说你好歹也得一个多月才能回来，怎么现在就回来了？”
“对，我现在就不该回来。”钟离故意捂住自己的眼睛，抱歉地说，“不好意思，我先走，你们慢慢解决个人问题。”
“解决你二爷爷钟方啊！”卫琛不客气地骂一句，“你特么给我回来！老马受伤不肯去医院，你快带他去医院！”
一听这话，钟离也急忙将手放下，跑上前来查看。
虽说当初时候，钟离对于马江元的出现是极为反感和痛恨的，那是因为马江元破坏了他处心积虑正策划好的让卫琛化鬼的一系列计划，但如今几次三番，三人都是出生入死，在尸阴山阴阳镜宅的时候，马江元更是愿意豁出性命救自己，平时虽然打打闹闹看着不和，其实早已生死之交，情比金坚。
他跑到马江元面前，强行将卫琛没能脱去的马江元的衣服脱去之后，看见腹部、胸口的两处伤口，不由一愣：“这是被阴气伤的？了不得了！这几天你们到底遇见了什么？能把老马伤成这样的鬼，怕是鸑鷟也打得很吃力吧？”
卫琛尴尬地回答：“没有……老马这其实算情伤……”
“情伤？”钟离一愣，“我们老马被情所伤？”
卫琛点点头。
钟离突然觉得好奇，他竟然就这么放任马江元不理会，拿起桌上还省着的小半块西瓜，边吃边催促卫琛讲述马江元的故事。
卫琛倒不是一个讲故事的好手，但磕磕巴巴，勉勉强强也算将马江元的经历说了一遍，说完之后，钟离就将吃剩下的西瓜皮丢在地上，向马江元竖起大拇指来：“乖乖！老马你可以啊！”
马江元缓缓闭上眼睛，似乎根本就不想理会钟离。
卫琛倒也还记得正事，拍拍钟离的肩膀，说：“先不管你怎么突然回来的，现在最重要的是把老马送到医院去，不然他这伤，我还真怕他出点什么事！”
“你不懂，这伤不用去医院。”钟离说，“身上的伤是被阴气所伤，医院里没办法医治，老马其实只要愿意，自己就能治好。情伤医院也治不好，但我倒有个办法能帮他缓解缓解！”
一听这话，马江元倒是慢慢睁开了眼睛，他望向钟离，虽然没有开口，却已经是在询问的模样。
钟离脸上露出奸邪的笑，他起身往门口一示：“老马，来不来？”
马江元没有作声，却慢慢从地上站起，捂着自己的伤口一步一步往门口走。
“卫琛，你也一起来？”钟离问卫琛。
卫琛稍微思索，他知道按照钟离的人生哲理，要治疗情伤的话，最好就是去痛痛快快大喝一顿。此时马江元是身体和心灵的双重伤者，他也是担心如果钟离真的带马江元去喝酒的话，马江元会不会出事，想着身边多个人终究不会坏事，就一口答应，跑上前去扶住马江元慢慢往门外走。
两人已经走出门口，钟离正准备也离开的时候，才发现院子里竟然还多躺了一个人。
“等等！”钟离赶紧跑到门口，指着院子里的李启东问已经慢慢走远的卫琛，“院里怎么有个人？”
“我也不知道。”卫琛说，“反正我只知道是个警察。”
“警察？”马江元和钟离两人同时一愣，马江元脸上更是十分难堪，“你刚刚……咳咳咳，你刚刚怎么不拦着我？我特么袭警了我！”
卫琛眨巴两下眼睛：“你觉得刚刚就你那样，我拦得住你吗？”
马江元闭目长叹，本以为他想唏嘘几声，却忽然睁开眼睛，拉着卫琛的衣服使劲往院里赶：“先、先别去疗伤了！我特么，特么不想当通缉犯，救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