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吃自己
拾阶而上，还没走到三楼入口，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扑鼻而来，三人脸色剧变，几步冲到楼上。马江元身手最好，冲在最前，他第一个冲上三楼，然后听一声长长的鞋子与地面摩擦的“刺啦”声，就见在卫琛和钟离两人的手电光照射下，这位满头卷发的少年英雄整个人都凌空飞起。
卷发的少年英雄确实身手了得，他不慌不忙在空中翻身，他知道脚下血迹狼藉，落下时轻易不能稳定，无论是江湖经验或是对战经验都极其丰富的马少侠当机立断，在落下之前将左手往地上一按，右手往后轻轻扬起。
他果然是稳稳落下，只是这地板沾血之后实在太滑，他单手双脚虽然落地，却无法保持，一下子“哗啦”三声，硬生生将已经沾地的手脚划拉开，紧接着一声闷响，马江元嘴巴含糊地痛骂:“嗯沟里饭团，偶的下拨……厚疼！”
卫琛和钟离赶紧上前要去扶马江元，但只是稍微靠近，就闻到一股粪便和血腥混杂的浓烈恶心气味，这味就像一个具有强有力说服能力的长者，和蔼地对两人说:“别扶他！快滚！”两人十分听话地退回楼梯。
马江元一边骂一边坚强地从血泊中爬起，他双手整了整自己的下巴，说话终于不再含糊:“你们这是不够意思他妈给不够意思开门，简直不够意思到家了！都不扶我一把？”
卫琛和钟离相视一眼，多年的默契体现的淋漓尽致:“你刚刚不是说不要我们扶你吗？”
马江元那是一个恼，但仔细想想自己刚才趴在地上说的话确实含糊不清，也就只好哑巴吃黄连，低声抱怨几句，将话题岔开。
“那什么，先把三楼的灯开一下，看看里面的情况。”
钟离很主动转上三楼，小心踏过血泊后，轻车熟路将灯打开，眼前一幕映入眼帘时不由一声惊疑:“血呢？”
一问，卫琛和马江元就往血泊看去，那地上原本将马江元这个轻功高手都滑得摔倒的一摊血，竟然在此时消失得无影无踪，非但如此，就连马江元身上原本应该沾着的血，竟然也毫无踪影！
钟离进去开灯时，无论是卫琛还是马江元，都将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三楼漆黑的环境，以及即将被打开的灯，根本没人注意这地上的一摊血，更没去注意马江元身上的血，如果钟离没提醒，两人都不知会到什么时候才发现。
“老马，这血可一个在你脚下，一个在你身上啊！”卫琛指着马江元胯下地面，满是责备，“现在血没了，你怎么给交代？”
马江元皱着眉头挠着脑袋，“这就怪了！这血怎么不见的？”他紧接着反应过来，“不对呀！这血是我负责看着的吗？怎么像是我负责看着的东西了？”
卫琛反问：“你不是道术了得，怎么两处血当着你的面消失不见，你竟然一点都不知道？其中还有一处就在你身上呢！”
马江元理直气壮地回答：“谁说当着我的面消失的？明明就有在我的裤裆下消失的！”
“你还有理了？”要不是打不过马江元，卫琛直接就一手电晃过去，闪瞎马江元的狗眼了。
马江元还要争辩，钟离终于看不过去，大声喝止：“都行了！现在什么时候？还吵个不……”
钟离话说到半戛然而止，他脸色剧变，抬起头紧盯着卫琛和马江元头上的天花板，这两人也早就将头抬起，因为三人同时看到，一股股的血水忽然从天花板上倾落下来！
那血水一股落下，在三人才发现的时候，就已经将卫琛和马江元两人的鞋子连同地面一起覆盖，两人来不及跑开，血水迅速蔓延到钟离的脚边。
“四楼！快！”
钟离一声喊，迅速就往楼梯跑，他反应是快，但无奈那一瞬间大概是马江元灵魂出窍对他附体，也不知怎么的，一向谨慎的钟离竟然绕不开一滩血，一脚踩住，整个人凌空倒翻。
钟离的身手可不及马江元，而且这翻身的动作比马江元还来得有难度，但他也当机立断，凌空一转，在双脚落地之前，他完美吸取马江元的前车之鉴，直接像蛤蟆一样将双手同时摁到地上。
只听得“刺啦”四声，钟离压根没能稳稳落地，直接被血水滑倒，四肢张开磕在地上，溅起一汪浅血。
卫琛急忙转身要去扶钟离，被马江元身手拦住：“这里太滑，你先上去，我扶他。”
卫琛犹豫，马江元倒也真的一副要去扶钟离的样子，只是伸手过去的同时，顺带关切地一问：“老钟，没事吧？我来扶你一把！”
钟离虽然摔得比马江元惨，但嘴巴却没被摔含糊，应声：“好……”
马江元当即转身，对还没上四楼的卫琛说：“行了，他说不用，我们快上去！”
说罢，也不管卫琛什么反应，直接将他一推，连拖带拽地往楼梯上跑，只留下钟离自己在血泊里大声咒骂。
钟离的身手也的确是非常了得的，卫琛只是出于关心，真的被马江元拽到楼梯上后，也就不再管钟离的事，两人一前一后，趁着三楼的天花板上还渗着血，赶紧朝四楼跑去。
四楼楼梯口关着一扇门，马江元在前，哪里容得了有门阻挡，上去就是一脚，这门质量也是太差，马江元每把门给踢开，反倒是在门上踹出一个洞，洞里渗出些许光芒，四楼的灯已经被打开。
紧跟而来的卫琛哪里管马江元，上去就拽门把手，一转之下，直接将门打开，把门连带着马江元给推进去，眼前一幕，他呆若木鸡。
四楼的布局非常的简单，它不设立任何一个房间，推门而入，就将四壁看得清清楚楚，灯光昏暗，照不明整个房间，唯把灯下的情形照得清清楚楚。
灯下，一柄菜刀正疯狂落下，砍在一条赤裸的人腿上，这菜刀锋利无比，轻易间将肉连骨头切开，刀反复落下，肉和骨头反复切剁，越切越碎、越切越细，甚至在这条人腿被切碎之前，旁边已经放着一堆切得精细的肉沫骨头沫。
那菜刀，被握在一只手中，这手的主人希拉着几簇头发，瞪着眼睛贪婪地看着眼前被切碎的肉沫，他因兴奋而张开的嘴流着一口一口的哈喇子。
他就趴在已经被切了一半的人腿边，或者说，他仅有的胸以上的身体部位紧紧地贴在人腿边，肠、胃、脾、肾拖在地上暴露无遗，一股一股殷红的鲜血从他不知怎么断去的身体部位是不是汹涌而出，这血还有拖拉的痕迹，拖拉的痕迹并不远，只是被人转过半个圈，正好转到他的面前，那是他自己的一条腿！
这个疯狂贪婪又以无比毅力切着自己腿的人，终于将自己的腿完全切碎，他兴奋地将手中的菜刀丢在一旁，双手捧起面前的碎肉，猛得一头扎进其中。
如狼似虎的嚼声、咀声、吞咽声，还有那迅速就将自己的肉吃得干干净净的情形，尽收在卫琛眼中，卫琛只觉得胃中翻滚，早已吐干了晚饭的他，只能将胃酸都给吐出来。
里面的那人，仿佛没有看见卫琛和马江元的闯入，更不去理会那个扶墙狂吐的人，和使劲在把自己的腿从门缝隙里拔出来的人，他疯狂地将自己的肉全部吃完，又转身贴在地上，将自己的血舔得干干净净！
他这才喘着粗气，舒舒服服地伸一个懒腰。
而那堆被他啃食的自己的肉，竟然通过他的肠胃不断往下灌，大肠填充到极限，胃也被鼓胀到极致，就在他一个懒腰之后，肠胃终于受不住膨胀，“呯”的一声爆裂开来，血、肉沫、骨头沫全都喷射而出，溅在墙上、地上、门上，卫琛和马江元的身上。
卫琛惊叫一声，连连把身上的肉沫渣子掸去，马江元也瞪大了眼睛着急乱跳去拍这些飞来横沫，没想到肉沫渣子没有被拍掉，他的脚倒是从门缝隙里拔了出来。
而这些肉沫渣子，忽然间就跟有了生命一般，自己动了起来！
它们疯狂地跳落到地上，贴着地翻滚到半截身子人的下方，一堆肉迅速拼凑，就连白骨沫也接连凑在一起，顷刻之间，这已经没了下半身的人，竟然又长出胸以下的部分，和两条粗壮的腿。
那人倚靠这两条腿，从地上鲤鱼打挺一跃而起，紧接着又将被扔到地上的菜刀捡起，还没等人反应他的下一步动作，他就已经手起刀落，一刀砍在自己的肋骨上，将自己的身体砍出一道巨大的口子。
鲜血“呲”一声激射而出，那人竟然不知疼痛，脸上还洋溢出兴奋又期待的表情，他用力将菜刀从自己的身上拔出，紧接着又一刀接着一刀落下，竟然自己动手将自己的身体切成两半！
上半截的身体摔落到地上，下半截的身体轰然倒地，这人兴奋地将自己的大小肠、脏腑从下半截身体里拖出来，紧接着举起菜刀，对着自己的下半身疯狂乱砍。
鲜血如泉、如溪涌出，竟然将这一层的地板渗透，卫琛和马江元根本亲眼看到，那血水透入地板。
“下面的血……是这么来的？”
马江元脸色煞白，他竟然都终于抑制不住，抚着破门弯腰便吐，而在他的背后，突然贴上一只手，他猛地转头去看，钟离竟然也在弯腰狂吐，他也亲眼得见，自己所踩所摔的血，到底从何而来、如何而来。
三人同时的呕吐，终于将那位喜欢剁自己吃自己肉的铁定非人的东西吸引，他举着鲜血淋淋的菜刀，慢慢悠悠转头，血红的嘴吐出响尾蛇一样的声音：“别着急，吃完我自己，就吃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