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求救的女人
卫琛盯着“丧葬一条龙服务”七个字，又反复对比手上那张皱巴巴还带着怪异味道的纸条上写的地址，不由回想马江元对他三叔的介绍，心中苦笑。“服务业还真的是服务业啊！”
昨晚奇遇鬼差，得知“鸑鷟大人”四个字的信息，卫琛天一亮就找到医生办理出院手续，随后一路打车直奔马江元所给纸条上的地址，寻马江元，也找三叔。
卫琛对丧葬服务业的了解程度几乎为零，也不知道三叔的这家店是随性自己乐意开门就开门，还是这行本来就不会这么早营业，反正下车就吃了一碗闭门羹，
马江元只给卫琛留下三叔的地址，其他可以联系的方式全无，卫琛联系不上人，正踌躇要不要敲门的时候，店门从里面被打开，一个寸发戴眼镜留两撇小叔子的中年男人从门里走出。
卫琛欣喜，上前就问：“您姓马？”
中年男人鄙夷地瞪了卫琛一眼，理都不理他。
卫琛满脸尴尬，他记起三叔和马江元只是存在辈分关系，并无血缘，不一定就和马江元同姓，这问的当然不对，又想再问时，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不由脱口而出：“您是吴三叔？”
中年男人摇摇头，指着门上的牌子：“看见没有？‘丧葬一条龙服务’，不是挖坟盗墓！”
卫琛羞得面红耳赤，中年男人更不耐烦地从门后抄起一把笤帚，边扫地边对卫琛不客气地说：“年轻人，大清早没事做的话，最好还是换个凉快的地方待着去，不然我免费送你一次一条龙服务的体验机会！”
“别别！”卫琛很识趣地跑来两步，“您先把免费体验机会留着，我是到您这来找人的！”
“来我这只有找鬼，没有找……”中年男人微顿，犹豫片刻，转头对店内喊，“元元！快出来元元！”
店内小有动静，稍一会儿，就走出一个年轻男人——身形微胖，衣着邋遢，斜跨破布袋，顶一头标志性的卷毛——不是马江元又是谁？
“三叔，你找我？”
卫琛离得远，马江元出门时正好没看见他，而是直奔中年男人去，但见到马江元出来，可是把卫琛乐坏了，他又喜又兴奋，指着马江元问：“元元？你就是元元？你就是元元？”
马江元原本一副正经面孔，听见卫琛声音的瞬间，顿时满脸通红，他极其尴尬地转向卫琛，磕磕巴巴地问：“你、你、你怎么……在、在、在这？”
“元元，不是元元你自己给我的地址嘛，元元！”卫琛扬着手里的纸条，嘴上还在不停地喊着“元元”。
马江元哑口无言，任由卫琛反复不停地喊着他的小名。
三叔实在看不下去，指了指卫琛问马江元：“这小子就是你告诉我那个……卫生巾？”
正当得意的卫琛半张脸猛一下抽搐，唠叨的嘴巴终于闭上，但看到旁边已经笑喷出口水的马江元，他还是决定小心翼翼开口：“三叔，我叫卫琛，不是……不是卫生巾……”
“哦！”三叔说，“那就是你喽？”
卫琛一脸窘相，但还是点头回应，忽然又脑子一抽，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就问：“那三叔，您一定是姓南派吧？”
“我叫李国民！”三叔怒吼一声，“这是最后一次告诉你！我既不写书也不盗墓！我这是丧葬一条龙服务！丧葬你懂吗？你死了给你添寿衣、置棺材，拿去火化把你骨灰搅拌农家肥撒田里！”
三叔声音极响，行路人、周围店铺邻居将他的话几乎字字听在耳中，尤其被他最后一句话震惊地纷纷朝他看来，三叔大喘两口气，冷静地也不知道朝谁说了句：“后面的话开玩笑的。”
卫琛不由擦了擦额头的汗，庆幸自己与农家肥成功擦肩而过而不是彼此难分难舍，侥幸之余，也想起自己来找马江元和三叔的正事，忙对马江元说：“对了元元，我找到线索了，关于我化鬼的！”
马江元满脸严肃：“线索我们先不着急，不如我跟你商量个事，你要继续喊我元元，我以后可就一直喊你卫生巾了！”
卫琛认真地点头，重复方才的话：“对了卷毛，我找到线索了，关于我化鬼的！”
马江元表情一转欣喜，忙问：“真的？什么线索？”
三叔把笤帚往两人中间一扔，瞪了这两个戏精半天才冒出一句话：“跟我进来！”
三人进店，三叔就吩咐马江元把店门关上，刚营业的店面，转身歇业。
三叔的店铺纵深较长，他将铺子一分前后，前面营业，后面作为自己的起居室，虽然简陋狭小，但一人居住也并无大碍，就算马江元这段时间暂住，也还凑合，但偏偏多出卫琛一人，就显得十分拥挤，三人搬好凳子坐在前面一堆纸糊的东西当中，由卫琛说起昨晚遇到的事。
事本就不隐晦，前因后果卫琛说得清清楚楚，但即便如此，马江元和三叔也只听得一头雾水，对于“鸑鷟大人”四个字毫无任何头绪。
“你确定你听到的是‘鸑鷟大人’？”马江元问。
卫琛肯定地点头：“是！‘大人’肯定是没错的，但‘鸑鷟’两个字到底是什么字，我也不清楚。”
“鸑鷟就是凤凰。”三叔说，“传说之中有五凤：赤者名凤、黄者名鹓鶵、青者名鸾、紫者名鸑鷟、白者名鸿鹄。鸑鷟就是五凤之一，颜色为紫或者黑色。”
卫琛听得目瞪口呆，他嘴里慢慢冒出一句话：“鸑鷟……是不是通体黑色，形状像凫一样？”
马江元和三叔双双盯着卫琛，疑惑地问：“你不是不知道鸑鷟吗？”
“我……”卫琛眉头紧蹙，“我梦到过它……”
叔侄相视，同样皱起眉头，三人陷入沉默。
良久，马江元站起伸了个懒腰，又长叹口气：“唉！线索是有了，但仍然毫无头绪。”
“这件事一时急不得，现在除了知道这四个字的线索，起码还知道了一件事。”三叔盯着卫琛说，“这小子，恐怕跟下面有点关系。”
卫琛当然明白三叔口中“下面”是什么意思，但还是忍不住低头往下看上一眼，结果地上倒是什么都没发现，却看到自己裤裆的拉链不知什么时候竟然开了，一时间脸色通红难堪至极，忙转身将拉链拉起。
转回过身，叔侄俩正低声商量，片刻之后，马江元开口说：“卫琛，我和三叔有事先出去一趟，你先在这等我们，我们很快回来。”
卫琛心说无妨，满口答应，结果俩叔侄这一走非但中午没回来，临近晚饭夕阳西沉时都不见丝毫人影。
卫琛顶着饿了一天的肚子杵在门口焦急等待，心里早把这对不靠谱的叔侄骂上千八百遍，顺便还准备诅咒两句，一个看上去比他更着急的女人三步一回头朝他这边跑来。
两相对比，卫琛的焦虑一扫而空，反而看起女人的热闹，心里猜测，这是遇到什么事才让这个女人跟见鬼似的慌慌张张、狼狈不堪，还在想着，女人跑到他面前，停了。
卫琛眨巴两下眼睛，还没反应过来，女人迅速抓住他的衣服，极度紧张地盯着卫琛，嘴里颤抖地冒出两个字：“救我！”
“我不是你舅，你认错人了！”卫琛一本正经地回答。
女人微愣，两行清泪突然落下，她几乎瘫软得往卫琛身上倾倒，嚎啕声中带着绝望地恳求：“师傅，求求你了，救救我吧，如果你不救我，我也活不成了，我干脆死在你面前算了，我求求你了！”
卫琛不是个铁石心肠的人，他见女人哭得如此凄惨，哪里还能硬下心拒绝她的求救，何况人命关天，他只好将女人扶起，先带进三叔的铺子再说。
女人见卫琛肯出手相助，哭声终于收敛一些，等卫琛给她拿来纸巾，她边擦眼泪边抽噎着将自己遇到的事情对卫琛一一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