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化火
六十四卦金光闪烁，在空中起起伏伏，宛若六十四个精灵，画成一个天地方圆，将卫琛和马江元裹在其中。卫琛张口猛吐出一道黑火，黑火直冲一个乾卦卦象，但还没烧到卦象，却已经被卦象发出的金光吸入，荡然无存。卫琛惊奇，又连续喷出红、蓝、黄三种火焰，却依旧如故。
“好一个‘六十四卦天地方圆图阵’！”马江元忍不住拍手叫好，嘴角甚至露一丝微笑，也不知是对卫琛讲，还是在自言自语说，“看我找到你的阵眼将你轻而易举地破掉！”
马江元说完当即从破布袋里掏出一张黄符叠成个纸人，口中念咒将纸人往外丢去，就见纸人忽然化成真人模样往六十四卦外飞，但才刚触碰到卦象的金光，就在瞬间被烧成灰烬。
马江元不惊反喜，又掏出一把符纸散在空中，双手结印口中念咒：“天地百灵，授我天命，听我号令，疾！”
咒语落下，漫天黄纸竟然自行折叠成纸人，再一个个化作真人模样，前仆后继地往金光六十四卦上跑，但每每跑到金光照射处，就会在瞬间被烧成灰烬。
一波纸人烧尽，马江元却乐此不彼，满脸得意地掏出又一把黄纸，刚又要撒出去，却被卫琛按住手臂。
马江元一愣，回头看卫琛，说：“不着急，我这把纸下去肯定能找出阵眼。”
卫琛不耐烦地把马江元推到身后，高举右拳，抬头深吸一口气，猛地挥拳而下。
重拳落定，天圆地方的图阵在瞬间裂开一道口子，下一秒，六十四个卦象同时爆裂，马江元想着法要破解的“六十四卦天地方圆图阵”竟然在一瞬间被破。
天地方圆图阵金光还没散去，“嚯啦”一声，走廊的阵法竟然在同时被击破，墙体和天花板上纷纷裂开巨大的口子，如强力击打在玻璃上一般，瞬间碎成一片一片，从黑暗中剥落。
剥落的阵境化成粉末消散在空中，暴露出来的再不是无尽的黑暗，而是阵法外的场景，阵法的走廊外依然是走廊。
阵法破碎，一道道刺眼的阳光接连照射进来，光射在卫琛的肌肤上发出“呲呲”的声响，像被放在火架上的肉，冒出阵阵白气。
卫琛痛得龇牙咧嘴，额头汗水直冒，连忙侧身，躲进阳光照不到的阴暗处，身体瑟瑟发抖。
马江元见状，连忙从破布袋里掏出一柄油纸伞，还没来得及给卫琛递过去，忽然一声剧烈响动，天花板瞬间裂开一道巨大的口子。
老太的阵法设在整栋楼的底层，卫琛拳头力量太强，一击之下连破两道阵法的同时，将整栋楼的地基也打断，楼层墙壁内里开裂、支柱崩断，再也承受不住重量，摇晃坍塌下来。
马江元见状况危机，不敢有丝毫耽搁，连忙冲到卫琛面前，伞刚递出，头顶一块巨石压下，直盖他脑袋而来。
“轰”的一声，卫琛一拳将巨石打成粉碎，拳头正好暴露在阳光里，纵然及时收回，也已经被灼出一道伤口。
马江元看得瞠目，还没来得及道谢，却被卫琛抓住手臂，用力朝透光的窗户丢去。
卫琛的力气奇大无比，马江元被扔得七荤八素，身体撞破窗户飞出去时，忽然看见地上躺睡着一个人，正是先前从青莲花里掉落，依然昏迷不醒的沈黎，而此时崩裂的墙壁塌落，半堵墙直往沈黎的身上压去！
“鬼兄！救……”马江元话没有说完，人已经飞出窗外摔在地上，他只记得最后一眼时，卫琛身体模糊闪动，再接着，是整栋楼在他面前轰然倒塌！
楼倒的冲击将刚落地的马江元又推出数米，他身体刚停下就连滚带爬冲向废墟，在砖瓦烁石中奋力抓挖，一边挖一边大喊：“鬼兄！卫琛！小妹妹！你们在哪？在哪个位置？回答我！快回答我！”
“吼！”
废墟中响起一声巨吼，万道金光从缝隙里射出，黑色的火焰燃烧隆起的石块，瞬间在废墟中烧出一个坑洞。
马江元心中一喜，连忙爬过石堆冲到坑洞口，一眼望下，一个满身焦炭的人正抱着沈黎傲然站立，而怀中的沈黎酣睡如婴孩。
“鬼兄？卫琛？”马江元大喊，焦黑的人忽然往后仰倒，摔在地上的时候，身上的焦炭瞬间被风吹散，露出的是卫琛原来的面貌。
马江元大呼着卫琛的名字跑上去，分别号上卫琛和沈黎的脉，一探脉象发现都没有什么大碍，这才一屁股坐在地上，擦着额头的汗松了口气。
最外沿的废墟堆里，忽然窸窸窣窣传出碎石掉落的声音，刚放松的马江元连忙站起提高警惕，白玉铭文剑紧握在手，冲出洞坑双眼紧盯发出声响的地方，只要一见到老太和她的同伙，马江元就能一剑砍过去。
碎石仍然滚落，一块坚实的厚木板从废墟堆里迅速抬起，钟离和老谭满脸尘土、满身狼藉地出现在木板下面。
马江元这时马步都已经站好，就差脚下用力飞蹬出去砍上一剑，一见到是钟离和老谭，才忽然想起自己一行是五人同往，而不是只有三人，之前战况紧急又遇到楼层坍塌，根本就把钟离和老谭给忘到了脑后，现在见到两人，所幸都是安然无恙，心里也就又松一口气。
“嘿！你们也没事，太好了！”马江元堆起脸皮笑着说，“果然大家都没事，那就好，那就好。”
钟离把护身的木板往旁边一丢，嫌弃地说：“什么‘果然’？你压根就把我跟谭叔给忘了对吧？我就听见你喊卫琛和小黎了，根本连我们俩的名字都没提过！”
马江元脸皮不薄，撒谎绝对不带脸红，他一锤胸口就要滔滔不绝解释一番，但这一拳头下去，他话还没说出口，却忽然喷出一口鲜血，人往后仰，直直摔入坑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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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琛迷迷糊糊，他发现自己的脚在不受控制地往前走，他的眼睛只能睁开一条勉强看得见光亮的缝，缝隙里透入遍地赤红的颜色。
鞭子抽打在皮肉上的声音，从嗓子眼里撕裂叫喊的声音，东西被推入水中的声音，满锅的油沸腾溅起的声音，轮子打转的声音，霍霍磨刀的声音，破布撕烂的声音，水滴石穿的声音，干柴烈火的声音，铿锵撞击的声音……数不尽说不完的嘈杂声全都一股脑灌入卫琛的耳中，他听见声音来自四面八方，却看不见周围一点与声音相关的画面，他如行尸走肉般，一步步踏在赤红的地上，鼻子里灌入刺激人的腐臭和恶心。
汹涌的火焰突如其来从卫琛的头顶喷过，锋利的刀剑悬在他的头上在风中发出比风铃更清脆的声响，煮沸的水声在他步步往前时越来越近。
卫琛觉得自己的意识越来越模糊，但脚步却越来越稳健，一步一步，走到赤色的道路尽头时，眼缝中依旧是一片赤色的风景——悬崖下，一池赤色的沸水。
一声清脆的鸣啼从天边而来，卫琛缓缓抬头，一只形状如凫的巨鸟张开巨翅轻舞翱翔，它黑色的羽翼散落在滑行的轨迹，与赤色的沸水交相辉映，落成唯美惊艳的图画。
卫琛欣然一笑，忽然身体再没有任何的力气，他从悬崖上倾倒，坠入沸水。
巨鸟鸣声，巨翅轻展飞落水面，纤柔的尾羽在水中划出灿烂的莲花，它一飞冲天，绝美的羽冠下闪烁一双摄人的赤目。
卫琛直直落下，巨鸟向他飞翔，人与鸟在瞬间化作黑色的火焰，交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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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琛猛仰起身，他觉得自己的身体仿佛被火烧一般，腾腾的热气从自己的五脏六腑发散扩散到全身上下，鲜血都要沸腾，血管都要炸裂。
卫琛掀开盖在身上的被子从床上跳起，将身上的衣服裤子全都一件不剩地剥下，忽然又觉得心口一疼跪在床上，一口焦灼的热气从心头翻腾到嘴里，终于在他低吼一声后，从身体里排出，身体的灼热荡然无存。
卫琛长松一口气，闭着眼享受如获新生般的舒爽，每一口呼吸都觉得酣畅淋漓。
“琛哥哥，你醒了？”
熟悉的声音传入卫琛的耳中，他猛睁开眼，第一眼所看到的，就是沈黎面若桃花含羞、明眸皓齿盈盈的笑脸。卫琛的脸正对着沈黎，沈黎的脸正对着卫琛。
“叮叮当！”
勺子坠地的声音清脆连绵，也如不速之客闯入卫琛的耳朵，卫琛僵硬地转过头，旁边的床上，马江元全身绑着绷带，左手抱着个陶罐，右手空空悬着，他脸上肌肉抽搐，看着卫琛的双眼中透露出无尽的恐惧。
“我哔哔哔哔哔——”